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芮妮说,伸手替他擦干净脸上的血迹和泥灰,露出白净透红的皮肤,“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好吗?”
两只手牵在一起,十指相扣,并排走到长桌边坐下。
这里谁也没按学院入坐,大家都乱糟糟地挤在一起,老师和学生,幽灵和家长,马人和家养小精灵。
芮妮的隔壁正坐着那个当时为她传递信息的小精灵斑点,她也看见了芮妮,脸上带着激动万分的笑意。
“您好,小姐!”斑点说,“我们又见面了!”
“你好!请问,现在还能吃点什么吗?”
“我想可以,但是小姐需要自己去台上端,”斑点有些磕磕绊绊地说,时而用担忧紧张的小眼神瞥向芮妮,“斑点现在很累……”
芮妮有些意外的扬起了眉毛,欣然答应:“当然,谢谢你,斑点,请你在此好好休息吧。”
烤土豆、蒸面包、封存严实的果酱和红酒都摆在病床旁,芮妮带回来好些,想要分给前后左右的人们吃。
她回来的时候,纳威身旁挤满了崇拜者,他们用渴望和崇敬的目光看着纳威,又看看他手边的格兰芬多宝剑,争抢着想要触摸一下这把珍贵的宝剑。
芮妮给自己和纳威留下几块面包和土豆,还有一瓶甜蜜的蔓越莓果酱,剩下的全都分发出去,也打发了这群挤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人。
“假如我说,我现在想亲吻你,会不会很奇怪?”纳威连吃了几个面包,直到空空如也的胃不再发出警告,他才停手看向芮妮,用小心翼翼的语气询问。
“让我想想,”芮妮饮尽红酒,咧开笑容说,“一点儿也不奇怪!”
然后,在嘈杂激昂的环境中,两对嘴唇轻轻触碰在一起,沾染着红酒和鲜血,还有一点点面包屑,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
没有饮酒的纳威脸色红得像饮了酒的芮妮杯中的红酒,他眼中只剩下对她的情意和珍惜,这种死里逃生的感受足以激发他内心所有的情感,使他脑海里凝聚出一个念头,一个强烈的念头。
“芮妮。”
他轻声说道,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接着,他松开盘子,起身从长椅上走了出来,在清理出的一小片空地中站直。
“我们的爱情从错误与误会开始,但在相处中的点点滴滴,没人能再否认彼此之间的付出和心意。我们吵过架、分过手,但情绪滋长永远胜不过爱。
也许将来也会如此,在磕磕绊绊中成长,在平淡生活里相爱。所以,我想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他学习当初在湖边小屋电视中看过的一幕,单膝跪地,从长袍内侧最隐秘的口袋中摸出一个扁而方的丝绒礼盒——干净漂亮,一点儿损伤也没有。
芮妮怔住了,那是当日纳威怎么也不肯给她看的礼盒——身旁的其他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而他轻轻打开了这方红色丝绒礼盒,露出其中被深蓝色天鹅绒绒布衬托着的一枚月长石戒指,晶莹圆润,洁白的月长石底隐隐透出冰蓝色的光芒,在初升的阳光下闪烁着。
“你愿意和我结婚吗?”纳威问。
阳光也投射在芮妮头上,脸上,仿佛为她增添一个光环围绕着。
她突然感到比决定赴死前更惊慌失措,比察觉自己活下来更如痴如醉,像提前踏入了天堂,面色一阵白一阵红,从头颤抖到脚。
“我愿意。”她听见自己说。
作者有话要说:
太阳出来了!黑暗被驱散了!再过几章就完结了!两个拥有番外点菜的宝宝差不多可以提要求啦~
第86章 第86章
伏地魔所带来的黑暗制度和世界告终,他的党羽和部下垮了。
只要参与过霍格沃茨大战的食死徒都上了魔法部的黑名单——顺带一说,现任魔法部长变成了金斯莱·沙克尔——挨个被抓走审讯。
除了马尔福家族,哈利出席了他们的听证会,并且主动作证德拉科·马尔福曾替他遮掩欺骗贝拉特里克斯,以及纳西莎·马尔福在最后关头隐瞒了他仍然有呼吸的事情。
于是马尔福一家三口又无罪释放了,就像上次巫师大战一样——失去大量金钱,但没人进监狱。
