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幼宁无意间瞥见,心念几转,还是忍不住,“啾啾。”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问得极为无辜,“先不说旁的,你和魏姑娘这段情,当真能彻底放下吗?”
窗外,原本要走开的人影一顿。
胡幼宁叹了口气,“今早魏姑娘的人送信来时,还说她为了寻你,风寒又重了不少,这会卧床不起,人都消瘦了不少。”
他悄悄从袖里掏出一封信放在桌上。
“魏姐姐她,病重了?!”小郎君心下生出不少愧疚,早知道她身子这么弱,就直接托她带出封信,也省得到时候娘知道这事,又怪他不知深浅。
他愁眉苦脸地用手托腮,“阿宁,魏姐姐来信这事,你还没有与其他人说过吧?”
要是被李阮棠知晓,怕是不好解释。
更何况,他还没来得及看信,也不知道这里面说得是好还是坏。小郎君一时忧心忡忡,一时又百般烦恼,眼神往压在桌上的信封瞅了几眼。
“没有。”胡幼宁摇摇头,再看向窗外时,那抹身影早就随风而散。
孟均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
“不过,阿宁,虽然你表明了心迹,但有一事,我不能瞒你。”小郎君正色,捏着信封道,“世家权贵于京都并非什么长久之词,俗话说今日富贵强权人,他日监牢无骨鬼。”
“你可要想好,这一脚踏进去,或许并非如你所想。”
“我明白。”胡幼宁微微颔首。
情之一事,徐徐图之方是上策,再者现在李娘子满心满眼都是啾啾,他若想取她一抹温柔,便需耐着性子,等待时机。
“我今日来,并没有其他意思。”胡幼宁腼腆笑笑,“只是想着她毕竟是你的妻主,我于她有意这事,瞒天瞒地也不能瞒你。”
“啾啾,今日之事,我只与你说过。只要你我不说,此事就不会有人知道。”
他面上染出几分薄红,“那......要是我只是悄悄地喜欢着她,啾啾你会不会介意啊?”
面前的男郎,一双笑眼期盼万分。
明明他都说的那么直白,阿宁却好似总是避重就轻。
想起夜里做的梦,孟均心下登时又急了几分,认真道,“阿宁,我会介意。”
胡幼宁面上的无辜神情一僵,“啾啾你......”
生怕他再借口听不清,小郎君狠狠心,声量提高了不少,“介意,很介意。”
“因为我家妻主只喜欢我。”
说这句话时孟均脸上发红,心虚地往窗外看了看,确认四下无人,这才又道,“我怕阿宁受伤,更怕届时因为妻主,与阿宁再也无法做朋友。”
他歉意地看向怔住的胡幼宁,“阿宁,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说那样的事给你听。”
“可如今的我,真的会介意。”小郎君顿了顿,低道,“关于我的朋友喜欢上我的妻主这件事。”
胡幼宁离开的时候,肩头一直是微微佝偻着的,尽管敲门进来之前,就已经料到啾啾的回答。
只是,他是真没想到,小郎君竟然会这么坚决的拒绝。
明明,啾啾喜欢的并非李娘子不是么?
胡幼宁想不通,才踏进自己房门,一眼便瞧见坐在里面的周夫郎。他面色难看,手中还捏着一个新做的女式兜子。
胡幼宁惊得头皮一麻,连忙关上房门。
“宁儿你!”周夫郎话到嘴边,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重话。他深深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
“爹,我只是想试试。”胡幼宁苦涩地一笑,“或许呢。”
“执迷不悟!”周夫郎皱眉,“李娘子并非是个多情之人,你还是趁早断了这份心意的好。”
“爹!”胡幼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那双天生笑眼此刻满是泪珠,“既然您知道了,您可不可以帮帮我,只一次就好。要是不行,孩儿定然会就此死心,不做他想。”
长山沟里还有泥泞之处,这一段外面的马车进不来,只能靠她们自己走出去。
这也是胡幼宁最后的机会,他哀哀恳切地求着视他如命的亲人。
“你!”扬起的手掌到底没有狠狠落下,周夫郎幽幽叹了口气,“罢了,此事成与不成都是天命,日后你怨不得任何人,可记得了?”
“多谢爹!”胡幼宁忙忙道了谢,他擦了擦眼泪,送走周夫郎,这才坐在床边,小心翼翼抚摸着兜子上新绣的那朵小红花。
他其实一点都不贪心,只想要这一点点温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