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们,本来也并非同一个世界的人啊——属于夏天的向日葵不能在冬天里生活,同时也无法理解冰雪的概念,所以,就这样吧。”
少女抿起嘴唇,像是让自己的话看上去更有信服力,她又重复地强调了一次:
“对大家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她背起手,单脚晃着身子,侧头看着身边的人。明明她是笑着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笑容的人却好像看到了她在哭泣,在她这层笑容之下,是无法传达的痛苦。
无望的向日葵啊……
凋谢了。
《盛放的向日葵有话要说》最终话·END
创作者的碎语:
感谢大家陪伴葵从四年前的第一话到今天,途中有关葵的故事搁置了两年,转而去画了其他的内容,但大家一直都没有忘记过葵的故事,这两年里每天都能见到有人询问葵到底什么时候会再更新。不过因为我自己也不确定,所以就一直当作没看见呢(笑)
记得在停更葵的故事时和大家有过约定,那就是等到葵的故事完结时,就告诉大家有关葵的故事灵感来源。
当初说葵的故事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时候,还真是赚足了大家的好奇心啊。
而现在,在今天,葵的故事终于结束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该掀开神秘的面纱了。
是的,我想有的读者可能早就从我之前在漫画中留下的细节里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葵的故事,是根据我自己的经历改编的,而葵的原型,则是来自我本人。
这样,大家应该也就明白了为什么大家之前问过的许多问题——像是葵为什么不告诉他们自己看到的事和自己的想法,又或者是葵为什么不能坦率——我从来没有回答过了吧,因为那些都是我做出的选择,而做过的事,谁还能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呢。
啊…可能葵的结局,就是我对那段经历的回答了吧。
总之,葵的故事告一段落,属于我的那段经历也即将告一段落了,接下来我会休息很长时间,说不定等大家都要忘记葵的故事时,我才会再次出现呢(笑)
那么,再见!
是指再也不见哦~!
开玩笑啦。
*
他放下了手里的杂志。
而后他抬眼与在房间里的其他人对视。
房间里乱糟糟的,到处都是玻璃的碎片,又或者是纷飞的纸稿,以及地面上一块突兀的像是手机一样古怪的机器残骸,和团成一团又一团的沾满了红色的旧纱布。
地板上还有桌子上已经附着一层薄薄的尘灰,看上去应当是很久没有人打扫过,而房间之内空荡的衣橱和桌面也在无声地宣告着主人的离开。
房间门被推开,一个稍显肥胖但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两道粗野的眉毛像是杂草一样纠缠在一起,他的手上拿着一个鼓起来的档案袋,档案袋的口是打开的状态。
他走进来,将档案袋放到房间里的桌面上,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几个人,表情哀恸。
“…这是编辑部今上午收到的,来自警方那边的失踪调查结果…”
他的声音哑涩,“从两周前我们就开始联系不到林木老师了,因为之前有和林木老师通过话,知道她最近可能会离开並盛町出门旅游,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去家里找她。但是在联系了一周无果后,编辑部这边也没有林木老师家人的联系方式,于是就决定先报警。”
“…警察也调查了一周左右周边的旅店信息等,但有关林木老师的消息最后也就是停在两周前她离开並盛。所以,我本来今天来是来碰碰运气,看看说不定林木老师就回来了这样,之前也有过忽然联系不上林木老师的情况。”
“……”
坐在沙发上的四人没有开口,男人停顿了下,像是非常不忍,又本身十分难过地继续说道:“但是,忽然收到了来自警方的消息,林木老师她的…她的…尸//体被发现在…横滨河的下流,还有一封寄托在横滨一所侦探社里的书信,警方确认老师她的死亡的确是意外。”
他最后的结论像是打破了什么凝固的桎梏,手里捏着杂志的棕发男人最先抬眼看向他,而他身边一侧的银发男人拿过桌面上的档案袋,打开来,将里面的内容拿出来摆到桌面上。
“…不好意思。”
棕发男人的声音有一些低沉,他面上还带着温和的笑意,只是嘴边的弧度平直了很大程度,蜜棕色的眼里蒙着一层无机质的光。
“请问是横滨的哪所侦探社呢?”