德拉科·马尔福没脸再回学校,最终他只是参加了最后的N.E.W.T考试,并且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匆匆离开。
霍格沃茨的校长职位被正式交接给了米勒娃·麦格,前任校长西弗勒斯·斯内普自始至终没有在大众面前露面。
即便有关他的各种小道消息和花边新闻在《预言家日报》和《女巫周刊》上都吵翻了天,他也不曾出面解释过一句话。
有传言说,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所以带着光荣和伤痕辞职了;也有人津津乐道于他和哈利父母的爱恨情仇,不少女巫纷纷投稿,希望自己能够抚慰这个深情却受伤的英雄的心。
——据哈利说,当天报纸的这个板块被西里斯仔仔细细裁剪下来复制成双寄给斯内普本人并且嘲笑了他一个星期。
要说谁能知道斯内普真实的情况,还得问芮妮。
大战结束以后,她没有留下来打扫战场,而是在后院坍塌的大理石堆旁找到了姨妈,两人一起把斯内普送去了圣芒戈。
在他昏迷治疗期间,芮妮把斯内普仍然活着的消息告诉了哈利和教授们,他们都相信哈利的话,却仍然对演技出色,骗过伏地魔的斯内普有所芥蒂。
但是他们都愿意前往圣芒戈探望斯内普——这个大半辈子都在撒谎和隐瞒的幕后英雄。
接着,在某一天,斯内普醒来了。
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聚在一起盯着他看的麦格、斯普劳特和弗利维。
床尾正在换花束的芮妮也和他打了个招呼,她身旁的纳威脸色僵硬地微微点了点头。
“你醒了,西弗勒斯,”麦格说,“哈利·波特把一切都告诉我们了。”
斯内普惨白的脸更加毫无血色。
“一切是指……”他谨慎地问。
“一切,”麦格隐晦地打量他,“从你成为双面间谍开始。”
斯内普沉默下来,隔着一张病床,芮妮甚至能察觉到他的大脑在呼呼的转动。
“以及,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学校董事会一致决定撤销你的校长职位。”麦格补充道。
“好极了,”斯内普马上说,“需要我签署什么文件吗?”
“不必,但或许需要你来指定下一位校长。”
“那么,就是您吧,麦格教授,”斯内普开始不耐烦,“您有过做代理校长的经验,也有过多年的副校长经验。”
现在霍格沃茨缺少教职工,麦格还提出想要斯内普回来继续做黑魔法防御教授,但被他拒绝了。
“请您给我一些呼吸的空间吧,”斯内普说,“假如一切都尘埃落定,我也不想困在一群吱哇乱叫的小巫师们里待一辈子。”
“孩子们不会吱哇乱叫。”弗利维不满地纠正他,但只得到一个敷衍的冷哼。
之后芮妮便不常来探望他,因为自从斯内普醒来以后,他就开始拒绝任何访客,除了允许阿比盖尔姨妈进入过两次以外,所有人都被拒之门外。
风雨飘摇的时代结束以后,魔法部变得精疲力尽,因为光是从员工里都能揪出一大堆偷偷臣服伏地魔的背叛者。
所以魔法部不仅收编了凤凰社的全部成员,还向这一届霍格沃茨的毕业生们发出邀请函,只要参加过大战的学生,都可以免于考核,直接做傲罗。
哈利和罗恩都接受了抛来的橄榄枝,直接收拾行李前去魔法部报道——西里斯·布莱克作为凤凰社的一员,虽然一开始拒绝,但当哈利作出决定以后,他也立刻答应了魔法部。
他们三人组之中的赫敏认为还是完成学业更加重要,所以她和芮妮、纳威等人重回学校,完成了剩余几个星期的学习,一起参加了N.E.W.T考试。
考试结束以后,纳威同样也接受了去做傲罗的邀请,在隆巴顿夫人骄傲的眼神下,他穿着一身黑底绣金的华丽长袍回来,迎接了亲戚朋友们为他开的庆祝派对。
“你还是没有改变主意吗?”在其他人跳舞时,纳威远离嘈杂的人群来到芮妮身旁,轻轻拥抱她,“你可以直接跨过找工作这个台阶。”
“哦,我已经决定了,”芮妮靠在他胸膛上,双目无神望向舞池中摆动四肢的人群,“我得——得先去一趟都灵。”
“我想这没有必要。”纳威说话的时候,胸膛轻微的振动,使她忍不住鼻尖酸楚。
“有必要!”她坚持地说,掩盖不住声音的颤抖,“他一定那里……等我救他回来。”
“不——我的意思是,你的姨妈前几天来找过我,”纳威说,“她带来了你迟到的生日礼物。”
芮妮有些糊涂,怎么又和她的生日礼物有关系?为什么又需要纳威来转交?
