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循呼吸一窒,恍然回神。
她低垂着眉眼,神情专注而温柔。
他亦凝眸看着她, 目不错珠。
一时之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有一旁的八宝琉璃纱灯中烛火闪烁时噼啪的声响。
半夜里沈虞被下身的一阵痉挛疼醒。
开始的时候她尚且还能忍耐,后来直接疼得她忍不住呻.吟出声,手往身下一摸,竟然全是血。
白天的时候她就来了葵水,这一次也不知怎么着,和之前大为不同,小腹很是坠痛,喝了好些红糖水,又吃了一碗血燕都还是不大舒服。
她忍着痛轻轻推开抱着她的李循。
李循睡得浅,她一推他就醒过来了,揽着她的腰声音低哑地问:“怎么了?”
沈虞摇摇头,声音虚弱无力,“没事……我,我有些……我去换件衣裳。”
说着就要披衣下床,李循听着这声音不对,手往她身上一摸,摸到一片粘腻濡湿。
窗外的一线月光射.进朱帘,正照着手上一截素白裙角上大片的猩红。
饶是李循见惯了血腥的场面都忍不住一惊,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怎的这么多血?”
盈月院中灯火通明。
郑太医大半夜的被陈风从睡梦中揪了起来,快马加鞭送来了卫王府。
进来时李循正坐在床边给沈虞拭汗。
阿槿和青竹给沈虞换了身干净的衣衫,因失血过多她便昏迷了过去,身上还有些发热,面色潮红,一向饱满圆润的唇都失尽了血色。
郑太医一看不妙,立刻给沈虞把脉,将一边的青竹和阿槿都叫过来问话,问这些时日沈虞都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说话间王氏也闻讯赶了过来,给郑太医说自己今日给沈虞送了一些血燕,这几个月也都一直送燕窝给沈虞喝。
郑太医又看了看沈虞的面色,最终捋着花白的胡须道:“世子妃应该是食用了过量的寒凉之物,因她原本便脾肾两虚,素日里过于操劳,这才会导致下身见红。”
“是什么样的寒凉之物?”
王氏一惊,普通的寒凉之物一定不会叫沈虞病成这样。
郑太医明白王氏的意思,忙道:“王妃不必忧心,也不一定就是遭人所害,这不近来天气寒凉,忽冷忽热的,世子妃身子原本便弱,寒气入体稍有不慎亦能致病,臣给世子妃开张方子,每日三次,先服用三天吃着看,想必不日便能痊愈。”
说完起身去了外间拿了纸笔写方子。
李循到底不放心,一面派陈风继续去查这寒凉之物究竟来自何处,一面又唤来青竹和阿槿,冷沉着一张脸寒声道:“世子妃误食了寒凉之物,兴许她自己不记得了,但你们两个贴身在她身边侍候着,竟也不知!这次爷看在世子妃的面子上暂且绕过你俩一回,日后若再发生此事——立马收拾包袱滚出王府,听明白了吗!”
青竹吓坏了,忙不迭应是,两人一道走出去,青竹的眼泪还直在眼圈儿中打转。
阿瑾默默地给她递过去一张帕子。
旁人不知,阿槿却是再清楚不过,想必郑太医说的那寒凉之物便是……避子汤。
李循打回来后就一直歇在沈虞房中,那避子汤自然便没断过。
到底是寒凉之药,沈虞身子原本便弱,都是她的疏忽,一时心里又是悔又是难过,李循守在内间,她便在外间焦急地往里探看着,等沈虞醒过来。
沈虞昏睡到了第二日日上三竿才醒过来。
“你醒了?”
一睁开眼,李循就坐在床边。
“烧退了。”他试了试她的额头,没那么烫了,又问她冷不冷。
“嗯。”沈虞闭着眼睛往被子里缩了缩,点了点头,声音细细的。
李循就去一边衣槅上拿了那件火狐皮披风盖在了她的身上,又叫青竹添了两个火盆进来。
卧室仍烧着地龙,其实并不冷,只是沈虞身子发虚,这才会觉着热,火盆添上后,她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李循坐在一旁,轻轻抚了她乌黑的发,“郑太医说你过于操劳有思虑过多,原本身子便虚,又骤然受凉,才会如此。”
“以后你出去的时候多穿些,仔细身子,别着凉了也不知道,也别乱吃东西,你那两个婢女,一个赶一个的粗心大意,吃了什么寒凉的东西都不知道,叫你病成这样……我再给你房里放两个丫头,日后多看顾着你……”
“世子罚她俩了?”沈虞闻言忙拉下李循的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