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毕竟是一枚隐藏地如此深的棋子,阁主不知道费尽多少心思才把她安插在将军府中,还是一将军府千金的身份。并且,到今天为止,她都没有收到来自阁主的任务,无论如何,在自己的任务没有完成之前,阁主一定不会让自己白白死去的。
她只是有些奇怪罢了,今日确实有些反常。
又等了一刻钟左右,裴鹤仪终于看到,有一艘不甚起眼的小船从湖中央缓慢划过来。
船终于靠近岸边。
同先前一样,仍是一名女子从小船上下来,然后把手中的药瓶递给她。只是这名女子不像以前那些女子着一身裙装,而是穿着少见的劲装,显得十分飒爽。她带着面纱,裴鹤仪无法看清她的长相。
而且裴鹤仪还注意到,那名女子在给她药的过程中,不时地会用余光往船舱里瞟上一眼。
这次船舱里有人吗?
裴鹤仪收下药瓶之后打开检查了一下,确认药香无异以后才离开。
离开以前状似无意地往小船扫了一眼,她仿佛感觉船里有人在盯着自己。但自己也不好多问或是多看什么,只好提步离开了。
湖边的一身劲装的女子名叫萤雪。萤雪看少年离开,不对,应当是少女离开后,才转身回了小船上。
确实,船上还有其他人,并且,还不仅仅是一人。
船上的一张小桌前,坐着个年轻男人,同样带着一张面具,面具下的红唇若有若无地勾起一个嗜血的弧度,似笑却又非笑。
萤雪掀起帘布走近船舱里:“少主,一切都妥当了。她没有怀疑我的身份。”
“办得不错。“
不过想到透过门帘他看到裴鹤仪盯着船看的那一眼,他勾唇,笑说了句:“小丫头警惕性不错。”
年轻男子身后的,也同样是一身劲装的女子,她叫萦墨。比起清纯似邻家姑娘的萤雪,萦墨的长相偏浓艳。
而今,听了这男子的一句话后,萦墨的眼眸黯淡了几分,似是想要岔开话题:“少主,那这女人怎么办?”
她说的是船上被绑了起来、被点了哑穴说不出话、穿着一身粉红色的纱裙的女子。那女子被扔在角落,身子都因害怕而发着抖。
“自然是杀了。”年轻男子一句轻飘飘的话落下。那女子只能不住地摇头,眼里写满了惊恐。
萦墨继续问道:“那少主,老阁主那边该如何交代?”
男子语气似是有些不耐:“萦墨,何时这种小事,你也须得问我了?”
萦墨听出少主的不耐,立马请罪:“是萦墨的不对,请少主责罚。”
那年轻男人摆摆手:“罢了,你也是谨慎。既如此,你亲自去办这件事吧,找个信得过的女子替了她。”
少主这话的意思,是想让她用易容的手段伪装一个女子了。不过要想不被老阁主发现,简单的易容术当然蒙混不过去,只能用她们苗疆之地独有的易容之法了。
萦墨来自大凉的苗疆之地,苗疆出来的人,都属于一个远古的巫族。而这种易容,需要用一种苗疆特殊的蛊毒,过程极为痛苦,但一旦成功,是永远不会被人发现的。
那角落里的女子自知逃不过一死了,偷偷咬舌自尽,这样痛苦也许还少一些,否则落到少主手里,只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十一】
夜凉如洗。
将军府内一片寂静,裴鹤仪院子内花开正盛,但在夜色的遮掩之下也看不真切。裴鹤仪屋内只亮着一盏油灯,不时会飞溅出几片油花。
裴鹤仪正坐在榻上,眉眼带笑,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更为柔和了些,少了些清冷的意味。
清竹和淡梅站于一旁。
小姐自从服完药以后,这几日确实再也没有出现过痛苦的神色了。两人心下也都放心了许多,终于不用终日担惊受怕了。希望来年的二月能来得慢一些吧,更希望小姐能尽快好起来,不必受着苦痛的折磨。
这时,裴鹤仪温和地笑着说道:“淡梅,清竹,你们二人搬个板凳来,与我坐在这里,我们谈会天。”
清竹与淡梅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自从小姐的奶娘几年以前离开后,小姐就时不时地会与她们二人聊一会儿,而且还要求她们一同坐着。
她们二人刚进将军府的时候,年龄还比较小。小姐那时是五岁,她们二人都是七岁。小姐的奶娘是从小陪在小姐身边的,所以小姐对待奶娘要比她们二人亲近许多。但小姐的奶娘在小姐六岁那年突然离开了,她们眼睁睁地看出小姐的缄默与无言。
还好,小姐之后愿意同她们二人亲近。
但小姐第一次要求她们坐下陪自己说话的时候,二人都吃了一惊。她们当然知道,这于礼不和规矩的呀。但拗不过小姐的坚持,她们二人只好顺从小姐的意思。
久而久之,这件事都成为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