可下一秒,她就迅速遗忘了脑海中所有的念头——因为,一个颤巍巍拄着拐杖的男人正从门廊处往里走,两鬓斑白,苍老的脸上满是沟壑,浑浊疲惫的眼神望向芮妮,却陡然被点亮。
那是一种芮妮期盼一辈子的热切和关爱。
“爸爸!”芮妮又惊又喜,尖叫一声像只归巢的小鸟扑上前去搂抱住他,“你怎么——你是怎么从都灵回来的?你怎么又搞成这样?”
“嗬,这不过是小事情,”格雷戈·霍克自豪地说,“只要一点儿小钱,总有客船愿意多给一个位置,更何况我还有护照,比那些真正偷渡的人好多了!”
他绝口不提那道鲜绿色的光,以及那第二场烧毁他第二个家的火焰。
芮妮从他回避的态度猜到一些真相——或许这也是阿比盖尔姨妈不肯直面她的原因,满怀愧疚,带着安娜和司内夫远离了她的生活。
他们不约而同选择向她隐瞒,但芮妮也没有想要刨根问底的心,她乐于接受难得糊涂的生活状态,带着老霍克回到了暂时租住的小屋。
湖边小屋被烧毁以后,芮妮就一直住在纳威家里,她的手上有隆巴顿祖传的月长石戒指,住下来似乎也理直气壮。
但老霍克回来以后,这就行不通了——没道理他们还得接受未婚妻的爸爸住在家里。
所以芮妮和老霍克用仅剩的钱租下伦敦的一间公寓,地理位置一般,街角的风景只有几家破败的薯条和炸鱼快餐店。
纳威经常来拜访他们,帮助这对父女刷墙、铺地板,修缮漏风和破损的地方——即使这些事情只需要芮妮挥一挥魔杖,但看在老霍克对纳威的态度愈发和蔼可亲的份上,她开始假装自己做不到。
“那我们呢?”在又一次拜访时,纳威有些委屈地问,“难不成你想要反悔?”
“反悔什么?”芮妮正在回复读者们的信件,头也不抬地问。
“当然是结婚!”纳威不可置信地瞪着她,“你真的忘记了?”
芮妮捉着羽毛笔的手顿住,她有些为难地抬起头:“我当然记得——亲爱的,我每天都戴着这枚戒指呢,就算偶尔有几分钟我忘记了,一见到它我也会想起来的。”
纳威嘴里哼哼唧唧地把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比从前更懂得怎样让她心软。
不过——
“你知道的呀,”芮妮放下羽毛笔,把他的脑袋搂进怀里,轻轻揉搓那头柔软蓬松的金发,“我刚刚出版了第一本书,编辑叫我趁热打铁把第二本也赶紧写完……所以我不仅要继续写作,还要抽时间出门采风。
更何况,我们才毕业没多久,这么早就结婚——”
“我的父母一毕业就结婚了!”纳威立刻说,“还有哈利的父母,罗恩的父母——”
“是,可是他们当时没有别的选择,因为伏地魔——”
“所以现在你有了别的选择,就不肯和我结婚了吗?”纳威不高兴地说,也不肯让她揉头发了,气呼呼的远离她坐在了扶手椅上。
芮妮盯着他脸上贴过祛疤贴纸的部分,那里长出了粉嫩的新肉,挤开一整条暗褐色的伤疤,看起来有些好笑。
纳威又生气又忍不住翻阅起她刚刚出版的第一本书《如何俘获对方的心》,看到第一部分扬起了眉毛,用偷偷摸摸的眼神瞥了她一眼。
结果直接撞进芮妮带着笑意的双眼里,他立刻就生不起气了。
“也只有你可以写出这样的段落来,”纳威抿着嘴唇说,看不出喜怒,“你应该告诉那些为爱情所困的人,用真心感化对方,而不是——而不是用这些手段。”
“有的时候,真心和手段需要并用,”芮妮握住羽毛笔走近,挨着他僵硬的身体坐在扶手上,用羽毛笔的尖端柔软部分轻轻撩拨他的耳根,“我并不以此为耻。”
“你现在是在用手段吗?”纳威突兀地问。
“假如你认为是的话。”芮妮语焉不详,但低头用温软的嘴唇贴合在刚刚用羽毛搔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