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已经无暇顾及了,譬如哥哥如今又为何会在府中,譬如刺客是从哪里来的,譬如事情的经过又是如何……
这些都抵不上哥哥现如今的安危重要……
林暮回答道:“少爷如今无事,只是还昏迷着,应当是发烧了,正在自己房间里休息。”
裴鹤仪听到无事,心下放松了几分。她继续问:“林暮,你知道昨晚是什么人吗?为何会突然来行刺将军府?”
林暮摇摇头:“属下不知道。我带着人出去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在将军府外了,我们循着血腥味找过去,在树林里在树林了发现了他们,那几个人都是死士,武功高强不说,就算严刑逼供他们也什么都不会说的。幸好我们人多,才把少爷他们带了回来。属下猜测,少爷应当是从外地回来的时候,碰巧遇见了那一帮人。”
裴鹤仪低头想着:恐怕不是碰巧,应该是哥哥得知了什么消息,所以才会在深夜赶回将军府……
裴鹤仪接着说:“林暮,辛苦了,若不是你,我都不敢想结果如何。你先去休息吧。”
她又对清竹与淡梅说:“你们跟我一道去看看哥哥吧。”
几人来到了裴凇之的院子里。
有侍卫在裴凇之房间的门外守着。
裴鹤仪知道哥哥院子里全都是清一色的侍卫,并没有任何丫鬟之类的。
想到这里,她对身后的清竹与淡梅说道:“清竹,淡梅,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照顾哥哥。”
两人自知兄妹向来感情深厚,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道:“小姐,你注意保重自己的身体。”
裴鹤仪点点头,然后进了房间。
房间里原本的血腥味已经被熏香的味道遮住了,裴鹤仪走到床边蹲下,裴凇之正静静地躺在床上。
裴鹤仪试了试裴凇之的额头,还是滚烫的不像话。她连忙换下了原本敷在额头上的毛巾,然后用冷水洗过,再次敷上去。
然后裴鹤仪就静静坐在床边,看着裴凇之的眉眼。
自从意识到自己的心意之后,在心底的时候,她有时候都会直呼哥哥的姓名了,当然,在说出口的时候,还是会叫一声“哥哥”。
以前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感情,最多把裴凇之当做自己的哥哥,可是眼下她又该怎么办才好?
就像那天她在朱雀街上见到的那个女子一样,还有庆功宴那天的罗雁,就算哥哥不喜欢她们,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但是以后终会有一个女子站在他身边的呀,可是,她自己很清楚,无论最后站在哥哥身边的是谁,都不会是自己。
因为在裴凇之的心里,自己永远都是妹妹,也永远,只能是妹妹。
她还在期盼什么呢?先不说裴凇之这一边,连她的盟主这里都说不过去。以后,她可能会亲手害了将军府的。以前,她虽然犹豫,但更多的是相信自己的主子,更别说自己的体内还有毒药的控制。虽然她亲近裴凇之,可也明白他不是自己的哥哥,他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她没有那么博大,她只想保全自己的性命。
可是现在,她犹豫了,即使自己的性命不能保证,她也想保全将军府。准确地来说,是不想伤害裴凇之,因为无论怎么样,她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能幸福。
伤害,她舍不得。
她不知道自己的主子到底要自己做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所以,一切都已经注定好了,这辈子,她只能看着哥哥和一个他喜欢的女子相爱,然后他们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他们一家人会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只是那个时候,就不会有自己这个将军府千金了。
他们拿了和淡梅看的话本里的故事一样的剧本,他们与李公子和沈小姐一样,是仇家的身份,可是自己要更坚决一些,选择了不同的结局。这样起码,有一方会幸福。或许也是因为,哥哥不喜欢自己吧。
所以呢,现在就慢慢疏远哥哥吧,让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再轻一些,然后,等到自己消失不见的时候,哥哥就能很轻易地把自己忘掉了。
如此,最好。
……
有一滴泪珠砸到床上,裴鹤仪这才慌忙去擦脸上的泪,只感觉一片泪珠,滚烫得要命,仿佛能灼伤自己。
自己竟是不知不觉地哭了。
她连忙去洗了把脸,确定自己看不出任何异样以后,才回到床边的凳子上坐下。
就这么一直守着,不断地换裴凇之额头上的冷毛巾。
就这么一直到了傍晚。
期间清竹和淡梅来给裴鹤仪送过两次饭,裴鹤仪没有心情,每次都是草草吃几口。淡梅与清竹也劝不了她。
中午的时候,裴如峰也来过一次,看到小仪在这守着,他看了一眼之后嘱咐了小仪几句就离开了。
裴凇之还没有醒来,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不过好在傍晚的时候,裴鹤仪试了试他的额头,虽然还未完全退下烧,但总算不那么烫了。
这就表明他的身体在慢慢地好转,醒过来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裴鹤仪的担心终于消散了许多,然后她静静地端详裴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