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阮棠悄悄瞥了瞥正握着杯盏的小郎君,心下又欢喜了几分。也不知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不过依照自己身上这套锦衣和腰间的玉佩,家中多半是富贵的。
毕竟在大晋,非权贵不可佩玉。
家世好算一条,那后院呢?
李阮棠微微蹙眉,可她又着实想不起什么。但以她刚刚抱住小郎君那心慌手抖的劲,李阮棠估摸着,她院子里应当还未有过近身伺候的小厮。
那就是家宅干净!
她悄悄掰着指头,正绞尽脑汁推算着一会要说出口的优点。
孟均转头,递过温在掌心好一会的杯盏,低低道,“先喝些这个吧。”
这屋里只有一壶冷茶,好在外间暖和,喝了倒也不会太伤肠胃。偏李阮棠受了伤,又渴得紧。
她才喝了一口,端着杯盏的手腕就被小郎君轻轻用指尖点了点,“喝慢些,这水凉,要是一会肚子痛可就不好受了。”
他声音清泠,这话里的关切却是不假。
李阮棠听得耳尖微微泛红,这小郎君果真人也温柔,她心中越发欢喜,才润过嗓,理了理思绪,便又十分慎重地道,“若是公子不弃,李某家世尚可,后宅也干净,再加上......”
“妻,妻主。”
孟均勉强勾唇,轻轻打断了正数着自己优点的李阮棠。
他本就还未订亲,这两字过去听旁人叫的顺口,到他这却是头次,磕绊的不行。
有外人虎视眈眈盯着,他就算再不想与李阮棠扯上关系,此刻也只能乖乖认了这个妻主。
况且孟均还不确定,如今失了记忆的李阮棠还愿不愿意继续护他。与其旁生枝节,还不如直接坐实这个称呼,免得那伙人当真将他抵给什么付娘子。
“......你不记得我了?”
他眼角还有薄红,委屈又可怜地一转眸,唬得李阮棠肩头一沉,“公子唤......唤我什么?”
她瞪圆了双眼,怔怔瞧着偷偷抹泪的小郎君。
“妻主,你怎么能忘了我?”孟均用广袖遮了脸,声音闷闷地,透着股难过,“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是不是又看上了谁家小郎君,后悔娶我了?”
小郎君哭得实在真切,一连三问,唬得李阮棠又信了几分,“我,我真的是你妻主?!”
她竟然娶夫郎了?
昏沉的神志因这一句,忽得灵光了一瞬。犹如点燃了火,烧得她面上滚烫,怪不得她一瞧见这小郎君便欢喜的很。
不过,她竟伤得这么严重,连这么重要的事也忘了。
李阮棠手忙脚乱地在衣袖里摸了半天,才掏出一块帕子,翻着瞧了瞧,看着干净方敢递给正难过的小郎君,“你别哭,我真的没有其他小郎君。”
“我发誓,就只你一人。”
“哼!”孟均悄悄擦了擦硬挤出的眼泪,转头盯着她道,“妻主不是失忆了么,连我都不记得,又怎么知晓自己没有其他的相好!”
他说得条理清晰,李阮棠被问得眼角一抽,声立马矮了半截,“我,我......”
孟均自然知晓她不记得过往,不然以她的性子,哪里会被自己耍的团团转。
诚然,小郎君也想好了后招,李阮棠是真失忆,那他就装失忆。
等回了京,他再适时的恢复记忆,以她们过往嫌隙,撇得一干二净也不是难事。
思及此,小郎君眉目低垂,哀哀叹了口气,“妻主不记得过往,其实我也有些记不清的。”
“比如,除了知晓你是我妻主外,我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妻主流落到这个地方。”
“那你头痛不痛?可别伤到了暗处。”李阮棠暗暗吃了一惊,往他额上瞧了瞧,好在小郎君除了衣衫脏了些,倒没看见伤处。
那俊秀的脸颊红扑扑的,说不出的可爱。
她悄悄收了收不该有的心思,既然小郎君也失了忆,这夫郎的身份便有可能弄错。
但李阮棠不敢问,她瞥了眼站在身前正摇头的人,忖了忖道,“既然你不记得自己叫什么,那我先替你起个名吧。”
外面花开得正好,阳光透进窗缝,暖烘烘地洒在土炕。
李阮棠弯弯眉眼,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喜道,“就叫啾啾怎么样?”
“啾啾?”孟均一愣,点了点头。名字是怪了些,不过也就这两三日的光景,她愿意唤他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