“就是那个拥有江户川名侦探的武装侦探社…警方那边说,侦探社那边的说法是两周前由林木老师亲手将信寄存在他们那里,说是两周后会有人来取,而林木老师是并没有说那封信里面是遗书。”
“武装…侦探社吗?”
坐在棕发男人另一边的男人眯着眼低声重复了一下侦探社的名字,他的脸从侧面看上去冷硬得仿如一把锋利的寒刀。
“是的。”
编辑说,“而负责林木老师委托的是一名叫做太宰治的社员,据说还是林木老师指定由他负责。”
“——?”
棕发男人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松开被他一瞬间捏皱的杂志,从语气上听不出来他的情绪。
“你确定是太宰治?”他说。
“…啊…对。”被屋里忽然凛然起来的气氛惊到,编辑抖了下脖子回道。
坐在最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的黑发异国男人看上去漫不经心地抬起了帽檐,他抬起手指绕了绕一边卷起的鬓角,第一次开口道:
“阿裕…之前也有过忽然失踪的情况吗?”
编辑犹豫了下,他不是很清楚像这种属于老师隐私的事该不该告诉其他人,就算他们说是老师的朋友,并且也有老师家里的备用钥匙,但是朋友毕竟不是家人,有关隐私的事应该也是不方便说的。
不然为什么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根本不知道那件事。
“林木老师有的时候…可能是喜欢忽然独处一段时间,会和我们提前说明,然后消失几天。”他含糊地说。
黑发的异国男人戴着一个绕着黄色丝带的爵士帽,帽檐遮住他很大一部分的脸,编辑也没办法从他能看到的部分判断男人的心情,但至少看上去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
其他三人也是,即使听到了林木老师自杀身亡的消息,看上去他们都并没有多么的伤心又或者难过震惊…甚至看上去,还没有他难过。
可能是,关系不算特别好的朋友吧?
编辑推测地想道,他记得林木老师有提到过自己之前的朋友都集体出了国,大家都很久没见面了。听他们的日语口音里都似乎有点其他语言的腔调,看他们有的人长相也是外国人的长相,那么,可能就是林木老师那些不见面的朋友吧。
因为之前关系很好,所以有林木老师家的备用钥匙,但是长时间不见面感情早就变淡了许多。
而且,以林木老师生前的状态…可能也没有办法维持住和他人的感情关系吧。
他的想法在他思考的时候不知不觉地就显露在脸上,几个人一直不动声色的脸上全都有了变化。
“…你是想到了什么吗,石田编辑?”棕发男人说。
“不…只是…”
“我们和阿裕是朋友,你不需要有顾虑。”
坐在棕发男人一侧的黑发男人目光沉沉,他抿起嘴角,语气堪称温和,但石田编辑却总感到他的视线像是锋利的利刃抵在了他的脖颈旁。
棕发男人抬手搭在男人的手臂处,“山本。”
听到自己的名字,山本嘴边的弧度猛地下垂,他用力地闭了下眼,将视线移开。
看见这幅样子,石田编辑到现在反而相信他们的确关系很不错了,他犹豫起来,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他又答应过林沐老师不把那些事告诉其他人。
“朋友可不算是其他人。”黑发异国男人仿佛看透了他心里的想法,语气淡淡地说道。
也…也是,如果是真的关系很好的话,那么也该有知情的权利吧…
更何况…林木老师已经离去了,但要是连她的朋友们都不知道她生前的痛苦的话,他可能会难过得整夜失眠起来吧。
石田编辑咳了下,把最后一点踌躇清掉,他道:“林木老师在离开並盛的车上,和我有单独通过话。她在通话里有提过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有新作,就此停笔也有可能。”
棕发男人皱起眉。
“她具体和你说了些什么?能不能详细地复述一遍。”即使是用着疑问的句式,但男人的语气和表情上没有任何的疑问,而是有点好像是常年上位者习惯的命令式语气。
石田编辑微微抬头,努力地回想当时那通有些突然的电话:
“林木老师没有和我多聊什么,我记得…通话的时间并不长,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正在处理林木老师前几天发来的稿件,因为林木老师最近有几部作品被选入大赏,正是职业生涯的高峰期,所以我当时对林木老师的话感到很震惊,记忆也更深刻。
