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余效文木着脸道,“郡主同一个高热病人聊这些,挺有闲心呀。”
“说的是。”穆遥竟无语凝噎,一颗瓜子仁儿掷去,砸在齐聿脑门上,“睡你的觉吧。”
齐聿完全清醒已经是两日以后,连日的高热烧得他身软如绵,躺在榻上一动不能动。他渐渐记起病中事——穆王府的管事过来安排阿爷下葬,穆王府的大夫过来给自己看病,穆王府侍人过来,给自己喂药喂药喂水擦身洗漱,穆王府的账房先生过来,结清积年欠账。
穆王府,全是穆王府。
齐聿闭上眼。
天黑时穆遥来看他,“你醒了?”往榻边坐下,“原来你小名竟然不是齐聿的聿哥,是宝玉的玉哥——”
齐聿一声不吭。
穆遥又道,“再养几日,大安了再回去上学。”
“我不回去了。”
穆遥一惊,“为什么?当初你那么嫌我,为了入书院,不是都肯拉下脸来求我吗?”
“我没有嫌你……今时不同往日。”齐聿目光空寂,直视帐顶,“郡主救我于水火之中,我不能总欠着郡主,欠郡主的银钱,会尽快还上。”
穆遥皱眉。
“我家中需银子的地方还多——”他终于转动头颅,正面看她,“没有多余的银钱再入书院,请郡主体谅。”
穆遥无声怼一句,“说的好像以前你家里把的那俩铜钱够用一样。”
“什么?”
“没什么。”穆遥道,“就你如今这模样,出去能做什么营生?才去渠上做了几日呀,就能病到这等田地。”
齐聿抿一抿唇。
“以后学费不用你把,饭食有书院管,这两宗去了,旁的你自己想法子——等熬到京试就出头了。先生一直夸你天分与众不同,你不去上学,岂不是要气死先生?再说了,你现时不读书,去渠里上工一日一百文,哪辈子才能还不上我的钱?”
齐聿怔怔念一句,“哪辈子才能……”
穆秋芳捧了饭食走进来,“玉哥醒了?这几日病的,可好生养着吧。”
穆遥道,“这是我奶娘,芳嬷嬷,你叫嬷嬷便使得。”
齐聿扯出一点笑,“嬷嬷。”
“玉哥生的真是好看。”穆秋芳点头称赞,“怨不得叫玉哥,就跟玉一样。”扶他起来,喂他吃饭。一边信口闲话,“玉哥如今一个人,在家也是孤苦伶仃,不如去咱们王府。”
穆遥一听大为意动,“说的也是呀。”
齐聿蹙眉。
“郡主也要读书,玉哥也读书,来王府,玉哥与郡主做个跟随,岂不是好?衣食住行公中管,一月还能余一两银。”
“他不行。要么再小五六岁,要么再大五六岁。哪家小姐带着个年纪差不多的跟随?”穆遥托着下巴想一时,“若能与我做个看马的,倒还差不多,你——”
“我不与人为奴。”
一语出口,满室悄寂。穆秋芳喂他吃完饭,拾掇东西匆匆走了。穆遥站一时,只觉尴尬,说一句“我回书院”,便往外走。
“穆遥。”
穆遥止步回头。齐聿靠在枕上,安安静静地望着她,“谢谢。”
“什么?”
齐聿抬手,腕间鲜红一根绳,朱红的绦子缚着一颗红豆串在绳上。
穆遥还他一个笑,“你昏着时总叫人寻你的豆子,我答应了替郑勇赔你一个,如今可还上了。”
第43章 我就是你 你不是一个人。
“你说这个?”穆遥掂一下手中物, “这个荷包有什么不对?”
“居然还能再见它……”穆秋芳接在手里,“花样子还是你及荆那年夫人亲手给画的,我绣了来,后来夫人嫌色彩不配小姑娘, 我再不曾做出第二个, 这都多少年过去, 穆王从哪里寻出来?”
穆遥吃一惊, “我的?我怎么不记得?”
“你从小到大使的荷包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你能记得什么呀?”穆秋芳打开来, 轻飘飘掉下一物。
穆遥俯身拾起,竟是一颗红豆子,朱红绦子绑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