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浩浩荡荡站了一群人,叶书歌看见门口正中间站着的人,怔愣住,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来人是怜城,他打扮得华丽亮眼,腰上佩环叮铃作响,火红的外袍,锦缎云纹,内着浅粉色衣衫,妖媚又张狂,脖子高高仰起,像一只骄傲的公鸡。
没有了初见时的好相处,此刻的他压根不拿正眼瞧人,站在一边玩弄指甲,眼角微瞥,满不经心道:“卿贵君,哦,不对,应该是叶侍人,别来无恙啊。”
叶书歌还没张口,便有宫侍先狐假虎威,开口呵斥道:“大胆,见到怜贵君竟然不下跪行礼。”
这副嘴脸,目的已经是很明显了,就是来找麻烦的。
怜城嘴角带笑,轻轻抬手拦下那个宫侍,“叶侍人一时不适应身份,也是情有可原的,行礼什么的倒是次要的,本宫也不是来找麻烦的,来这主要是想让叶侍人配合一件事而已。”
不是来找麻烦的,谁信,叶书歌不动声色道:“什么事?”
“把你的脸毁了。”怜城一字一句道,他说着似乎有些情绪失控,连伪装都懒得继续,“叶书歌,你也不要怪我心狠,怪就怪你跟我长得太像了,况且陛下……”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话头猛地止住,他看着叶书歌那张脸,死死盯住,仿佛要从里面看出一朵花来,许久,掠过这一句话,继续道:“真是令人嫉妒啊,叶书歌,你凭什么?”
怜城往地上扔了一把匕首,冷冷道:“把你的脸毁了,划十刀便好,你自己动手,或者是我派人来帮你?”
魏夜一把将叶书歌拽到身后,怜城抬眼看去,以为他要说什么维护叶书歌的话。
却见他跪下来,向他道:“贵君恕罪,他一个小小的侍人,哪里配与贵君相提并论,奴看他的容貌比不上贵君一根手指头,跟他一般见识,传出去只会有损贵君名声,贵君何必跟这么一个卑贱的侍人计较。”
“你倒是会说话。”怜城饶有趣味的瞧着他,“你若是把他的脸毁了,本宫便留你在身边做一等宫侍,如何?”
魏夜从善如流接过话:“能为贵君效劳,奴自然是一百个愿意,只是贵君实在是犯不着在这个贱人身上浪费精力,贵君您回去,奴回头帮您把他的脸给划烂了,既保全您的名声,也达成了心愿,岂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怜城冷笑一声,“当本宫是傻子吗?现在带人走了,回头给你们时间想对策。”
“要动手就现在,本宫可没什么耐心,现在可是最后给你表现的机会了。”怜城笑着看向魏夜。
魏夜扭头避开怜城的眼神,看向叶书歌,眼里的神色认真而执拗,我不会的,我不会害哥哥的,你要划就划我的脸好了。”
“你想清楚了”怜城没想到这个宫侍这么上道,心里不住点头,面上却装作不耐烦的又问了一遍。
碧水将叶书歌从魏夜身后拉开,冲着怜城道:“我家主儿再不济也是陛下的人,怜贵君还是不要太过放肆了。”
碧水在提醒他做戏不要太过份,真的伤到了人,他们谁都别想好过。
碧水本来以为这是墨云喆安排的,可到现在又不太敢确定了,墨云喆必然不会真的伤了叶书歌,更别提毁了他的脸。不知为何,碧水今日心里很不安,右眼皮直跳。
怜城看着碧水,挑唇一笑,这个笑容让他感到不寒而栗,“看不出来,叶侍人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有这么多人肯护着他,真是主仆情深,本宫深受感动啊。”
“那好吧,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两个把自己的脸划破,本宫就大发慈悲放过你们主子,如何?”
碧水脸色一白,他明白了。
陛下舍不得伤叶书歌,所以这些苦难都要他来承受,直到叶书歌看不下去,为了他心软,回心转意回到陛下身边为止。
这太可怕了。
他不要。
他的一辈子不能就这样毁了。
有一瞬间他甚至有把一切都告诉叶书歌的冲动,但转念想到了画宴对他的警告,想起家中的父亲与弟弟,碧水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眼角流下泪水,怎么办,他不想毁容。
另一边,魏夜已经把匕首捡了起来,举高对准了自己的脸,眼底最深处是憎恨和疯狂,他没有什么好在乎的,他本来就没了清白,留着一张脸也没有用,倒不如赌一把。
叶书歌瞧见他的动作,心里震惊不已,他们不过短短认识三天而已,只是瞧着他可怜留下他在这住,彼此有个照应,哪里值得他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
他立刻推开碧水,跑过去,按住魏夜微微颤抖的手,说道:“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你不用为我做什么。”
说完,手上用力,将他握着匕首的手转了个弯,刀尖往自己脸上划去,魏夜心里一慌,赶忙松手,匕首掉在地上。
怜城瞳孔微微放大,心里的慌张不比魏夜少,见匕首掉在地上放才松了一口气,要是真的伤到叶书歌,他也不用活了。
“来人,拉开叶侍人。”
“怜城,你不是要对付我吗,这又是在干什么?”叶书歌被拉开,瞪着怜城道。
“本宫后悔了,觉得这样看着你痛苦更有意思。看到了吗,没有了陛下的宠爱,你什么也不是。”怜城后面的话别有深意,可惜叶书歌一心全放在魏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