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秋芳悚然一惊,惊慌地看穆遥。齐聿道,“嬷嬷不用看穆遥,我必是要知道的,您不肯告诉我,我让人去查——”
穆遥一手掩住齐聿嘴唇,不顾他挣扎强行制住,“嬷嬷只管忙你的。”等穆秋芳战战兢兢出去才松开手。
齐聿一张脸憋得通红,气愤愤地瞪着她。
穆遥道,“当年你在危山坏了事,齐琼和齐江怕被你牵连,花大钱刻了个罪像供人骂。嬷嬷整日瞎操心,监军千夫所指都过来了,还怕一个罪像吗?”她说着话,便去取面碗。
齐聿将信将疑,“真的?”
“我还能骗你吗?”穆遥半点不心虚,用汤匙舀面片,喂他吃。
“你总骗我。”他口里这么说,其实不大提得起劲生气,今日简直是诸事顺心——穆遥待他百般回护,仇人虽未死,比死也强不到哪里。
二人分着吃了面片,都已困倦,又舍不得睡,挨火膛靠着闲话。男人斜斜靠在穆遥肩上,低着头,把玩着她的手指,“穆遥,你以后——不要把红豆给别人好不好?”
穆遥哼一声,“你还没闹够?”
男人不屈不挠,“我喜欢你院子里的红豆……你给我,就给我一个人,不好吗?”
“不好。”穆遥断然拒绝,“你这是无理取——喂,你要做什么?”
男人直起身子,跪坐在穆遥身前,身板笔直,郑重又谨慎地盯着她。
穆遥便去拉他手臂,“别闹了,仔细火星扑着衣——”
一语未毕,男人合身扑上。穆遥只觉肩上一紧,已被他死死抱住,“齐聿,你——”
唇上微微一凉,穆遥剩的话尽数消失在齿间。她只觉头皮微麻,便有一个片时的恍惚,索性放松身体靠在墙壁上,由他折腾。
男人忙碌一时,分开一些,一双唇艳色夺人,开合间水光潋滟,“就给我一个人,好不好?”
穆遥见他把头发折腾得乱糟糟,抬手同他细细整理,双手捧着他脸颊笑一声,“不好。”
男人皱眉,复又扑上,直闹到筋疲力尽才退一点,逼问穆遥,“好不好?”
“齐监军今日辛苦……可惜了……还是不好呀。”穆遥吃吃发笑,抬手碰一碰发木的唇,“我现在要睡觉,不许闹我。”倾身伏在皮毯上,扯一副大皮毯盖住。
男人果然消停。又一时被中钻一个人进来,穆遥闭着眼睛理一理皮毯,连他一同裹住,“睡觉。”
男人蜷着身体,贴住她,“你对我太坏了……”
“坏吗?”穆遥点头,“既如此,天大地大,监军另去寻好的呀——”
男人一时气滞,正欲发作,额上微热,已被她亲了一下。他顿觉沉迷,仰着脸叫,“穆遥……穆遥……”
“只怕再难寻着更好的了……”穆遥含笑道,“监军还是同我将就吧。”
男人正贴着她,声音仿佛从灵魂深处来。他听得清楚,又以为全是幻觉,攀着她起身,“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穆遥困倦厉害,翻转身背对他,“听见了还装什么……睡觉……”
男人怔怔等一时,不闻回应,黑暗中大睁着眼,“同你将就……一辈子……可以吗?”
……
男人渐觉慌张,改口道,“到我死……可以吗?”
……
男人又等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倾身向前,穆遥不知何时早已经睡着了,吐鼻匀净,唇角含笑。男人越看越觉沉迷,张臂小心翼翼抱住她,前额抵在背心处柔和地蹭一下。
丘林王室至崖州议降,北境军热情款待,连日宴饮,谁料自家生乱,丘林汐锤杀丘林清,两边名医连日会诊,忙碌三日堪堪保住性命。丘林王百般无奈,八百里加急,命丘林海主持议降。
丘林海带王庭诸人同齐聿带的北境军首领商议一日,定了议降结果——王庭向南朝称臣,王庭以危山为界重划国界以示臣服,南朝免纳王庭贡物以示大度,两边握手言和。
议降当晚北境军设盛宴款待议降使团,丘林海以丘林清伤重为由,婉拒了。当夜丘林清伤势危重,丘林海亲自在旁守了一日一夜。
丘林海回信王庭,一则禀报议降诸事,一则告知丘林王,议降使团计划在崖州静等丘林清伤势稳定,到足以承受奔波时再返回。
然而丘林清一日好一日坏,又反复七八日,丘林王一封八百里加急到,命丘林海速回王庭主持朝务。丘林海万般无奈答应,恳求北境军代为照料丘林清。
崔沪代北境军欣然答允。丘林海百般嘱咐才离开,留下自己心腹大总管和丘林清爱臣高澄一同照料丘林清,自己带着罪臣丘林汐启程回王庭。
时序已是深冬,连日鹅毛大雪,齐聿根骨薄弱,打从议和完毕便闭门养病,从不露面。眼前更不可能出门,崔沪同穆遥代监军到危山营送丘林海。
丘林海两只手拉住穆遥,“王妹女子之身,托付给崔将军多有不便,我便把她交与北穆王了,请北穆王多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