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帮忙么？”
“好。”
如果是以前，木汐可以肯定自己会拒绝。但现在她点头接受也并不是为了偷懒，互相帮助可以让两个人的关系继续维系下去。
而且上回她给手冢家送了新一波的小番茄，如果拒绝手冢国光这次帮助以后他肯定也会在什么地方找回来，还不如就这么坦然答应比较好。
看木汐犹豫下就立刻点头的模样手冢国光也松了口气，他本来还有点担心如果对方拒绝怎么办，现在看来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顺利一些。
沉默地将各种食材装进塑料袋，等到走出超市的时候手冢国光感受着手中的重量推了推眼镜：“以往木桑也要这么把东西拎回去么？”
“嗯，还好吧，我觉得没太重。”
她一个人来的时候每次都有控制好重量，免得自己提到最后精疲力尽：“如果要买多一点，木昭女士就会带上我开车过来。这点程度可以接受，对我而言并没有很艰难。”
“这样……”
瞥了眼仿佛是没话找话的少年，站在红灯下的木汐叹了口气，只觉得这种气氛真是有点奇怪：“手冢君如果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可以直接说，我不介意。”
“那么……我快要走了。”
快要走了？去哪里？
有些惊愕地扭头看向身边的少年，木汐张了张嘴又再度转头，等到信号灯转为绿色的那刻重新踏出脚步想到一个地方：“是要去欧洲了么？”
“是的，但也不完全是。”
脚步声慢慢回荡在耳边，木汐听着身边少年低沉的声音却有点恍惚。
去追寻自己的梦想是一件好事，尤其听着手冢国光这段时间再次进行肩膀方面的检查与休养，几乎可以说是做好了所有准备的时候木汐却觉得自己笑不出来。
本来以为是会很坦然的，但到最后，她好像没有办法很坦然地对手冢国光说一句恭喜。
“抱歉，是不是……”
“你不用道歉，还不如说，是我自己的问题。”
平视着前方不远处，木汐有点不敢晃脑袋，提起嘴角又放下的模样也根本不像个笑容：“突然感觉到有点……不，不能说羡慕，都差不多应该到「嫉妒」了。”
朝着自己设定的目标前进是一件好事，但如果只能看别人朝着他设定的方向走，而自己曾经的目标早就遥不可及，木汐原本以为自己是会坦然的。
但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
“抱歉……”
“我说过，这不是手冢君的问题。”
是她自己没有调整好，也是她太过于在意了。
如果我再长高一点，如果，如果——
不管系统有送她多少次重生，或许她都会想到当初教练的那句“如果你再能高个三厘米，不管怎么样，我都保证能把你送进奥运赛场”。
如果真的能再高一点，是不是她的人生轨迹就会不一样。
深吸着压回嗓音里的颤抖，木汐转头对着手冢国光时甚至还刻意提起声音，扬起一个灿烂的笑：“不管怎么样，都恭喜你。”
“呃……”少年沉默地看着眼前佯装开心的少女，提着东西突然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看他的反应木汐有点没反应过来，小步跟在他后面，发现他走到自己曾经看过的可丽饼店面前她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手冢君？”
“有想吃的口味么？”
低头瞥了眼两个人手里的牛奶，木汐抿着嘴思考片刻，最后还是走过去点了经典款。
“经典款，但麻烦不要放蓝莓。”
“木桑不喜欢蓝莓？”
“嗯，木昭女士很喜欢，我不喜欢。”
接过眼前的少年给自己递来夹着草莓与奶油的可丽饼，咬了一口以后木汐突然觉得牙齿被草莓片冰得打了个激灵。
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近乎有些凶狠地啃着手里的甜点，等到手里的可丽饼最后只剩下一个尖角，木汐才又听到了手冢国光的声音：“我会去参加比赛。”
“比赛啊，十一月也有？不冬歇么？”
“嗯，准确来说有些青年组比赛会安排在十一月，放在成年组后面。算是欧洲的青少年联赛最后几场，我德国的教练已经帮我安排好，想让我试着去打打看。”
“现在手冢君十五周岁，明年这个时候说不定就可以进入成年组，开始打世界排名。”
