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皆彬彬有礼,十分客气。
周澄越看心里越觉着登对欢喜,雀跃地伸手去推自家姐姐,压低声音道:“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办了件聪明事?”
周绾音脸上挤出一个笑。
“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少年郎洋洋自得道。
……
一行人去了一边人少些的六角亭中。
周澄招呼小厮将吃食茶水抬上石桌,一边搓着手悄悄问沈虞,“表姐,你觉着魏先生怎么样?”
沈虞吃了口茶,“澄哥儿是想给我和魏先生做媒?”
没想到表姐这么快就猜到他的心思了,还如此落落大方。
周澄忙道:“表姐,你莫不是没相中魏先生?我跟你说,魏先生其实出身很好的,就是家中老母上了年纪,他不放心丢下母亲一个人上京赶考,这才去书院教书……”
沈虞瞟他一眼,没言语。
早知这小子打的是这个主意,她便不过来了。
且不说如今她在长安众人眼中早已是个“死人”,她一个前太孙妃、前太子良娣,谁又敢将她娶回家?
“你且安分一会儿,别再乱点鸳鸯谱了。”下巴点了点一边低头坐着的周绾音,几人落座已经好一会儿了,周绾音却好像心绪不佳般一句话也不曾说过。
周澄撇撇嘴,“姐姐惯爱伤春悲秋,咱们甭理她。”
素来话最多的魏尧这次也不知怎么的跟个哑巴似的闭着嘴巴,周澄暗示了他好几次都不开口,只好自己殷勤地给魏恒和沈虞接话茬。
魏恒开始也没料到周澄是想给他和沈虞牵线,但在少年的一顿吹捧之下后也回过了味儿来,又不好打断拒绝,只得垂着目客气地笑,面上多少有些无奈。
“周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直到魏恒也发现了周绾音的低落情绪,轻声问道。
周绾音抬眸看了魏恒一眼,又飞快地垂下头,“我没事。”
魏恒很体贴,温声道:“在座的都是亲友,周姑娘若是身子不舒服,可以先行回去,不必觉得失礼。”
周绾音心头微涩,搅着腰间的帕子,低声道:“先生,我当真无事,许是昨夜歇息的晚了些,今早不甚清醒。”
两人在说话间,周澄还凑过来对沈虞道:“表姐,你看我说是吧,先生一直都是这般体贴,他可真是个谦谦君子呀。”
一语未落,便听魏尧凑过来啐道:“怪不得沈姐姐说你乱点鸳鸯谱。”
周澄皱眉,“阿尧,你这是何意?”
魏尧拍了拍周澄,示意他凑过来,在他耳旁耳语了几句。
周澄不敢置信,愣了半响方讷讷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沈虞无奈地摇头,连魏尧都看出来了,她这好弟弟还当真是不解风情。
她起身来,对众人笑道:“进来的时候看到那边有卖饮子的摊位,正巧坐着也有些累,我去给大家买几碗饮子来解渴如何?”
魏恒说道:“怎好劳烦沈姑娘去,我来便是了。”
魏尧突然站起来将堂兄给按下去道:“堂兄你别动,我陪着沈姐姐去就行。”
不待魏恒说话,人就跳了出去,星目亮闪闪地看着沈虞,“沈姐姐,我们去买饮子罢!”
沈虞怔了一下,旋即含笑道:“好。”
三人走了不消片刻,伺候沈虞的贴身婢女采薇又匆匆走过来,拉起周澄便道:“哥儿,表姑娘问你爱喝什么口儿的,你平日里最对这些再熟悉不过,快过来帮表姑娘瞧一瞧。”竟是不由分说就将周澄给拉走了。
转眼亭中就只剩下魏恒和周绾音。
周绾音还没和外男这般单独相处过,虽然这男子还是她……
她抬眼悄悄地看魏恒,而魏恒却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周绾音耳根滚烫,两人皆匆匆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直过了好一会儿,魏恒轻咳一声,给周绾音重新倒了盏热茶,低声道:“周姑娘若身子不适……不如多喝些热水。”
*
“沈姐姐喜欢喝什么口儿的?蔗浆、瓜浆、三勒浆还是乌梅浆?”少年言笑晏晏地看着沈虞。
沈虞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微微笑道:“乌梅浆。”
浆水是事先调好的,摊主人用一只团花木盏替两人倒入封好,魏尧接过来,打开那盏乌梅浆递给沈虞,还十分贴心地用帕子在周围包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