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洛安儿是个什么样的人?”墨云喆反问道,语气里暗藏杀意。
画宴一时没明白过来,突然想到什么,惊讶道:“陛下是指,他是欺君?”
“是不是,诈一诈他便知道了。”墨云喆眼底一片冰冷,她从未有这么想杀死一个人。
如果这件事情她没有猜错,那么这个洛安儿,还真是有够厉害的,千刀万剐都便宜他了!
灭世心经
永安寺。
一个个侍卫执剑而入,密密麻麻包围了一整个院子,院子里红枫遍植,树下一男子跪坐抚琴。
侍卫破门而入之际,洛安儿手下滑错了一个音,听闻这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浩浩荡荡的架势,他眉眼不抬,继续弹奏下去。
墨云喆从两旁的侍卫中间穿行而过,站到院子中间,笑道:“贵君好雅兴。”
琴音停下。
“陛下这是何意?”洛安儿不见慌张,缓缓起身,莞尔一笑。
“安贵君不清楚?朕今日去了一趟世女府,世女正君对这桩婚事颇有微词,不如安贵君为朕解答一二,这件事情的问题出在哪里?”
“陛下都知道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本来不知道的,如今知道了,洛贵君好手段。”墨云喆顿了几秒,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目光落在一地枫叶上,言语随意却又字字珠心:“欺君之罪,洛贵君觉得朕该如何惩处比较好?”
墨云喆此前从未怀疑过洛安儿,虽然当初两人相互利用,但经过这么些年,墨云喆几乎把他当半个生父看待。
却没想到,他真的会骗她。
洛安儿轻笑一声,依旧风轻云淡,仿佛在谈论一件风雅趣事:“陛下动手吧,不必再多说了。”
墨云喆看着洛安儿,她其实从未看懂这个人,良久,她涩声问道:“为什么?”
洛安儿的表情因为这一句“为什么”僵了僵,随即又笑开,道:“难得你们皇族墨家竟然还出了一个性情中人,原以为陛下心里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呢。”
墨云喆咬牙切齿道:“你没说错,朕恨不得现在将你千刀万剐!”
洛安儿看向墨云喆,眼神里透露出几分温和,还有几分惆怅:“臣侍当初便不该把灭世心经交给陛下,平添了这么多罪孽,如今死在陛下手里,也是因果报应,死有余辜。”
“那本功法有问题?”墨云喆心里顿了一下,“那你当初为何还要冒死拿给朕?”
墨云喆生父本只是一个御前伺候的宫侍,没什么高贵的身份,却偏偏因为姿色出众得了荣宠,后又生下帝女。终究是太过惹眼,背后又没有依仗,在墨云喆八岁那年,惨遭陷害,蒙冤而死。
洛安儿身份高贵,彼时正得帝心,但悲哀的是,他因为常年食用避子草而再也无法受孕,宫廷深深,多少阴谋算计,他说是误食,墨云喆聪明的没再多问。
当年两人不谋而合,互相合作,洛安儿助墨云喆赢得女帝的赏识,她则保证洛安儿后半生荣华无忧。
那本心经本是皇家秘法,历朝历代都是太女才能修炼,洛安儿冒死偷了给她,当初他没有理由害她,如今更没有。
墨云喆皱眉:“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安儿叹了口气:“灭世心经本来是没有问题的,陛下也见先帝与历代帝王练了,都未曾出现问题,只是除了……昭帝。”
“昭帝?”墨云喆默念这个名字,“是,可她不是因为痴迷作画,对此魔怔,练错了功法吗?”
洛安儿点头道:“陛下与她一样。”
“你怕不是在糊弄朕,朕并不痴迷作画,亦没有练错功法。”
“她也没有练错功法,只是灭世心经有一条规定,说起来,这条规定真是再适合帝王不过了。”洛安儿顿了顿,随后一字一句道,“它要求修炼者内心最在意的,必须是自己。”
“昭帝是痴画,若是我没猜错,陛下则是……痴情。历朝历代帝王修炼此法都安然无恙,是因为……帝王无情,其实陛下想必也已经猜到一二。”
“昭帝痴画成魔,画了千百幅画作,仍旧不满其所作之画,最后生生被逼疯。臣侍担忧陛下步其后尘,所以隐瞒了真相,可惜……”
“可惜还是没用,朕早就已经放不开他了。”墨云喆接过他未说完的话,笑着缓和道,“不过永安帝的画作确实一般,他不满意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洛安儿加重声音:“陛下,那是先祖!”
“实话实说,先祖不会怪罪的。”墨云喆随意笑笑,她的声音低落了一两分,却故带洒脱,“你其实做的也没错,朕……配不上他。”
墨云喆苦涩的笑了:“他嫁给谁,都比嫁给朕要好,至少不会一不小心就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