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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越在外面守着,圣上临幸嫔妃,他们这些人就算知道这个时间不妥当,可还是得备好沐浴洗漱之物,不敢走得太远,只能站在贵人们看不到的地方,省得贵妃尴尬。
他们确实是少了一茬的中人,但并不是耳朵聋了,圣眷如此,叫宫人们都不禁感叹贵妃的荣宠不衰。
不过仔细想一想,紫宸殿与锦乐宫冷了这么些日子,圣上是早便有心求和,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贵妃身子好了,又有心学习那些东西,遇到个好时机,自然便好了。
但是今日圣上确实耽搁得太久了,贵妃的声音都低下去了,眼瞧着没什么力气,可是圣上却依旧没有停歇。
宁越站在滴水宫檐下,他心知肚明,郑玉磬知晓了他旧人的身份,自然不能把他和寻常侍奉的内侍看作一样的人,可是这样的侮辱刺在了他的脸上,也时时铭记在心头,虽然每每听到都会心如刀割,然而却还能维持笑意。
显德听着也摇头,但圣上与贵妃和好总是一桩好事,他笑着感慨,“贵妃冷淡圣上久了,今日难免要吃些苦头。”
“圣人兴致好,咱们这些底下人日子过得才好,”宁越心中滴血,不过面对内侍监时仍然笑容谦恭得体,“贵妃的身子奴婢定然会好生为圣人调理,其实娘娘这些时日也一直念着陛下,要不是还生那日的气,早便肯侍寝的。”
但愿她也能稍微放开些,省得自己身心都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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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良久,帐内才平歇下来。
圣上每每抚触她柔软洁白的双手,就像是毛头小子一样控制不住自己,但是瞧见郑玉磬那疲倦的模样,又实在是不忍心再劳累她。
“音音喜不喜欢狐裘?”皇帝得了好处,当然也想着拿些她喜欢的东西来逗弄她:“朕当年在边关的时候除了亲自上阵,有时候也会和人一块去荒野猎狐,回头让人看一看,库房里还有没有珍藏。”
圣上回忆自己当年作为太子在边关领兵的岁月,明明已经过去很久了,可是仿佛还像昨天一样,“沙漠里的不行,还是得雪山那边,狐狸生得白,养得也肥硕,朕那个时候总能得好多只,只是肉却不是什么美味。”
“或许是杀了太多狐狸,人便要遭报应。如今倒是有了音音这只勾人魂魄的九尾狐来寻仇。”
“朕有时候在想,若咱们不是被困在长安之中,朕一定会带你去那里瞧瞧,边关冷月,大漠寒烟,也是不输与长安雄伟的壮丽景色。”
圣上轻啄了一下她的面庞,“身子缓过来些没有,朕让人进来伺候?”
郑玉磬却无力再应承他的话,只被迫依偎在圣上的怀中,她摇了摇头,不愿意叫宁越与枕珠看见自己如今的狼狈,反而更显出了对圣上的依赖。
“圣人年少的时候,大概也是一位骁勇善战的男子,君临天下、踌躇满志,又是一位有为的君主,我阿爷在世时经常说起您。”
郑玉磬枕在圣上的心口,圣上确实是不许她去瞧那些不堪的,这个时候都要穿了一层寝衣同她说话,“只是作为君主,您便不能再做一位将军了,这也是做天子的麻烦。”
她心底苦涩非常,圣上御极的时候她才出生,民间自然也有不少关于天子的传闻,叫年幼的女郎听了心生向往,然而为什么这样的君主便不能有始有终,一直贤明下去?
为人君者,建功不易,竟业更难,身处长安繁华锦绣,深宫红粉堆砌,便是有多少豪气进取,也悉数被消磨了,生出许多不该有的恶念,竟然最后连体面也不顾,强行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
她依偎在君王怀中,心中却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没有人不爱听自己心上的女子崇拜疼惜,圣上见郑玉磬一直无意识地在隔衣抚摸那道伤疤,以为她是心疼自己受过的伤,抚了她的脊背柔声道:“好了,这些事情都过去了,军人以马革裹尸为荣,朕现在还好端端活着,不是在和音音在说话吗?”
郑玉磬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若是圣上那个时候当真战死沙场,便不会有萧明稷,更不会有她后来这些困扰。
圣上本想同她再调侃几句,若是年轻时知道后来会有这样一个叫人牵挂爱怜的她,战场上怕是还要更不要命些,尽全力去博如今这个位置,否则若只是一个军功在身的宗室,怕是不能这样肆意拥她入怀,也护不住这样的绝色。
“不过音音说的也很有道理,天子的尊荣固然独此一份,但宫闱寂寞太久,有些时候朕甚至不知道,身居九重,到底是锦衣玉食的囚徒,还是那个能拯救苍生的君王。”
圣上神色温柔,满是缱绻地抚摸她犹带红意的面颊:“可是朕有了音音,不管你喜怒嗔恨,朕只要望一望锦乐宫的方向,都觉得为天子的快乐不过如此。”
娇妻幼子都在,他春秋鼎盛,音音也肯渐渐顺从,这世间的一切在圣上眼中都顺遂了许多,除了悬而未决的太子之位,一切都称心如意。
孝慈皇后毕竟为他付出过许多心力,不能轻易辜负,但若是将来想顺理成章与他心爱的女子合葬,这个位置必得是他们二人之子的。
他因着爱屋及乌,对元柏多了许多看重,然而废太子的前例在眼前,他又不能一下子将天下的重担全压在一个小娃娃的身上,否则可能适得其反。
还是得先瞧一瞧这孩子的资质,再做决断。
“将来若有机会巡游,朕带你去走一走朕马蹄当年踏过的疆土山川,若是有一日身死,便随处化为灰烬,洒向天地,好不好?”
郑玉磬将圣上的手拨开,她正要说些什么,却听见显德在外面传来声音。
大概是知道里面也是云收雨歇,显德说起正事来也不那么心惊胆颤,尽量平淡道:“圣人,三殿下在御书房等候,听闻您在锦乐宫探视贵妃与十殿下,差人来问过一回,不知道您如今见是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