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我抽了抽嘴角。
作为整个网球部的最年长，却被自己低一年级的女朋友拿捏的死死的。这样真的就可以了吗，丸井学长...
总之，抓住学校休息日的短暂空隙，有纪和我带着行李在U-17训练营地附近下了车。
这里位置很偏僻，想来也是占地面积比较大的缘故。虽说可以理解，在堆积着落叶的树林中徒步寻找入口还是不怎么愉快的体验。
我们顺着小路转了一圈，红色的球场明明已经近在咫尺，却迟迟找不到进入营地的大门。最终有纪气呼呼地把背包扔在地上：「怎么跟迷宫一样，这里到底怎么回事啦！」
「嘛，先冷静一下。」我安抚了她一句，左右望望周围的景色，不由得也有些沮丧。
就在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就像沙漠中的甘泉一样在我们身后响起。
「那个，你们...是冰帝学园网球部的后勤人员吗？」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个梳着长长的麻花辫的女孩子，正看着我们露出羞涩但亲切的微笑。
「啊，你是——」有纪一下子精神起来：「龙崎桑？」
「是的。」女孩乖巧地点了下头：「这里的入口比较难找，黑部教练拜托我带你们进去。」
真是帮大忙了。跟上她的脚步，我终于放下心来。
那个梳麻花辫的可爱女孩介绍自己叫做龙崎樱乃，我曾经听有纪提起过这个名字，好像是青学网球部教练的孙女。
按道理讲，这里并不允许无关人员随意出入，不过依照规定各个学校可以安排自己的学生在营地中负责后勤事宜。有纪是名正言顺的网球部经理，我也得以借她的名义以冰帝后勤人员的身份来到这里。
啊，好像又欠了那位大少爷一个人情呢。
樱乃引我们前往房间放置行李，一路上经过不少拦着铁丝网的球场。我试探着看过去，似乎被她注意到。
「这个时间，学长们应该都在比较远的场地进行球场排位赛。菅原桑有想见的人的话，一会儿我可以带你过去。」樱乃有点拘谨地笑笑。
听到这话，有纪立刻似笑非笑地瞄了我一眼。
我的耳朵立刻有些泛红，支吾着应了一声便目不斜视地快步前行。
放完行李，有纪说想在宿舍休整一会儿。鉴于樱乃说上午的训练马上就要结束，我还是拜托她先一步领我去往大家进行比赛的球场。
日头已经升得很高，樱乃将我带到地方就因事离开了。我沿着观众席上方一边溜达一边眯起眼睛抬手挡在眼前，百无聊赖地用指缝窥伺着阳光。
我放下手臂的一瞬间，阳光消失不见，而在秋日的球场上肆意挥洒的幸村精市于此刻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成为了更加耀眼的光源。
我静静地注视了一阵，到达赛点时幸村的眼神望向我这边，小球在我们视线交汇的同时有些许动摇地压上边线。哨声响起，裁判用洪亮的声音宣告了比赛的最终结果——是幸村的胜利。
我眼神晶亮地鼓起掌来。
幸村没有因为这场胜利在场地内停留片刻，转眼间便走到我的面前。
「惊喜？」他看似无奈地垂下眉毛，但我看得出他现在心情很不错。
「Surprise——」我用夸张的英语重复一遍，笑眯眯地牵住了他的手。上面好像还残留着握拍的温度，以及一点潮湿的汗水。总的来说，是能让我安心的触感。
他的表情放松下来，我踮起脚尖，得寸进尺地往他怀里蹭过去。
幸村皱起眉，微妙地躲闪了一下：「有汗哦。」
我没理他，毫不犹豫地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我把下巴抵在他的胸前，仰起脖子示威似的翘起唇角。
他没忍住笑意，无奈地揉乱我的发顶，然后回抱住我。
刚刚结束运动的少年怀中带着鲜活的热意，我竖起耳朵去听幸村的心跳，此时笼罩住我的气息的确与平日不同，但绝对不会像幸村顾虑的那样令人讨厌。
对我来说，那是可以载入我专属图鉴的又一种让我喜欢的味道。
幸村松开我，低头指了指自己的脸。
我会意地替他摘下额带，即便他脸上的汗并不多，我还是掏出手帕仔仔细细地擦了擦。
幸村笑眯眯地捏了下我的脸：「真乖。」
能够为美术馆的雕像擦去瑕疵是我的荣幸——不如说，对那样的脸蛋来说汗水都会成为点缀吧。
这样的想法飞快地从我脑中闪过，幸村在我愣神时又抓住了我的手，我们两个慢悠悠地沿着球场上方的道路向前走去。
在幸村去洗澡换衣服的时间，我先一步去了餐厅，并正巧碰见了剩下的立海大正选们。
切原惊讶地围着我问这问那，我依次向大家打了招呼，然后将装着手作蛋糕的盒子递给了丸井学长。
「哦，菜月做的吗？」他开朗地接过，小小地吹了个口哨：「太棒了吧喂！」
