戚卓容无奈道:“陛下,话不能这么说……”
“你若是对朕没有半分男女之意,那为何朕轻浮待你时,你却并没有真的动怒?你之所以推拒,只不过是因为所谓的‘规矩’罢了!倘若是随便哪个男子这样待你,你难道也是一样的态度吗?”
他们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她哪怕说得再难听,他都知道,她其实并没有真的动怒,她只是被吓到了而已。
“那是因为我已经习惯了陛下!”戚卓容疾言,“陛下八岁便在我身边,陛下的衣服是我伺候穿的,陛下的被子是我伺候盖的,陛下小时候就喜欢抱着我不放,是以哪怕陛下都已弱冠,再这样待我,我也很难觉得陛下是真的轻浮!陛下只不过……”她声音低下去,“是在撒娇罢了。”
听到“撒娇”二字,裴祯元有一瞬的尴尬,但他很快掩饰了过去,道:“既然已经习惯,为何不留在朕身边?你难道还觉得,今夜过后,你能隐居田园?本来朕并不打算夺你的官位,朕是天子,他们再反对也是朕说了算,可你偏偏还自己挂了冠,你让朕还能如何挽回?”
戚卓容闭了闭眼。
他所说不错,她眼下,确实是进退两难。留在他身边,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可是裴祯元不会让她以皇后之外的身份留下的。
就像他是那样地了解她,她也是如此地了解他。他金口玉言,既然说了,便一定要做到,不撞南墙绝不回头。
年轻人的爱意是这样炽热、纯净而磅礴,就像他说的那样,他的眼里只有她,可是这让她感到害怕。
她对他没有那样热烈的爱意,他所渴望的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而她早已过了最激情澎湃的年纪。只有那些世家小姐,才会对他报以最热切最憧憬的目光,期待着帝王之爱的降落。
她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一个人。
父母的相处,在她看来更像是举案齐眉的亲情,而她走得近的人,梁青露、司徒马、履霜、芥阳,乃至东厂的那些下属……统统没有过爱人的经历。
两厢沉默许久后,裴祯元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重新站了起来,朝她走来。
戚卓容警觉:“你干什么?躺回去!”
“戚卓容,你知不知道,你一边关心,一边拒绝,真的让人很难受。”裴祯元一步步走来。
戚卓容实在受不了这个古怪的气氛了,她头也不回,夺门而出。
殿外的雨还在哗啦啦地下。
门口的小太监迟疑道:“戚公公?”
戚卓容指挥他:“进去,把陛下伺候歇下。”
“是。”
过了一会儿,小太监愁眉苦脸地出来,说:“戚公公,陛下说,您要是不回去见他,他就不睡。”
戚卓容:“他有本事就一直别睡!”
说完就气冲冲地回了自己屋。
一推开门,一股浓郁酒气扑面而来,她震惊地望着不知何时回来的司徒马,只见他抓着芥阳的袖子,一边饮酒一边悲泣道:“我掏心掏肺地对他们,结果他们把我当什么!一个是女扮男装,不告诉我,另一个早发现了她女扮男装,也不告诉我!尤其是陛下!装得可真好啊!要不是他今日要立后,我都还不知道他们两个在我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这么久!我算什么啊——”
第113章 已经被他衔进了唇间。……
芥阳试图把袖子从司徒马手里抽出来,失败了,只能尴尬地看着门口的戚卓容。
而履霜则神神秘秘地关上门,把她拉过来坐下,问:“听说陛下要立你为后?”
戚卓容:“……”
履霜一看她这反应,双眼噌地亮了:“天啊,真的吗!真想不到陛下原来是这种人……”
戚卓容扯了扯嘴角:“你怎么这么兴奋?你不是跟我说,天下男人都一个德性么?”
“这能一样吗?”履霜说,“他是你一手带大的,他要是有问题,你不得早就废了他?况且他都能为你挡刀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戚卓容扶额,叹息一声。
她怎么都忘了,还欠了他一条命债的事。
完了,这下是无论如何都跑不掉了。
喝大了的司徒马一转头看到戚卓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戚卓容!你还好意思回来!耍我很好玩是吗!我把你当兄弟看,你就这么对我!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我难道像是会泄密的人吗!”他松开了芥阳的袖子,转攻戚卓容的袖子,扯着她的袖口擦眼泪,“我若早知你和陛下是一对,我哪会没事往你们跟前凑!我就想不通了,到底有什么好瞒着我的……”
司徒马吱哩哇啦地哭着,戚卓容用尽全力才把自己的袖子拯救出来:“不要造谣!我和陛下什么关系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