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护送孟府入宫的侍卫都换了人,怎么问也不开口,跟个木头一样。
现在见不到也寻不着她,孟均心里很是忐忑。
该不会是她在躲着自己吧?
可这几日他攀过墙头,又不见侍卫阻挡,甚至还有小厮添茶送水,就连他爱吃的糕点都备的齐全,生怕他等待时肚饿口渴。
除去她不曾归府这一点,他甚至都能在肃清王府支出银两。
小郎君愈发的想不通。他也曾拐弯抹角地跟桑慎打听过,京都之中最近也没什么大案。
那她能去哪呢?
想起那个雨夜,未丹结结巴巴说她去游船的事。那双迷惘的丹凤眼一眯,有问题!
这几日虽然寻不到她,但明天李阮棠一定会出现在宫宴上。
小郎君暗暗咬牙,将锦被一股脑拉至头顶,等祭天献舞之后,他一定要问个清清楚楚!
翌日。
天还麻麻黑,八位男郎就已经入了宫。这几日训练他们习舞的內侍正拖长了声音叮嘱着祭天舞之前的安排,“各位公子,辰时一刻金汤沐浴,稍后会有宫人引诸位前去祛除秽物。”
“巳时二刻,着天衣,饮甘露,熏香以敬天地。申时老奴便会来此恭候各位公子。”
宫人鱼贯而入,引着八人朝金汤走去。
这些事并不复杂,孟均听了一遍就牢牢记在了心里,倒是一旁的桑慎,紧张的早就不知东西。
这会好不容易熬过繁琐的沐浴,往临天阁着天衣。
他轻轻拽了拽小郎君的衣袖,瞥了瞥四周低道,“九郎,我有点害怕。”
“怕是自然的。”不等孟均开口,走在另一侧的林鹤幽幽开了口,“毕竟等到真正祭天之时,也差不多傍晚。这整整一日的时间,但凡我们中有人出了一丁点纰漏,都会给家族招致杀身之祸。”
“林公子倒也不必说得这般吓人。”齐昀耳尖地听见几人对话,落后几步,“大家都是清清白白的男郎,只要敬天地时香烛不断,那便是无碍了。除非——”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勾起些笑意,“这里面有人做了假。”
齐昀这话说得险恶,其余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看向孟均。唯有林鹤,忽得惨白了脸,只一瞬,便又恢复。
小郎君问心无愧,倒是不介意他们打量。但有些话却不能乱说,那清泠的声线不高不低,“齐公子还是慎言的好。八宿乃陛下亲旨选出,入宫时又得君后亲验。公子若是质疑......”
孟均顿了顿,却没有再往下说。其余人也都回过神来,不再言语。
两个「亲」字犹如犀利的巴掌,甩得齐昀脸颊腾得泛红。这一时的静默更好似无言的嗤笑,让他心头难平。
直到宫人奉上甘露,点燃每人身前一人多高的香烛。齐昀方才平复下来。
清风从窗扇里透过,带起袅袅香雾。
八个蒲团上端坐的少年郎各个闭目沉凝,双手合十。宫人们低声吟唱着吉祥祝词,十句一声钟鸣,庄严又肃穆。
已记不清是撞了多少声钟,等小郎君面前的香烛烧完,那些跪坐在外间的宫人才有序退出。
不过,早前被內侍带出去的林鹤,却是到现在也没回来。
齐昀脸上登时难看的紧。他乃君后亲侄,尚且在此乖乖枯坐近半日。偏林鹤特殊。
可见这宫中当真是有些尊卑不分。
直到酉时,林鹤才被內侍送回。他整个人都闷了不少,任凭齐昀屡屡挑事,也只沉默地坐着。
鼓声响起,祭天之舞,随着翩然欲飞的广袖,缓缓拉开序幕。
今日端午宫宴,皇室宗亲,文武百官俱在。
李阮棠随意往祭台上看了过去,虽非刻意,仍是第一眼就落在了那个她最熟悉的身影。
郎君姿容清俊,舞姿张弛有力。一点儿也瞧不出笨拙,不似他之前攀墙。
垂眸敛眉的李阮棠唇角微抿,带了笑意。
待月上树梢时,议政大殿里已是酒酣。
后宫亦是热闹。
朝云殿里,君后正以端午为题,邀众人拟诗作对。各家男郎都摩拳擦掌,纷纷挥笔。
换了自己衣衫的小郎君却提不起多少兴致。他闷闷地瞅着月色,明明下午在临天阁也没觉得时日过的这般慢,怎得一到夜里,他越想尽快见到她时,这光阴却好似停驻在了原地。
他心不在焉,坐在对面的齐昀亦是。
笔墨停顿之间,年轻的內侍来去匆匆。趁着添茶的功夫,压低了声,“公子,澜絮殿中,诗文有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