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代荷唤住她,从她身后绕至前方,认真说道:“太子殿下并非普通人,如今王爷不在府中,您是王妃,断不可让殿下单独候着,若是殿下在王府中出事,到时问题就严重了。”
文榕榕:“……”行吧。
她左右想了想,留太子殿下自个候在书房确实不妥当,如若真是出了什么意外,岂不是她的过错了?那不行,她还是去书房盯着点,等到五爷回来就行。
虽是不情愿,她到底还是去了。踏入书房的一瞬间,夏侯榆朝她看来,狭眸深邃道:“皇婶来了?”
“这茶,很香。”他举起茶杯朝她示意,然后又放下,视线始终停留在她的身上,从她进来的一瞬间,直到她坐于对面,才收回视线。
“茶是皇后娘娘赏赐的,自然好喝。”文榕榕以善意的待客语气说道:“我已派人去找五爷了,却不知道他何时才回来。若是让太子殿下久等,我着实觉得过意不去。”
“无碍,本宫可以等。”夏侯榆偏偏不上她的当,神情自若地喝了一口茶,与对面满心不爽的人恰好相反。
文榕榕:“……”
她拿起桌上的一块糕点,几口就吃完,又接着吃了另一块糕点,嘴巴就没停过,但似乎并没有想要和他交谈的打算。
“本宫听说,萝河山庄新来了一名厨师,拿手菜是荔枝虾球,还有桂花糕,又香又好吃,令人回味无穷。”夏侯榆说着,看到她露出惊喜的眼神,就知道这是她感兴趣的。
“很好吃吗?殿下有去尝过吗?”她问道。
“尚未。你若是想吃,本宫可以和你一起去,不如就明天,如何?”他看着她,狭长的丹凤眼温情脉脉,却又带着凛然迫人的气势。
“不敢劳烦太子殿下,等五爷空了,我会让五爷陪我去。”
“若是五皇叔没空呢?本宫这个侄儿乐意代劳。”
?这话……虽是没毛病,却很怪!
文榕榕心里咯噔一下,正想着该如何委婉拒绝太子殿下之时,目光游来游去,被他腰间的玉佩吸引住,那玉佩的质地与五爷送给她的那块相同,只是五爷的玉佩是一朵荷叶,而夏侯榆的是竹节。
竹节,君子节气,倒是和他的气质很相配。
“你喜欢?”夏侯榆看她动也不动地盯着腰间的玉佩,手指轻轻搭在玉佩上的绳线。
“啊?没有,殿下误会了。”文榕榕连忙挥着手,她只是在发呆而已。
“你若是喜欢这个玉佩,本宫送给你便是,当是一件信物。”说完,他从腰间取下玉佩,伸出手准备递给她。他只是坐着,并没有站起来,似乎在等她走过来取。
“?”文榕榕当场石化,为什么太子殿下要送自己玉佩?还说成当是信物?什么信物?定情……啊呸,这什么乱七八糟的?难不成……太子是为了害她?对,这种可能性很大,说不定太子会冤枉她偷了自己的玉佩,让圣上治罪。
太子啊太子,简直,太阴谋了!
“殿下,这使不得,我何德何能,受得起殿下的恩赐。”她拒绝得委婉,也很明确了。
“你是本宫的皇婶,又是太子妃的妹妹,你受得起。若是你日后有困难,可以带着这信物,随时来找本宫。只要你说,本宫定会帮助你。”他看着她说,目光刺得她抬不起头来。
这到底什么跟什么啊?这夏侯榆是不是脑子被驴给踢了?
更何况,她是他的皇婶,这本就是该保持距离的一层关系,可他今天的行为和言语多少有些逾矩了……这在戏本子里,不就是侄儿和婶婶乱勾搭的戏码吗?
看来她来书房陪太子殿下的决定还是做错了。
“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感激万分。若是需要帮助,我定会让太子妃同殿下说,想必殿下念着我和太子妃的姐妹情分,也是不会拒绝的。”她起身,向他行了一个福礼,打算先离开。
这时,夏侯榆也站了起来,嘴角微微勾起:“本宫自是不会拒绝。”边说着,他边往文榕榕走去,手里拿着竹节玉佩。
他怎么走过来了?文榕榕愣了一下,看着他一步步靠过来,吓得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准备起来的时候,只见他已来到自己的面前,单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
她被迫缩了回去,整个后背都贴在椅子上,视线压根不敢上移,盯着他的衣服:“殿殿下,这是何意?请立刻起身。”
然而他偏偏不起身,单手压在椅子扶把上,另一只手举着玉佩,沉声问道:“本宫并非问你需要或不需要,本宫只是问你,喜不喜欢?”
