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能是吧……”
小森裕也茫然起来了。
她不知所措地想要回想刚才的想法,但是一片空白——白茫茫,如同鸽子羽毛的颜色,可是想象里的羽毛很快被大脑里莫名燃烧起来的颜色奇怪的火焰烧了干净。
“可能是我昨天玩游戏玩得太晚,所以搞得记忆混乱了吧。”
最后,她只能得出这个并不令她信服的结论。
对此,狱寺隼人表示出明显的嗤笑:“天天熬夜,怪不得笨蛋越来越笨。”
小森裕瞬间将什么回想什么发卡都丢到了身后,她全身心投入到把笨蛋称呼丢给狱寺中,精神活力充沛地就差撸袖子、踩桌子了:“你这种不懂什么叫氪不胜肝的可恶欧洲人不懂不要乱说,像我们这种游戏之神是不需要睡眠的,只有普通人才要每天八小时的标准睡眠!”
“游戏之神?”指间的烟缭着白雾,狱寺隼人意味深长,“就你玩游戏的技术还是放弃吧。”
“什么意思!我难道玩得不好吗,我可是绿、咳咳,我可是星露谷钓鱼之星呢!”
“呵呵。”
简单的两字。
极致的嘲讽。
小森裕……小森裕已经气到要跳过去,大喊这次一定要让狱寺隼人对神圣的游戏道歉,看了好一会的山本武拦在中间,好言好语地劝下了生气的少女。
“嘛,狱寺也是担心阿裕你的健康,不要太放在心上,他只是表达的方式有一点错误。”
山本武拍了拍小森裕的肩膀,宽慰道。
她扭头哼了一声,虽然消气但嘴上并不想承认自己的好说话:“哪有人关心人是靠嘲讽啊!熬夜又不是我想要的!幼稚鬼!”
迎着狱寺仿佛随时要掏出炸弹的眼神,山本武笑得爽朗异常,“这点我赞同,和成熟的阿裕比起来,狱寺确实很幼稚啊。”
说完,感受到手下的少女恼怒紧绷的身体恢复到愉悦的放松,他趁机越过了朋友的交际距离,俯身在她的肩旁不经意问道:“刚才阿裕说的店员是哪个?是那个和侦探拜师的店员吗,还是阿裕说喜欢的那位店员小姐?”
“当然是拜师的店员。”小森裕随口说,“他当时还把发卡拿过去看了看,应该也是觉得蛋糕上的草莓很可爱,送朋友的妹妹正合适。”
库洛姆:“……”
她脸上温柔的笑意敛了起来,眸色涌动着近乎最深沉的暗影。
“他发现了发卡上的草莓啊……”
那个店员发现了发卡的真相吗?
那只完全由幻术构筑的、犹如她第三只眼的发卡。
库洛姆美丽柔弱的脸上浮现了比石头还冷漠的表情,
没错,她骗了阿裕。
有趣的电影、商业街的饰品店、互送的发卡——全部都是假的,是她的幻术虚拟出的不存在的记忆,具体的细节则是阿裕用想象自我补全,真实的情况只是她卑劣地借由友情,编织出一个又一个的谎言。
她是恶人。
是阴险、不择手段的黑手党。
是常行诡谲虚诳的幻术师。
她不信神,不信救赎,也从不祈祷。
为了能留下胆小的友人,她可以无视道德、法律等任何困住她达到目的的存在做出任何事,被人唾骂、被人厌恶、被人恐惧,这些和亲眼所见友人死亡的崩溃相比不值一提。
她早因忽略友人的痛苦而罪责难逃,末了的怨恨和幻想出的绝望几乎将她溺毙在愧疚里,即使下地狱,坠入眼盲心盲该沦落的地狱,也是咎由自取。
她也不在乎那些。
只要阿裕活着,为此随便的随便的怎么都好,但是——
不该有局外人发现她的幻术。
……不过也没关系。
只要——那就依旧没人发现了。
库洛姆的声音恍若吟诵歌唱般轻盈,她轻声问道:“那个店员是什么样,阿裕还记得吗?”
“唔…”小森裕眨眼的时候又看见了奇怪颜色的火焰,那火焰……她下意识回答了库洛姆的问题,“安室先生是金发深肤的混血儿啦。”
“安室先生?”