‘我要走了。’这是林木老师的第一句话,然后她没等我开口就说,她要准备回家了,因此可能没有办法再继续合约,全权放弃大赏的奖金和向日葵单行本的收入当作违约金。
因为…因为林木老师在最近一两年里频繁说过类似这样的话,所以我也没有第一时间重视起来,然后我询问她发生什么了,她就又好像忘记了刚才自己说过的话,提起要我负责她在並盛的房屋转卖事宜,她准备搬家到其他地方。紧接着她那边应该是要准备下车了,和我说了一声再——”
石田编辑仿佛才意识到那天的通话里隐藏的一条极为重要的信息,他忽然站起来,震惊中又夹杂着不敢置信。
“老师那天的告别,用的是さようなら(永别)。”
作者有话要说:
尝试新文风w
第3章 青鸟飞离
“作为漫画家,老师绝对不可能用错sayonara和sayounara,所以…所以老师就是抱着自杀的想法…就是抱着自杀的想法离开了并盛…”
“我是老师的编辑,因此比起其他人,我对老师的了解要稍微得多些。我从来没见到老师身边有其他人出现过,连老师去看心理医生都是叫我陪着一起的。”
“…是的,老师她…有严重的精神问题,我并不知道老师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症状,我第一次发现的时候是老师两年前第一次用安眠药自杀的时候,刚好我来找老师有作品的事需要聊,所以成功把老师送到医院救下了老师。”
“之后又有过很多次情况,有一次如果不是来得及时,可能老师就已经自杀成功了。我和老师认真地交谈过这个问题后带她去看过心理医生,医生私下告诉我说老师已经有严重的幻听和幻视的情况,属于重度抑郁,以及精神分裂倾向。”
“……但是老师之后一直在坚持吃药,接下来的复查医生也说她在慢慢好转,所以…所以…怎么可能,我也不敢相信老师真的是自杀…”
石田编辑的话似乎还在耳边。
沢田纲吉闭上眼,倚靠在车后座的背垫上,一只手挡住脸。
他的疲惫和痛苦浮现在脸上,又隐藏在手后。
他们的车正驶向横滨。
为了去见阿裕…的尸体。
死亡。
死亡在他的世界里从来不少见,从七年前他前往意大利开始,死亡就成了日常。每天都会有人死亡,黑手党的世界里死亡早就成了数字。
但是,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听到阿裕的死讯。
他们每个人都达成共识,想要尽可能地让阿裕远离黑手党的世界,用尽一切办法抹除掉阿裕和他们中学时的接触信息,将阿裕彻底藏在彭格列的保护伞下。
为的就是保护她。
保护她不会被彭格列的敌人伤害,保护她的生活能够像她曾经说过的对未来的期待那样平平凡凡又轻松快乐。
可是,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
车上的气氛沉闷而压抑,从并盛一直驶向横滨的路上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而很巧的是,他们到达横滨的时候,横滨正是阴雨天气,天阴沉得压抑得人心慌。
车开到一栋看上去稍显年代感的红楼的楼底停下了,有穿着驼色长风衣的男人坐在一楼咖啡厅的里面,隔着玻璃冲他们摆手,似乎是认识他们的样子。
也的确是认识,尽管只见过一面,但是彼此对彼此的资料可都是倒背如流。
彭格列的主要势力虽然大部都在欧洲,但也在日本有分部设立,由一直不愿意在意大利长待的云守云雀恭弥坐镇。日本的分部势力并未涉及到横滨市,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横滨自己本土的势力港口黑手党与他们有利益交涉的同盟协定。
而当初签订协议时,在港口黑手党首领一侧的就是这个男人。
——港口黑手党最年轻的干部,太宰治。
不过在现在要在加一个前字。
港口Mafia干部太宰治叛逃的消息在四年前可是里世界里最轰动的消息,横滨在龙头抗争中稳定下来的秩序在这个消息后隐隐又有乱的迹象,无数的人隔着大洋想要将手伸向横滨,再次搅乱横滨的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