啊?这夏侯榆简直是个死心眼啊……
“我,我并不喜欢。”她闭了闭眼,瞬间睁开后推了下他的胸膛,然后从他的胳膊下钻了出来,后怕地倒退了几步,往门口而去。
她退啊退啊往后退,直感觉到后背撞上一堵人墙,她的腰被人一把抱住。她顿了顿,耳边传来了五爷的声音,“她喜不喜欢又如何?太子侄儿啊?”
夏侯雪一副傻态看着夏侯榆,心里却想着文榕榕:这个女人真是……到处给本王招蜂引蝶,这倒好,蜜蜂蝴蝶都往家里飞了!
腰间被他捏了一下,她虽没看到五爷此时的神情,但能想象到他很不爽,可她也很委屈很无辜啊……要说她做错了什么的话,平白无故站着也是错吗?
夏侯榆笑着,仪态自若:“皇婶若是喜欢,我这个做侄儿的,自当会割爱。况且圣上和母后对皇婶偏爱有加,我这个侄儿更加不敢怠慢了皇婶。”
“再者,她是五皇叔的王妃,光凭这几点,别说是皇婶只是看上了侄儿的玉佩,若说是要天上的月亮,本宫也得为皇叔和皇婶摘下来。”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无法辩驳。
“太子侄儿,你真是有心了,本王听了深为感动。”他上前拍了下夏侯榆的肩膀,问到:“太子侄儿,找我有何事?”
“本宫出宫散心,想着不久前在宫外买的好玩意,正好给皇叔带了过来。”太子殿下被他搭着肩膀往外走,立刻兴奋地要去看好玩意。
傍晚前,夏侯榆总算回了宫。
“太子走了?”文榕榕见五爷回了寝室,她连忙从里屋探出头,看到他点了点头,才慢悠悠走出来,伸了个懒腰。
“你是怎么回来的?”她看了他一眼,虽然并不想知道他的秘密,可总还是好奇,忍不住问了句,“你是不是哪里都安插了眼线?”
夏侯雪闷不吭声,烫了壶清酒后,开口道:“今天这事,太危险了。”
只有他知道,夏侯榆早已看穿了她的真实容貌,而他一直想要得到的绝色美人,就在眼前,他会做出些什么来?他不敢多想。
“危险?倒也不至于……”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拉住手腕,整个人被他搂住带至怀里,而她的手贴在他的胸口,噗通得心跳飞快。
他……五爷,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了呢?
“以后,不能单独见太子殿下。”夏侯雪见她神态并未动容,继续道:“否则,黄金全部没收。”
“好,我答应!一个眼神也不看太子殿下,理都不理他。”她的双手急迫地往他胸口推了推,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反应之后又羞窘不已。
他连忙放开了她,而她转身低头,掏出袖中的手帕,想要以此遮盖红了的脸庞。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来晚了~~
第46章 他的秘密
那方绣着茉莉花的巾帕被她握在手中,不知绞成了什么模样,她微低着头,向后看去,视线触及到五爷的胳膊之时,又猛地收回。
她这副模样,怎么成做贼心虚了?可她心虚个什么?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吗?完全没必要。
转念间,她将奇怪的情绪摒除,摸了摸心口,转身而看向五爷:“五爷,我觉得那夏侯榆今日来此,定有阴谋。”
“什么阴谋?”夏侯雪看着她,往门口而去,文榕榕立刻跟上,两人出了书房。
“这我……还没想清楚。仔细想想,他今天的举动怪异极了,先是偶遇,又和我一道陪皇后娘娘用午膳,接着又跟我出皇宫来了王府,这不怪异吗?五爷,你觉得呢?”
两人走在石子路上,她原本走在他的身后,说完之后,她几步来到他的身侧,然后用手勾着他的衣袖。
她又问了一遍:“你说呢?”
夏侯雪偏头看向她,默不作声,心里却摇了摇头,直叹自己这个看似聪敏的媳妇儿笨起来也是无药可救。
能有什么阴谋?还不是看上了你!
