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囚——丸子炒饭
时间:2022-02-11 16:35:28

  “我如今这样,不看开又如何能行,不过我倒是想知道,皇帝,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她压低了声音与他窃窃私语,难以置信中透露着笑意:“不是恨得他要死,居然还会给他封官?”

  她是真的不敢相信,玉阶之下站着的居然当真是自己曾经的夫君,萧明稷居然会留下他的性命,而不是借上皇的手杀了他,实在是叫人吃惊。

  萧明稷已经习惯了每回她那般木讷无趣的顺从又或者令人更加发怒的反抗,郑玉磬那惊喜一瞬之后的释然与平静反而出乎他的意料,他慢慢松开了郑玉磬的手,甚至还轻拍了拍。

  她肯这样,无疑是极好的。

  “好了音音,这有什么好笑的,等朕回去再和你说。”

  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事或许有些不符合常人所想,但是当他听见郑玉磬似乎是出自真心地觉得好笑时,他反而受到了一些感染,一点也不生气,甚至也有了些真心的笑意,“你怎么这样,在人前一点面子也不知道给朕留?”

  皇帝与太后说笑了片刻,便去询问秦君宜一路上的风土人情与洛阳城里的事情。

  萧明稷对政局掌控欲极强,对自己的旧部在政事上严厉,平日里却偏心,他询问得极为仔细,且一边问一边留心郑玉磬的神情,然而秦君宜坐在帝王下首,也是对答如流,丝毫不怯,显然是成竹在胸,也不担心皇帝会有所盘问。

  郑玉磬在皇帝谈论政事的时候自然是闭口不言,只是她似乎无聊得紧,只能垂首呆呆看着自己衣裳的绣纹,似乎想研究明白那是怎么织成的,只是偶尔留神到皇帝的目光,无奈地将头侧到另一边去。

  秦君宜这些年于情爱上淡泊,反而更多了些沧桑历练,更不曾失礼去看太后,叫人放心得很。

  如今这场安排的结果虽然说是让人满意,但是反而显得天子太刻意了一些。

  她听得到秦君宜的声音,明明心情激荡,但是却不敢抬头看他一眼,生怕那一眼就已经叫人肝肠寸断,她就再也装不下去了。

  仿佛是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而坐在底下的那人,平视玉阶,面对帝王侃侃而谈的神态自若之下,却并不比她好上半分。

  他明明知道,他们两个已经不再是夫妻了,然而见她金装玉裹,却憔悴如斯,心中的怒气几乎不可遏制。

  贵妃被重新送到道观里面,其中细节内情,他隔了一个月也便知道了,便是送信来的周王府下人有心隐瞒,他大致也能推断得八||九不离十。

  而音音所生的那个孩子……他每每午夜梦回,都生出过不敢说出口的妄想。

  他们父子从他的身边把他的妻子夺走,讥讽他没有资格得到如此美丽的解语花,然而却也没有真心对待过郑玉磬,反而叫她日渐憔悴。

  郑玉磬在一旁听着,已经听出来了些端倪,她并不蠢笨,从前上皇甚至教过她这些,怕孤儿寡母遭人欺负糊弄,她却只能干着急。

  她的丈夫,在洛阳城、或者说是在如今皇帝的身边亲信中,已经占有了十分重要的地位,后来萧明稷说着说着,就说到了突厥可汗长子的事情上,而在这其中,秦君宜似乎参与得也不算少。

  御前的内侍躬身进来,禀报太后身边的宫人已经领了秦王过来了。

  秦王今日穿了一身正式些的小朝服,身后有内侍跟随,托盘上摆放的是沉甸甸的谢师礼,他向皇兄与母后行了礼,而后等待人介绍在他面前坐着的这位身穿紫色官袍的秦侍中。

  “明弘,快过来,这位是你的新老师,也是你皇兄新下旨晋封的秦侍中。”

  郑玉磬竭力柔和了音色,先是看了一眼萧明稷,而后得他同意才从坐榻处起身,拽起萧明弘的手,温言对秦君宜道:“这是你皇兄的一番苦心,一会儿你再拜一拜圣人,记住了吗?”

  萧明稷平素虽然不喜欢她花太多的心思在萧明弘身上的,可是明面上依旧十分厚待这个唯一的弟弟,并且郑玉磬在大面上能够以他为先,那就已经足够了,也同样温和地与萧明弘道:“元柏看起来近来又胖了许多,可见清宁宫的厨子伺候用心。”

  秦君宜定定看着那个孩子,受了这位皇子半礼,侧身回避,或许是他的错觉,那个孩子的眉眼虽然与郑玉磬十分相似……但是隐隐约约,又能看出些他的轮廓。

  或许这不过是妄念,恐怕连如今的太后自己都说不清楚,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子嗣。

  只是当着皇帝的面,秦君宜便是心中有千般思量,也只好考问些正常的课业,他本身人便俊秀年轻,说出来的话自然与窦侍中那样古板刚正的老学究不同。

  加之存了隐秘的心思,对待这样一个小孩子,便是不用提前备课,也格外存了宽容的心思,将几段文字剖析得通俗易懂,深入浅出。

  元柏本来是得过宁越的嘱咐,不必对新的老师抱有太多的期待,然而当他和这位秦侍中见面说话以后,便觉得他实在是阅历丰富,又学识宽广,即便是稍微病弱一些,说久了便要停下来歇一歇,可是仰头看着他那张脸,他莫名就觉得很是亲近。

  最后还是萧明稷瞧着这逐渐温馨起来的画面略有些不悦,与郑玉磬说笑道:“太后若是无事,不妨先回长信宫去瞧一瞧可还称心如意,朕与秦侍中尚且有话要说。”

  回去的路上,元柏还有些未褪的兴奋,他本来就年纪幼小,近来又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今日突然碰上那么一位合心意的老师,心里欢喜得不行,话多得像是一只麻雀,和阿娘又重复了一遍今日发生的事情。

  郑玉磬瞧着他这般快活,心中百味交杂,只是为他抚平幼儿梳不成髻的碎发,虽说眼中依旧常含泪水,可眼神里除了忧愁,难得明亮了许多。

  她从未奢求过这样一天,原本惨死的郎君竟然能亲眼看见他们两人的骨血,只是有萧明稷在侧,她纵使是有满腹的话语,也没有办法将真心话交付。

  “阿娘也为我高兴吗?”

  郑玉磬点了点头,她心里存了许多疑问,可是如今充盈内心的却更多是与故人重逢的喜悦与一些大逆不道的念头,暂且将那些愁思冲淡了,她含笑道:“自然如此,元柏高兴,阿娘也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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