我本来有些担心丸井问起姬川的事，毕竟『撒娇精』这种形容，就算是转述我也很难说出口。谁知他正如姬川所说的那样，只要有甜食便能应付过来，现在已经拎着盒子迫不及待地落坐在甜点区附近的餐桌前了。
我有些失语地移回视线，幸村到来后我们一起在窗边的位置坐下。我喜欢的食物都被推到我眼前，我握住叉子抬起头，幸村正托着腮看我：「快吃吧。」
「我开动了。」我没再客气，扫了一眼桌上的食物后把装着烤鱼的盘子向他的方向挪了挪。
「没想到这里和食和洋食的种类都很齐全呢。」我说。
「嗯，甚至连一些乡土料理都有准备，真让人吃惊。」幸村笑笑：「确实有来集训的价值啊。」
我安静地品味着美味的食物，想起什么似的顺带问了一句：「这之前学长一般和谁同桌用餐呢？」
「真田他们回来以后就和他或者是莲二吧。」他想了想：「有时候还会和白石君，不二君，嗯，还有迹部君一起喝下午茶。」
这次合宿中幸村的室友是青学的不二周助和四天宝寺的白石君，这我是知道的，只是我还是有点难以想象迹部景吾在这些人中平易近人地谈笑风生的样子。
幸村轻而易举地猜到了我的想法，轻笑一下说道：「真央，就算是迹部君，也不会随时随地都像在球场上那样狂妄的。」
「迹部对瓦格纳和莎士比亚都很有了解，跟他聊天很有趣哦。」
「哈哈，是这样啊。」
被猜中心思的我干笑了两声。不过，关于幸村这句话的隐含意义，果然他也觉得那位国王在球场上的作风有些过于张扬，是这样没错吧。
对面的人还是弯着眼睛，丝毫没有在话语间不经意吐槽别人的自觉。
怎么讲，或许这就是语言艺术大师吧。
我抿了一口果汁，注意到不远处瞄来的视线时差点被呛到。
我说，就算是为了体现同校情谊，也没有必要在这么大的餐厅里围着你们部长的桌子坐成一圈吧！
此刻除了跑去甜品区的丸井学长，立海大剩下的正选居然全都分布在我视野所及范围的各个方向，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巧合嘛。
我的目光开始不受控制地乱飘起来，接触到仁王和柳生学长的那桌时他用袖子挡住下半张脸，另一只手上出现两个小小的指偶，我定睛细看，居然是我和幸村的样子。他移开手臂，鼻子已然变成了红色的小丑状。
仁王学长冲我做了个鬼脸，指偶的脸亲密无间地贴在一起，我拿着杯子不负众望地咳嗽起来。
「没事吧？」幸村给我递来纸巾。
我连忙摆手，一边平复被仁王学长恶作剧影响的混杂思绪，一边瞥到相对来说距离较远的一桌。本该跟幸村一起的真田学长在柳学长对面坐着，同桌的还有切原，不过他的背影看起来蔫蔫的，我想那大概是因为真田正板着脸说着什么。
真田一边眼睛上戴着一个黑色的眼罩，幸村说是在山上的训练中受了伤。
其实我没有想到在这样优越的食宿条件下进行的训练会这么艰苦，但就算是我也能看出来短短时间内大家身上发生的变化。比如切原，听着真田说教的他跟以前比起来老实极了，就像在流水冲刷下渐渐圆润的鹅卵石。
大概等到学长们毕业后，他也会在那一刻浮出水面，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优秀选手吧。
「大家跟以前比起来都有些不一样了。」于是我对幸村说。
「因为在这个集训里，没有人想停留在原地。」他交叉双手，放空目光望向窗外：「抓住每分每秒的微小改变，然后不断进化。这是对现在的我们来说，唯一需要做的事。」
「这是我们新的战斗——如果是真田的话，大概会这样说吧。」幸村翘起嘴角。
我不知道这段时间他们具体经历了什么，但说着这些话的幸村的眼神，看起来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执着坚定。
「我期待着，」我说：「再次见到崭新的大家的那一天。」
还有你。我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如果这是一场战役，我希望你荣光满载，凯旋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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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番外1（下）
*
下午是例行的体能训练。我和有纪在宿舍里待到天色渐晚，然后跟樱乃一起去公共浴池泡了澡。
我先一步出来，吹干头发后悠闲地走在营地内部的走廊上，停步在一台自动贩售机前。
就喝热的咖啡牛奶好了。我这样想着，正准备投币时却被人搭了话。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这么可爱的小姐，真是Lucky！」