盯着手里最后一点没有奶油也没有水果的可丽饼，木汐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状态对比之前好了很多。
甜品总是能够缓解人紧绷的情绪，也能够好好让人重振旗鼓。
将手里的包装纸塞进购物袋，少女并没有什么想离开的意思，而是用手撑着下巴，坐在长椅上继续看眼前人来人往。
“是的……”
“然后你也差不多就要养教练养球拍，养团队找代言，完全就是职业选手了。”
轻笑着说出日后手冢国光的轨迹，木汐像是总算反应过来，脸上的笑比之前更加温柔且真实：“提前说一声恭喜。”
“木桑……”
“嗯？”
“还是需要对你说一声抱歉。”
他只是想要将这件事情告诉那个自己在意、也一直都知晓自己想法的女孩子，却忘记了这些内容对她而言，是被她亲手放弃的梦。
“为什么要道歉？而且你这种道歉也有点不痛不痒，我不会接受的。”
木汐伸直腿后又毫不在意形象的伸了个懒腰，等到面前一辆公交车驶过后真正笑着重新看向身边的少年：“如果真的要和我「道歉」，那就把第一拿下来吧，手冢。”
作者有话要说：手冢是详细知道木小汐「职业」轨迹的人，他知道她的伤，知道她的付出，也通过几次谈话知道她的挣扎。
不过他毕竟没有那么细腻，一开始只是想要把自己的消息分享给友人，看到木小汐这个反应意识到他的成功或许对她而言是某种意义上的伤害，所以才会道歉=。=
梦想，一直都是个好东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如果是要这么打的话，你还是需要从头开始，对吧？”
“嗯，初次报名，而且对手如何也只能通过汉娜……我的教练给的资料来判断。比赛时长大概是在两周左右，应该也不会有转播。”
“也是，毕竟只是青少年比赛而已。”
“对，我在比赛之后大概还会有冬训，可能新年就不回来了。”
街道上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在朝着自己的方向前进。木汐盯着前方发了一会儿呆，随即仿佛是想到什么笑了起来：“没问题的，手冢，我会期待你震撼所有人的那天到来。”
轻声应下她的祝福，手冢国光看着她重新站起来的背影弯腰拿起了手边的塑料袋，声音里多了些许郑重：“我会的……”
虽然她并没有开口，也没有表达出任何的意向，但手冢国光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答应的并不只是如同她所言的「震撼所有人」。
或许是真的有些大言不惭，也或许是因为自己从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决定，外表沉默的年轻少年偶尔回答几句对方有关比赛的询问，等回到家他触碰着自己的网球拍，轻柔地拂过了它的网面。
从木汐口中知道隔壁家少年即将出国打职业的消息木昭女士还有点小心翼翼，削完手里的苹果后看她满脸困惑的表情笑得尴尬：“没什么没什么，就是……”
“我都已经不算很在意的事情，为什么你好像一直都觉得我很在意？”
木汐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她有必要和木昭女士聊聊这方面的事情：“你看我现在腿也好了，不就挺好的嘛。”
“怎么说呢，我就是怕你触景伤怀。”
索性又给她切了个兔子苹果，看木汐拿起苹果一口咬掉兔子头的样子木昭女士嘴角抽了抽，确认自家女儿是真没想到那里去：“毕竟你看，人家开始走职业道路了嘛。”
“木昭女士，你这个思想已经有点小滑坡了啊。他们网球的职业路线比较成熟，公认联赛做得算是最标准，也很有商业价值。
而我是打篮球的啊，女篮那上座率……不说别的，就算我接着打篮球，那也是国家培养我成才。这与隔壁手冢自己出钱自己搞团队找教练，有本质上的区别。”
“呃……”呆滞地注视着自家已经在利落分析区别的女儿，木昭沉默良久后默默捂住脸，觉得自己可真是有点想太多。
“而且这样也很好，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满。”
因为她从来都没有自怨自艾，也没有因为各种客观原因而自我放弃。
等到第二天早上，隔壁的手冢国光背着网球包走上车准备去机场之前，木汐背着自己的书包站在门口，对即将出发的少年扔过去了个华国结。