山本武的笑容忽然变得难以捉摸,他眯起眼,指腹摩挲着手指上的指环。
库洛姆瞥向他,目露询问。
她作为雾守之一,负责的地域范围在北欧和美利坚,日本的任务和关系维护则一般都是交由雨守和常驻並盛的云守负责处理,因此对于日本本地的势力,除了首领和掌控情报部门的门外顾问外,就只有他们两个最了解。
云雀恭弥是个傲慢闷壶战斗狂——这是两个雾守的共识——和他打交道,库洛姆宁愿去找山本武,忍受他所谓「爽朗」的笑容。
山本武用手比出了几个暗语,库洛姆眼眸一凛。
「乌鸦集团」的波本吗——那个日本公安的卧底?
她记得大概在八年前,也就是现在的一年后,那个东京的高中生名侦探会最后联合日本警方和美方FBI,将乌丸集团击溃,亲手击杀琴酒的就是这个真实名字为降谷零的波本。
只要在那个世界里,没人不知道这件事。
她的目光遥遥与端着温和笑容的沢田纲吉对视,棕发少年静静地站在光暗交际处,浅棕色的眸子里却是晦暗不明的深色,神情平静无波。
在库洛姆的目光里,他轻缓地摇了摇头。
不用去在意?
虽然信奉扼杀危险在摇篮里,但更信任首领的库洛姆还是撤回了刚才构筑的,准备今晚丢到米花的幻术。狱寺隼人冷瞥了她一眼,掐灭了手里烧到末尾的香烟,山本武笑眯眯地垂眸俯视天台下的风景,似乎没有察觉到同伴间的暗流涌动。
笨蛋阿裕是唯一状况外的人,她盯着狱寺手里的烟,然后低头从外套的口袋掏啊,掏啊,掏出了一把糖。
“给你。”她走过去伸手把手里的水果糖递给狱寺隼人,五彩缤纷的糖衣折射出了绚丽光芒,“绿色的是哈密瓜味,蓝色的是盐柠檬,粉色的是荔枝,这个牌子最好吃的三个味道——反正肯定比你的尼古丁好闻。”
看着他收下了糖,小森裕一点也不小声地嘀嘀咕咕:“虽然你对伟大的游戏之神不敬,但真是没办法,谁让我是最善良的阿裕呢。看在你刚才也是关心我的份上,勉强原谅你了。”
“……啧。”
狱寺隼人拨了拨手心里红色的荔枝糖,听着曾听过的,几乎分毫不差的话,心情复杂地咂了下舌。
不只是口味,连话也喜欢重复……笨蛋这种生物果然是不变的静态生物。
*
在给完糖后,阿裕临时有事,被库洛姆拉着离开了天台。
剩下的三人里,山本武侧头看向从拿到糖后就沉默起来的狱寺隼人。
“狱寺现在的表情真是很难得见到啊,是觉得不好意思吗?”他爽朗地出声笑道。
山本武的声音打破了狱寺隼人的沉默,他恼羞成怒:“你这家伙是想找——切磋吗?”
“嘛,今天不行,今天和笹川约好做拳击部首席的陪练呢。”山本武扬扬眉毛,笑容不变,“不过明天可以。”
“他们走了?”狱寺隼人脸上的怒色一顿,很快冷静下来地反问道。
山本武嗯了一声,“斯夸罗和路斯利亚昨晚就离开了——”他忽然偏头,神情是阳光爽朗的笑容,却无端怪异,“路斯利亚说,贝尔可能要在病床上呆一个月。”
“活该。”狱寺隼人露出了冷笑。
“瓦利安也是我们的同伴哦?”
