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夜里的时候,沈虞吃了药早早睡下了,夜里睡得迷迷糊糊,隐约感觉到好像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在轻轻摩挲着,那感觉十分熟悉,她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仿佛被黏住了似的睁不开。
“别走……”
她拉住了李循的手,动作虽然轻,却扯住了李循肩膀上的伤口。
“嘶——”李循疼得额头上瞬间冒出汗珠子。
“世子,您没事吧?”
虽然已经包扎过,可伤口扎得实在太深,鲜血直往外渗,翠眉看着都心疼,忙小声求道:“世子,您快坐到一边去,奴婢给您重新包扎!”
“别说话。”
李循不想惊醒沈虞,又安静地看了一会儿,才轻轻握了女孩儿绵软的手小心放回锦被中,硬撑着回了琅玕院。
翠眉给李循重新处理了伤口,饶是李循身体一向强壮,面色都苍白了许多,不过过程中他始终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淡淡地问:“世子妃眼下身子如何了,这些时日可有按时吃药?”
翠眉正给他穿衣服,闻言忙道:“一直在吃着,血少了许多,今日能下地走路了。”
翠眉给他肩膀上的伤口上完药后又拿了那日在宫里头明熙帝赐的冻伤膏,准备给李循上药。
李循额角泛了汗,没说话,只用手一推,从怀里自个儿掏出个白玉瓷盒。
“用这个。”
翠眉刚伸手要拿,他却又皱了眉,将手收回来道:“我自己来,你先下去罢。”
翠眉的手就讪讪地停在了半空中。
李循像那晚一样,用手挑了一块儿药膏,先在手背上揉开,再细细涂抹在手指上的鼓起处,一边凝神思索着。
昨日早上锦衣卫佥事谢淮安秘密过来找他说,明熙帝有急事寻他。
锦衣卫是天子近使,李循不敢怠慢,只得立刻进宫。
明熙帝病危。
李循去了听何禄说才知道,原来明熙帝自打去年开始就一直咯血,如今的身体根本就是强弩之末,李循才骤然明白过来,为何前几日明熙帝忽然对他大谈什么君主之道……
皇帝病危,除了李循,知情的只有掌印太监何禄和锦衣卫指挥使蒋通一干人等,国不可一日无君,李循在太极殿除了伺候病危的明熙帝,便是替他批折子。
何禄说明熙帝昏迷之前念的最后一个字便是“翊”,因此他赶紧就叫锦衣卫去将李循秘密叫了过来,明熙帝后来醒了一次,拉着李循的手说,“这事别叫你父王知道。”
皇帝病危,儿子不知道,反而是孙儿第一个知道,这若是被有心人挑唆,怕是会父子反目成仇。
李循自然知晓轻重,打发人跟卫王说是自己的封地临淄突发急事,他过去料理一二。
本来今夜太晚了,何禄又担心李循尚在长安这事被人察觉,是准备叫他先在太极殿住着,以后再寻机会回去,只是李循担忧沈虞的身体,便编了个说辞说回家收拾些物什,第二天之前马上就回来。
蒋通遂遣了谢淮安领了一堆队人秘密护送着李循回卫王府。
谁知刚刚来到胡同口的隐蔽处,忽然不知从哪里就窜出来一个身着黑衣的刺客,抽出袖中匕首直直地就照着李循的心口刺去,俨然一副要取他性命的样子。
幸好李循躲闪的及时,那一刀只是扎在了他的肩膀上,谢淮安出手一刀砍断了那刺客的手臂,否则只怕他今夜难逃一劫。
回府之后李循简单处理了伤口,因不想要沈虞担心他受了伤,便干脆没有叫醒她。
翠眉重新给他上药包扎后,李循又回了盈月院,在沈虞身边坐了一会儿,看着时候不敢多耽,才匆匆回了太极殿。
明熙帝昏了两日后总算是醒了过来。
喝了御医喂的吊了命的参汤,还能撑一些时日。
李循满身疲惫的回了王府,在太极殿这两天,身上受了伤不能说,还要照顾明熙帝,还要模仿着他的字迹替他批折子,晚上回王府的时候天色已是不早。
沈虞喝了郑太医开的药,身体已是好了许多,这会儿困倦着,早早便熄灯上床睡了。
李循坐到了床边。
不过短短三日,她好似瘦了许多,下巴更尖了,琼鼻丹唇,乌黑的发散在枕头上,因着吃了药的缘故,面色好了许多,衬得肌肤莹白如雪,脸上还带着几分熟睡后的海棠春色,甚是娇媚慵懒,看得李循心中微微一荡。
仿佛感觉到了他的轻抚,她修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双眼。
“世子?”看到李循的那一刻,沈虞微微惊讶,挣扎着想坐起来。
“先躺下。”李循制止她。
这三日来他也是累极了,便自行脱了靴子,揭开被子躺在她的身侧,将她娇娇软软的身子轻轻搂在怀中。
“过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