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至少是现在,他知道自己的分量还是有些重的。
李循拍了拍自己的肩,“靠在孤身上,车壁冷。”
车壁上挂了一层暖和的棉布,但靠久了冷意还是隐隐往身体内钻,沈虞想拒绝,可想到近来三番对他食言,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小脑袋略有些拘束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路颠簸,她慢慢地又生了困意,眼皮上下打架。
粗粝的指尖在她脸上轻抚过,拨弄着她额前的一缕青丝。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地落入她的耳中。
“虞儿,那日你手中拿的木匣,里面装的都是谁写给你的信?”
沈虞半响无语。
她不知如何作答,干脆装睡。
片刻后,许是没有听到她的回答,男人又轻声一叹,“虞儿,你心里明明有我,为何就是不肯承认?”
……
后来沈虞不知不觉中就枕在他的肩上昏昏睡了过去。
*
长安。
公主府中,李芙正坐在树下生闷气。
婢女走过来劝道:“公主,外面天冷,您还有着身子,咱们进去罢?”
李芙绷着脸道:“我没事,我就在这儿坐一会儿。”
婢女一扭头,发现顾晏清过来了,忙给这位驸马爷使了个眼色。
顾晏清会意,走过来声音温和地道:“公主这是怎么了,怎么大冷天的坐在外头?”
李芙眉心抽了抽,没言语。
顾晏清便坐到她身侧,从背后拿出一只糖人儿来在李芙面前晃了晃,用夸张的语气道:“公主快看,这糖人儿怎么长得这么像你!”
李芙气鼓鼓的,斜着眼睛看了一眼,目光立时就被眼前穿裙子、梳高髻的糖人儿吸引了过去。
“这是什么东西?”
“这叫糖人儿,东市街角就有卖的,臣觉得公主应当会喜欢,就做主替公主买来尝个趣儿。”
李芙哼了一声,“拿着你这糖人儿去讨好你娘和你那可怜巴巴的小表妹罢,本公主才不稀罕这劳什子。”
顾晏清笑道:“他们喜欢不喜欢,臣也不会给,臣是买来讨好公主的。”
李芙听到“讨好”二字,心肠微软。
但她素来是个要强之人,刚刚被太医诊断出有孕,婆婆就往丈夫的房里要塞人,塞的还是个娇娇软软的小表妹,两人背地里排揎她,还当她不知道。
李芙生气啊,她乃堂堂惠宁公主,就算是贞静公主也不敢压她一头,这个老妇却总是屡教不改。
本来她也想装得贤惠大度些,不就是个妾吗,她还多在意不成?
但是真到了这时节,也不知是不是孕期敏感,她心里却是一万个不乐意!
“公主眼睛怎么红了。”
顾晏清的声音愈发温柔,他用帕子给妻子拭泪,一开始李芙还有些抗拒,但慢慢地她便靠在了顾晏清的肩膀上,轻轻啜泣,哭得眼圈儿都要红了。
顾晏清叹道:“公主放心,我不会纳表妹的,我此生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除了公主,旁的女子我都不会多看一眼,公主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呸,”李芙啐道:“不要脸,谁稀罕你的白首不相离,净做白日梦。”
“好好好,都是我做梦。”
好说歹说,总算是将李芙劝进了屋去。
李芙觉得有些困倦,便在美人榻上倚着顾晏清问:“夫君你说,嫂嫂什么时候能回来,算着时候也不多了,我想嫂嫂了。”
顾晏清笑,“就不想殿下?”
李芙冷笑一声,“想个屁,他才配不上我的嫂嫂,幸好我嫂嫂还活着,否则我这辈子都再也不要理他!”
两人一个月前收到锦衣卫从杭州急递过来的信,说是李循已经准备启程赶回长安。
更带回来一个极为令两人惊愕的消息——沈虞还活着!
以为沈虞真的掉下陵江死的时候,李芙半夜里都能从梦中被吓醒。
一是哀伤红颜薄命,斯人已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