“这句话只适用于你和傲鲛。”他的冷笑里冷漠居多,“我和贝尔菲戈尔可没有这么好的关系,如果十代目允许,那个神经病王子就躺病床躺到——”
“狱寺。”
狱寺隼人的话戛然而止,他恭敬地对温和的少年低首:“很对不起,十代目,是我失言。”
“嘛嘛~不要这么认真啦,阿纲,路斯利亚也很感谢狱寺能让瓦利安里安静一个月呢。”山本武笑道,“而且大家回来后难得有这么淋漓畅快的战斗了,不小心过头了点也是在所难免啊。”
“比如说云雀学长和骸?”沢田纲吉温和笑问。
回想到两人不能用过分就概括的「切磋」,山本武的笑容僵硬了些许:“……或许是呢。”
沢田纲吉无奈地叹气,他的云守和雾守间的相处是他十年前后始终苦恼的问题:“放心,骸最近忙着教导弗兰,短时间里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注视着手上的戒指,他沉默了一会——他曾经带了它十年,背负了太多太多无法数清的沉重命运。而现在,他又一次带上了它。
“……玛蒙那边已经同意帮忙召集彩虹之子。”闭了闭眼,他的思绪从十年记忆回到此刻。
“可乐尼洛、史卡鲁和艾莉亚小姐都会在下个月抵达日本,威尔第还没有回消息,不过人确定在北欧。”狱寺说。
“唔……如果真按切尔贝罗所说,只差白兰和他的玛雷指环还没有下落。”
“但快了。”
“白兰不必刻意去找,顺其自然就好。现在最重要的,是让阿裕对我们能少些戒心。”有人叹息了声,“只有库洛姆,筹码还不足以让她放弃回到自己的故乡。”
“……她的故乡啊。”
少年看着阴云笼罩的天空,挂着笑容的脸神色晦暗。
“以后,还是不要让阿裕再去米花了吧?”
“……啊。”
“就这么做吧。”
没有人有异议。
作者有话要说:
*阿裕对发卡的记忆全部都是假的,没有互送发卡也没有电影,真相是96直接给了她发卡。而阿裕为什么会从幻术中挣脱……嘛,你们猜猜看?
*柯南十年后剧情是我希望的理想局面,Gin我总觉得是被透子或者秀一击中,所以我就这么写了。
*十年后贝尔和狱寺也没有差到是敌人的地步,只是emmmm瓦利安嘛,不能用正常人的关系代入,可以理解是狱寺和他出过任务,但贝尔见血就兴奋乱搞的操作搞得狱寺每次都很暴躁……属于是公报私仇了,同和贝尔出过任务的瓦利安其他人相当感谢让贝尔能安静一个月的狱寺。
*69和18的‘切磋’,嗯,因为瓦利安没有云守,玛蒙又有96和弗兰就够了,所以两人一拍即合,以演戏为名真打了起来,局面非常混乱,还卷入了其他人,以至于阿纲不得不下场终止。
*不让阿裕再去米花……嗯,你们猜,並盛这边知不知道米花里的人也是阿裕喜欢的角色呢?
最近三章是最后的日常了哦。
没意外的话,最晚到周末应该还有两章。感谢在2021-12-31 23:41:01~2022-01-04 10:27: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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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恐怖电影试映会·幕前
小森裕抱着一个巨大的玩偶,盘腿坐在床上。
她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部标签上高亮注明恐怖的电影,途中时不时举起玩偶挡住自己的眼,半睁半眯地偷看墙上投影出的画面。
瘦小的少女身穿旧时水手服,蹲坐在厕所的厢间,浅色的裙摆垂落盖住了脚面,她挤缩在狭窄厢间里,透过门下的缝隙看见了逐渐靠近的鞋子。
厕所外,高跟鞋踩在地上,响亮声渐渐放大、放大、然后停止——
滴答、滴答……
下雨了吗?
是从哪里飘来的雨呢?
少女缓慢地,带着疑惑地抬起了头。
那张血肉模糊的脸,静静地,在厢间门的上方看着她。
“你、”脸笑了。
它粉色的肉坠下了一块,跌到了瓷砖上,猩红的血液汇聚成一绢细流。
“你藏在这儿啊。”
少女看见它说。
抱住头的少女发出了不可思议分贝的尖叫,屏幕前的小森裕也跟着电视里的少女一起尖叫,她迅速地举起玩偶挡在自己眼前,直到把电视上的血腥画面完全挡住还心有余悸地大口喘气。
但画面虽然被挡住,声音却还在继续播放。
人脸萎缩的短手臂沉重地敲击着看上去脆弱不堪一击的门,随着它的每次敲击,塑料的门都会在晃动中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咚咚的敲门声和少女急促的呼吸混杂着从声响里播放出来,其中还有人脸用它仿佛叉子划过铁锅时刺耳的声音慢吞吞地说着:“开门吧——我找到你了——我、找到你了”这些令头皮发麻的台词,忽远忽近的立体声调听着仿佛就像在观看电视的人的耳边响起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