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不考虑这些,等回京之时,就是他要坦白之际。若李阮棠病恹恹的,他,他怎么好说出口。
所以无论如何,李阮棠都要尽快康复才行。
小郎君想得忧心忡忡,也不知忆起了什么。
“妻主!”
他眉眼一亮,兴冲冲道,“阿宁说长山沟有许多药材,今他还发现了人参花,就是地处险境,我——”
“不行!”李阮棠伸手点在小郎君鼻尖,与他摇摇头,“不许胡闹。”
“可是——”
“没有可是。”李阮棠肃容,瞧着渐渐失落的小郎君,“我伤得又不重,可以慢慢养,但若是因我一人,而让胡公子身陷险境。你叫我如何能安?”
她一席话,点的通透,并未留有余地。
孟均如玉的面颊渐渐染红,他低下头,愧得说不出话来。
刚刚提及人参花,小郎君的确动了心思,想央阿宁帮忙。
随着手臂垂下的广袖微微拂动,孟均抿抿唇,有些不知所措。他自出身,便是养在内院里的小公子,想要什么只消说上一句,稍后便会有人奉上。
何曾想过旁人会经历些什么。
他一时觉得自己不够朋友,未曾替阿宁多想,一时又觉得自己着实自私。
小郎君羞愧难当。饶是李阮棠有又软言哄了半晌,也没能让他眉间郁色消退。
这一日天沉,远远瞧着,连天空的云层都快要坠入瓦顶。
灶房里炭火烧得旺。
正忙碌做饭的胡幼宁,抽空瞥了眼搬了小凳子坐在门口的啾啾。
他一言不发,整个人都闷闷的。
就连刚刚李娘子出门,他都没反应,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胡幼宁望了眼天色,心下隐隐有些担忧。
村后面那个小山坳里,的确有不少兔子。可想要寻一只皮毛白净的兔子,却还是有些难。
更何况......
胡幼宁微微拧眉,也不知李娘子体力能不能支撑的住。
“唉——”
眼看坐在外面的小郎君又长长叹了口气,胡幼宁到底忍不住,“啾啾,你是不是有心事?”
“嗯。”孟均点头,有些没精打采的。
“你该不会是因为——”胡幼宁顿了顿,不等他问出口。
小郎君转身,低道,“阿宁,你觉得妻主人怎么样?”
“我?”胡幼宁没料到啾啾会谈起这个,他手下的擀面杖一停,复又飞快地擀起了面团,“我觉得李娘子,人好。”
他谨慎又小心地给出了评价。
“她的确是个好人。”小郎君有些烦恼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刚刚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李阮棠身上隐隐有光。
更有了真嫁与他也不错的危险念头。
虽然这个想法一冒出就被小郎君死死按住,可孟均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明明自己一直惦记着的姑娘,是魏姐姐。有这念头,可不就是三心二意了么?
呸!
小郎君连忙暗暗啐了几口,定是他这两日又惊又怕,才会产生错觉。
他可是个专一的男郎!
静下心来的小郎君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脸,等锅里的水沸开。这才往看了许久的那扇房门走去。
也不知李阮棠醒了没有。
他踮着脚,轻轻推开屋门。打眼见炕上空落落的,心下登时咯噔一声。
不大的旧屋,一眼就能看个清楚明白。
孟均慌慌张张往在胡家院里转了两三圈,前院茅房,哪哪都寻不到人。
除了紧闭的院门,掩住的房门,唯一开着的,便只有她们暂住的那间屋子的后窗。
刹那间,小郎君心中闪过无数个可怖的念头,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即刻便有了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