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转头看向背对着自己的李阮棠,再三确定她不会突然消失,这才认认真真清理起脸上、发间的泥垢。
他洗得细致,准备起身时,才发现身后的大石头上不知何时摆放上了被炭火烤得暖和的衣物。
就连上面的泥巴,也被人细心地搓揉干净。
小郎君眼睛登时亮晶晶地,穿好衣衫坐在火堆旁。他只穿了布袜,洗了泥的鞋子还在一旁烤着。
“妻主。”孟均低低唤她,伸手从小包袱里拿出油纸袋,“这里有馒头有糕点。”
“还有这个!”小郎君兴致勃勃地掏出一把切了片的野生黄芪给她瞧,“我听阿宁说,黄芪也可以生吃。”
他的小包袱里拢共就几样物件,这会掏出一大半,登时瘪了下去。
李阮棠眼尖,看见那一对花环,还不等她问,小郎君自己倒先红了脸,“我,我......我知道应该再装些吃食,可这是妻主送我的礼物,我想着若是自己寻不到妻主,有个念想在身侧也是好的。”
他说得结结巴巴,手里把玩着花环,忐忐忑忑瞅着李阮棠的神色。
糟了,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更加没用!
小郎君紧张地呼吸都慢了半拍。
李阮棠心尖发软,低低喟叹,她这傻乎乎的小夫郎,竟是压根儿都没想过自身安危,只一门心思的要来寻她。
“对,对了。”等了半晌也不见她说话的小郎君愈发磕绊,急急忙忙又从小包袱里掏出她写的那封信,“妻主,我还拿了这个!”
“傻啾啾。”
“嗳?”李阮棠为什么又说他傻,呜,她果然嫌弃他没用了,不是个能干的夫郎。
叠在一起的脚丫委委屈屈缩成一团。
李阮棠抿唇,“啾啾,你脚冷不冷?”
这档口她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冷自然是冷的,不过却不是脚冷,而是心冷。
小郎君委屈地低下脑袋,手中的花环被人轻轻接过,“傻啾啾,花环是要戴着才好看。”
半散的发丝上端端正正戴上了花朵掉了大半的花环,孟均抬眸,就瞧见李阮棠发髻上也戴着另一个。
只不过他手艺不精,那花环颠簸了一路,早就有些扭曲。
小郎君瞧着瞧着,突然就乐了起来,这会李阮棠看着才傻呢。
他刚刚才翘起唇角,脚腕一热,却是被李阮棠轻轻握住,裹在了自己怀里。
“妻,妻主。”小郎君心下一抖,清俊的容颜登时便红得透彻。他有些无措地四周瞄瞄,手臂向后撑着,压根儿不敢真的将脚心贴紧她的腰腹。
“别怕,我只是帮你暖暖。”李阮棠一派正色。
可听在孟均耳朵里,字字都成了那跳跃的火舌,烧得小郎君浑身都透了粉。
他下意识地抿了抿唇,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似是被东风拂过的粼粼水波,光华潋滟,“妻主。”
小郎君别别扭扭唤她,“我能不能瞧瞧你的伤。”
正午的阳光耀眼,燃烧的干柴猛烈,都不及孟均伤心的眼神刺得李阮棠心疼。
她缓缓拾起半边衣衫,笑道,“你看,我说了不碍事吧。真的只是擦破了皮,等过几天褪了血痂就会好很多。”
“妻主又骗人。”
小郎君眼角绯红,她后背上旧伤未愈,又添新患,那些伤口远非简单的擦破皮,瞧着倒像是被摔倒在哪,被深深划出血口。
他小声嘟囔着,鼓起腮帮子轻轻往上吹了吹。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偏偏孟均做的认真又细致。
李阮棠原本是疼的,这会心里的甜蜜一阵强过一阵,尤其小郎君还时不时要往她嘴里塞上一片切好的黄芪。
淡淡的甘甜自舌尖散开,连带着心中的悸动,让她整个人都好似浸在了蜜糖里。
那双杏眸弯起好看的弧度,瞧着地上叠在一处的人影。
“啾啾。”
“嗯?”正往伤口上呼气的小郎君应得模模糊糊,他蹲坐许久,这会腿肚子有些发麻。
刚活动了活动腿,就听咬着桃花酥的李阮棠低道,“等回京,我们——”
“我们?”小郎君好奇的停下。
他微微侧身探过脸,眼前姑娘的面色比起之前不知又苍白了多少,她眉头打结,似是在极力忍着什么苦痛。
“妻主!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