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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里再醒来的时候是疼醒的。
映入眼帘的是高高挂在灯上的吊瓶,顺着输液管往下看——
她看见了一个几乎整根针都戳进去了的针头,和一个肿的比头大的手。
“冬兵,别告诉我这是你给我挂的葡萄糖水。”
“不用谢。”
“……”佩里微笑着把针头扯了出去,飚起的一小段血花染红了本就不算干净的被单。
“我谢谢你全家!”
然后拿起一旁的酒精棉棒和针头给自己另一只手重新扎了一针。
都说佩里下手扎针很疼,可是和冬兵这随便扎一扎的手法比起来,佩里真是一点都不会疼诶!
“我去了史密森尼博物馆。”冬兵突然开口。
佩里拆压脉带的手一顿。她抬起头,看见他站在窗帘的阴影里,脸色晦暗不明。让佩里嫉妒了好多年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遮挡了他有些湿漉漉的蓝眼睛。只有睫毛微微的颤抖显示了他的慌乱。
佩里突然想抱抱他,安慰他。告诉他自己既然找到了他,那就会永远和他在一起不会分开。
然后我会带你找回属于巴基的记忆,我会带你回家。
但是她起不来床。
“我看到了……我的过去。”他顿了顿,抬起眼睛看着她。动作里带着些决然,就像是准备好了要把所有的胆怯展示给她。
“作为巴基的过去。”
他深吸一口气,更靠近了佩里一些。“我看到了斯蒂夫,咆哮突击队。但是没有你。”
说完,他略微歪了歪头,像是等待着她的回答,眼神里满是期盼。
“你是谁?”
“史密森尼博物馆里当然不会有我。”她干巴巴的笑了笑。“但是你既然能通过和斯蒂夫的谈话想起来你说过要娶我,那你就应该知道我是你什么人,对吧?”
冬兵立刻别开眼神,过一会,又重新看向她。带着对过去未知的疑惑和好奇。
佩里苦笑道。“我曾隶属于战略科学部,后来跟着你所在的107步兵团一直到战争结束。我曾是个军医,叫佩里·卡特。”
她又补了一句。“你可以叫我佩里,反正千万别叫我什么兰开斯特医生。”
“佩里……”他轻声重复了一遍。
这实在是一个很熟悉的名字,连着陌生的记忆。就像是作为冬兵执行命令的那个午夜,他忽的想起很多细碎的亲昵和暧昧。
他突然抬头看向佩里那只被自己扎肿了的左手。
“疼吗?”
佩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很不在意的摆摆手。
“没事,作为军医我也是下手狠毒出了名的。更何况我也算接受过苏联疼痛测试——”
她突然闭上了嘴。
那实在,实在是一段愚蠢到极点的过去。
如果她当初发现了巴基,那这世上就不会有一个受尽折磨的冬兵。
她看着面前这个失了忆,而且还不算了解这个世界的男人,一时间所有的愧疚都涌了上来。
“抱歉……”她说。“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冬兵的眼神告诉她,自己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曾经错过了你……但我发誓这不会再有了。”佩里撑着床坐了起来,费劲的跪在上面,向前靠近他。
她伸出手想揽住他的肩,冬兵迟疑了一下,便倾身过去让她能把手搭在上面。
“我不会再把你弄丢的。”
坚定的绿眼睛望着迷茫的蓝眼睛。
“我发誓。”她又举起那只稍稍消了些肿的左手,扣住了他的右手。
“我以兰开斯特的名义发誓——”
“从此以后无论你去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把你丢弃。
直到我的灵魂坠入地狱,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