一个性格明朗到有些过分的男生插着兜凑过来：
「呐，你是哪个学校的？或许可以一起去散散步吗？」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又注意到我指尖停留的位置。
「唔，是咖啡牛奶吗？」他嘀咕了一句，不由分说地掏出硬币塞进机器，弯下腰把掉出来的饮料递给我：「这个是请你的。」
等...等下？
我捏着那罐饮料有些许慌张。
我，我这是被搭讪了吗？
「啊呀，忘了自我介绍了。」他拍了拍脑袋：「我是山吹中学的千石清纯。」
「所以这位小姐，你是否愿意接受我的邀请呢？」
那位叫做千石的男生一脸期待地望着我。
虽说我可以看出他没有恶意，但在我的人生中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轻浮得毫不做作的存在，一时没来得及拒绝就演变成了这种被动的局面。
我尴尬地扯扯嘴角，总之还是决定先把饮料还回去。
我张了张嘴，身后传来呼唤我名字的熟悉声音。
——「真央。」
是幸村。
我毫不犹豫地回过头，转眼间便缩到幸村的身边。
「你在这里啊。」幸村摸了摸我的背，没有向站在一旁的千石君投去一个眼神。
「什么呀，原来这位小姐是幸村君的女朋友。」千石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难得的Unlucky啊。」
我用眼神向幸村求救，如果他认识这位千石君的话，解释两句便可以帮我解围。
幸村看似接收到了我的讯号，他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向千石的方向：
「话说，真央，你刚才在跟谁讲话呢？」
哈？
我一时傻眼，谁...他不就站在我们眼前吗？
我去看千石，对方明显也一头雾水地愣住了。
「嗯...这里除了盆栽以外可是什么都没有啊。」幸村认真地点了点下巴。
如果不是过于熟悉他的神态变化，我真的差点就要忽视掉他唇角勾起的小小弧度。
所以，是选择故意无视掉那个人吗？
还真是有够孩子气的做法啊。
「可，可是...」那不是山吹中学的千石君吗？这样做真的好吗...我的眼神开始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你在说什么呢，那只是大型的盆栽啦。」幸村微笑着拉住我的手，自顾自地引我走开去。
于是我只能在路过被迫变成『盆栽』的千石同学时小声补了句抱歉，同时把手里的饮料塞回给他。
走开一段距离后我停下脚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刚刚为什么要那样做啦？」
幸村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亲昵地顺了顺我略带湿气的发丝。
「这个时间的走廊，对真央来说果然还是有点危险啊。」他一本正经地看着我。
所以说，为什么要用这种把遇到来搭讪的同龄人的可能性等同于遭遇到丛林中的野兽一样的说法啊！
我的无语程度无可奈何地加深了。
「你不会以为我会答应别人的邀请吧？」我故作生气地问他。
「当然不是。」他仿佛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但是。」幸村低下头与我双目相接。
「真央是我一个人的，所以，只能喝我买给你的饮料。」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认真得像是在做某项重大赛事的复盘总结。
我有片刻怔愣，下一秒脸颊便挨上温热的铝罐表面。我呆呆地取下那罐饮料——是咖啡牛奶。
这之前我明明应该什么都没有跟他要求才对。
那一刻我又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原来在一个人心中排行第一是这样的感觉。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算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也无所谓吧。
我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思绪——但事实上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是这样，幸村永远都站在我的身前，只有透过他身上的光芒，我才能看到这个美丽多彩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