“手冢，一路顺风。”
“好……”
目送她摆手朝车站走去，等到那道身影消失，手冢国光才低头看向手中艳丽的绳扣，最后将它挂在了自己的网球包上。
木汐一句话也没有对自己说，但他擅自将她没有完成的事情揽到了自己的头上。
或许这么想似乎过于自大，但在这之后手冢国光知道自己往前走，并不只是为了自己的梦。
我们彼此，都要一路顺风。
初冬的天空总是会让人觉得比往常湛蓝，也更加高远。绿间真太郎瞥了眼难得在课上转着笔开小差的木汐，重新转头盯着黑板上的公式突然也和她一样陷入沉思。
他就看了一眼木汐，怎么老师讲什么他就听不懂了？
带着满腹狐疑等到下课，看桃井五月转过来找木汐说话绿间真太郎推了推眼镜，迅速从她手里要到了笔记开始补习。两个姑娘瞥了眼奇奇怪怪的绿发少年，开始认真地讨论新年应该怎么过。
在知道木汐是明年3月春假再回国后桃井五月整个人都振奋起来，毫不犹豫在过段时间到来的圣诞节与新年活动全部拉满，看行程都让木汐觉得她要天天来自己家附近一日游。
“说起来，阿汐在华国的时候会过圣诞节么？”
“不会。”
“那新年呢？”
“新年啊，我们元旦三天假，放寒假是放的春节。”
打开自己的手机日历，木汐确认今年春节与情人节重合，说话语气也变得沉重起来：“今年的情人节是春节，所以还请在情人节那天祝我新年快乐。”
“现在就可以，新年快乐。”
听着绿间真太郎带着那么点嘲讽的语气，木汐表情真挚地转过身，对他拱了拱手：“谢谢。我怕大年三十的祝福太多，大年初一的鞭炮声太吵，在此提前祝给您拜个早年。春节又长一岁，祝您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这年早了三个月，但也差不多，挺好的。
看好友脸上的颜色和他头发差不多，木汐扭过头，继续快快乐乐地和桃井商量圣诞节和新年的过法。
只不过众所周知现在聊这些都还早，在放假之前总有着一件所有学生都格外抗拒的大事——
其名为，期末考。
不过因为自己学校没有高中部，国三生还需要参加别的学校的入学考，因此帝光很贴心地取消掉了国三的期末考。
然而十二月初的月考复习，也完全是鸡飞狗跳一样热闹。
毕竟天大地大，在帝光要是考差了，他们那精分的学生会长是真的会杀人的。
不过这对于木汐来说倒是不算重要，好歹也是重学一遍，真要能考烂她也有点对不起自己的脑子。
只是看绿间真太郎疯狂给自己补习数学的态度，木汐觉得自己不努力一把好像还真的有那么点羞愧。
然而在刚翻开教科书的那瞬间她清醒过来，看向满意放下笔的同桌，没忍住轻轻踢了一脚他的桌子：“你别写了。”
“哈？”
“拒绝内卷。”
就是因为绿间真太郎这种人存在，她才会这么卷起来。平常自己多放松一个人啊，居然也会想要努力学习了。
“呵……”
虽然不明白木汐的意思，但只要木汐不爽的事情那他就要坚持这点绿间真太郎可太明白了。
伸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绿间真太郎再度埋首于桃井五月的笔记本中：“我懂，你嫉妒我。”
“呃……”他哪只眼睛看到她嫉妒他了？？
等到被老师叫走的桃井五月回到班里，就看到某两位互相盯着对方光吵架不动手。
一个在记录她的笔记，一个在写着今天晚上的数学卷，周围气场凶狠到直接逼退同学五步远。
面无表情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桃井五月真心觉得这两个人没救了。
而且再看看绿间真太郎的表情和木汐的咬牙切齿，她明智地决定什么都不说，拒绝加入这场奇怪的学术风暴。
只要她不说话，就是无事发生。
在学习气氛异常「浓厚」的情况下月考也随之到来，在扔掉笔以后木汐只觉得自己彻底解脱了——
不过要木汐来说接下来的各个学校升学考才可怕，一月后期她还需要去自己想去的学校进行入学考试，君不见初三高三有哪个年是过得好的？
“谁说会过不好这个新年啊，看看你的成绩单再说话！”
在考完这场月考以后，桃井五月分别从木汐、绿间真太郎、以及青峰大辉口中听到「完蛋了」「有点不对劲」和「这把稳了」三个等级的评价。
等成绩出来再看三个人分别是年级第三、第七、和全线低空飘过，她真心只觉得这群人一个比一个对自己没有准确评价。
“哎呀，这个嘛，五月你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