“本王何以得知呢。”他的嘴角略上扬,轻轻地戳了一下她的额头,眸中似有无尽的流光。那是只有和她在一起之时,他才会露出的不用遮掩的模样。
“好好说话,怎么就动起手来了呢?”文榕榕撅嘴,捂了一下额头,又瞪了他一眼,只见他笑得双眸满是星光,于是也想点一下他的额头。
她跳起来,伸长手想去拍他的额头,手臂还没到他的面门,就被他一臂之力给挡了回去。反倒激起她的斗志,她搭着他的胳膊,借力跳了起来,手臂刚伸上去,又被他给挡了回去。
“胆子肥了,敢打本王?”夏侯雪用余光瞥着她。
“没有啦,五爷你的额头上有一只飞蛾,我替你拍飞。”说完,她又跳了起来,这次手臂伸了过去,却是被他一把给握住。
柔软而细腻的手腕被他轻易掌控,他好似握住一股柔风甘雨,一汪清冽泉水,又好似花瓣融化于掌中,春风骀荡,蓦然吹进心间。
“再不安分,本王把你的猪蹄炖了吃。”他的喉咙倏地进了风,嗓音低沉飘渺。
“五爷恕罪,小女子不敢了不敢了。”她认怂地扭动了下手腕,见挣脱不得便不再挣扎,只是轻轻地握住拳头。
夏侯雪放开了她,继续往前走。她愣了愣,连忙小跑跟上去,石子路窄,又差点撞上他的后背,故而放慢了步伐,亦步亦趋地跟着。
“五爷,你肚子饿吗?我的肚子开始饿了,可以用膳了。”
“馋嘴小猪。”
“……臭嘴狐狸。”文榕榕跟在他的身后,朝他的屁股处假意拉了一把,仿佛那里长出了一条狐狸尾巴。
“那你还是本王的媳妇呢,你要是骂本王就是把你自己也给骂了。小笨猪。”
他这么说,她反应了半天不知该如何反击,只好哼了一声,偏过头去看风景,心里想着该如何把他骂回去,结果发现根本骂不回去。
“本王看呐,这世间男子也就本王能养得活你这只小笨猪了。”他还要雪上加霜。
“臭狐狸……”
“你说什么?”夏侯雪侧头看了她一眼,投去一个“你敢再说一次试试”的表情。
“……五爷英明。”她立刻摆出大大的笑容,认怂且狗腿地在他胳膊上按摩了几下,意思意思。
夕阳垂落,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步向膳厅。
等待布置晚膳之际,文榕榕突然想起在皇后娘娘那听来的一件事情,觉得有些蹊跷,便开口提道,“我听到皇后向太子提了一句,说,还有三日便是你大哥的祭日,令他早些准备起来。这是何意?难道太子不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吗?”
夏侯雪似是想起了那段往事,眉头微皱道,“的确不是。当今圣上还是二皇子的时候,曾和姬如月生有一子,取名夏侯阳。”
“本王也曾抱过那孩子,那孩子甚是讨人喜欢,大概六七的时候就能把所有皇叔伯们喊个遍,总是笑容满面,一双眸子清透通亮,就像阳光一般,故取名由此而来。”
“那……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忆起皇后娘娘说起这孩子的时候,那眼神充满了悲怆、哀伤,以及对这个世间的恶意。一定是发生了令人痛心的事故,才会这样。
“他十岁之时学骑马,可却意外跌落,被马匹踩踏而死。”夏侯雪唏嘘万分,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再说起的时候还是那般心疼。
那如同阳光一样的小小少年,却被地狱死者给惦记上,徒留阳间悲痛。
文榕榕的心里隐隐传来失落感,低声呢喃道,“真的是意外吗?”在她的眼里,皇后娘娘始终风光高傲,如同世人所说那般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却没料到也经历过丧子这样的悲痛。
任人再风光,多会经历过不去的坎,挥之不去的痛苦。
“意不意外,当时查不清楚。”夏侯雪轻叹一口气,看向她道,“那个孩子生得纯粹,毫无心计,根本不像是皇族子嗣。自他死后,皇宫仅有的一丝阳光也没有了,又变成了那般腐肉烂心之地。”
“只怕是越来越严重。”她双手撑着下巴,感慨万分。
这时,晚膳已经备好,一屋子飘香,文榕榕立刻挺直腰杆,将心思放在美食上。两人也便将这段往事翻页。
“不过,我暂时还没得到皇后的信任,充其量就是给她拍拍马屁,让她开心开心的小角色。”文榕榕想着,反间计这等大事可不是简单的。
“本王自是知道。”夏侯雪看了她一眼,见她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就知道她还有话说。
“那王爷也知道这等事很危险吧?往往经历过至亲去世的人,也会更疯。我留在皇后的身边,可能一个不小心就丢了小命。”她咬了一口虾肉,边看向他。
“所以?”他挑眉问。
“所以呀,五爷要给我充分的保障和护我安全,让我能安心去干大事。”她咀嚼完将虾肉吞下,眼睛眨呀眨地看着他。
他笑着:“赏赐的黄金和金叶子,竟都给不了你安全感?”真是个小贪心鬼……
“小女子觉得,还略有欠缺。”她眯了眯眼,点了下他的胳膊:“我想搞个产业,钱生钱才能令我更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