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有钱人,也不一定都是妈妈所遇过的那种坏人嘛。
芳元眨了眨眼,心里嘀咕。
许灿阳躺在病床上,一躺就是好几个月。
沈白基本每天都会抽空来看他,给他讲些新奇好玩的事情,或者单纯说说她今天的日常生活。
“我同桌今天给我带了他们家乡的橘子,吃起来可甜了。”沈白现在,越来越珍惜身边人对她的好,“她性格比较腼腆安静,跟你……”
说到后面的时候,沈白眼里的光略微暗淡几分。
不过很快,她又捡起话题继续道:“跟你有点像。”
她手撑着脑袋,靠近些仿若安静睡着了的许灿阳,抬手慢慢描绘着他的侧颜。
“许灿阳,”橙色阳光披在他们肩上,两人背后便是火红的夕阳,“我很想你。”
话音落下,沈白的眼眶漫上层雾气。
她用力眨了两下,扫眼向床头柜摆放的闹钟以及日历。
沉默两秒后,她抬手伸向那本日历,撕掉了上面的最新一页。
日子过得很快,沈白已经经历了高二上学期、寒假,以及生活里大大小小的各种事情。
唯有她生命中的许灿阳这里,两人的时间像是停止在了很早的某一刻。
沈白握着许灿阳的手,就这么安静看着他出神。
“我没有和余训联姻。”她缄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只是这么说,“我和他们说,我喜欢你,所以我那时候抱了你。”
话语出去,房内又只剩下一片安静。
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外头的声音被隔绝开来。
沈白注视着仍旧没有醒来迹象的许灿阳,低下脑袋叹了口气。
有些无力地咽了咽口水。
她拿出自己放在背包夹层,当做宝贝似放起来的草稿乐谱,指尖轻轻摩挲过右上角的落款名字。
许灿阳。
她马上就要十八岁了。
沈白的成人礼愿望,是希望许灿阳可以回来。
在她如往常般离开后。
静谧到只有呼吸机声音的病房内,躺在床上的许灿阳,轻轻动了动指尖。
沈白房间内,她坐在书桌前,手里捏着自己的手机。
她望着对面“小羊”最新发过来的消息,浅浅勾起了自己的唇角。
这个号的现在使用者,她仍未能查出来。
对面那个冒牌货,将自己隐藏的很好。
但她势必想看看,这个冒牌货到底是谁。
沈白攥了攥拳头,给那人发消息。
【你最近有空吗。】【我们能见一面吗。】对面“小羊”的回复很快,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人设。
【好啊。】【只要你愿意。】沈白看着上面的两句话,不适地皱起了眉梢。
她总感觉,对面不是什么正常人。
盗了小羊的号之后,也不骗她钱,也不骗她感情。
所以这无聊的对面人,到底有着什么目的呢。
莫非只是喜欢扮作别人,和别人聊天?
她揉着脖子,将手机扔到了一边,看着小羊送给她的星空灯发愣。
前几天,她在许灿阳房内找到了一本放得很隐蔽的,类似日记的东西。
虽说看人东西是不太对,不过沈白还是想昧着这种负罪感,多了解了解许灿阳。
而看日记这件事,也被沈白做对了。
她在上面,发现了直接能证明许灿阳就是小羊的证据。
日记的第二十页,她读完后发现了一件恶作剧。
沈白想着,自主调整了星空灯的角度。
尝试几遍后,她找到了。
右下角,有着很小的一句话——
沈白是笨蛋。
沈白看着笨蛋上面,被划掉的“猪头”二字,忍不住笑了笑。
小羊这家伙,果然还是挺幼稚的。
不对,应该是许灿阳这家伙。
她鼓了鼓腮帮,望着那行明显是出于许灿阳手笔的文字。
他说的没错,她沈白就是个笨蛋。
要是能再早些发现一些事情,他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
若当初会知道,那个烟灰缸最终会砸到许灿阳身上,她还不如听她爸的话,在当时走过去呢。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沈白抿着唇角,脑海只有这么个想法。
她的手机在安静的房内响起,页面上显示着余训的名字。
自从几个月前,许灿阳的那件事发生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变得有些淡了。
沈白在刻意疏远他。
听筒里,余训的声线有些紧绷。
“沈白。”刚开口,他便像很早以前那样,叫了她一声。
沈白听着余训的那声唤,沉默着没有很快应声。
“有什么事吗。”过了好久,她才这么开口问。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那头的余训似乎低低笑了一声,听起来像是自嘲。
沈白没有接话,也不知道该怎么接。
于是两人就又陷入了沉默中。
分明从前偶尔保持着安静,沈白也不会多有感觉的。
但现在,她感觉心头有点苦涩。
一看到余训,她就会想到如今还躺在医院里的许灿阳。
来他们家过的第一个年,他却是在医院里面,昏迷不醒着度过的。
触及心底柔软的部分,沈白就忍不住想哭。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她努力憋忍着泪水,如此对余训说。
“……沈白。”余训那边沉吟两秒,随之又叫了她一声。
沈白眼角湿漉漉的,自知开口就会暴露自己的抽泣,就只低低嗯了一声。
余训站在落地窗前,国外陌生的璀璨灯光透过玻璃窗,照亮他的视野。
“我很想你。”
又是一片沉默。
“这句话,”沈白颤抖着音节,拳头被她捏紧,“我在今天,刚和许灿阳说过。”
“……好。”余训又轻轻笑了笑,低低的嗓音通过听筒传入沈白耳内。
沈白浅淡应了一声,之后便挂了电话。
她躺在床上,拿过床头柜被自己视为掌上明珠的日记,一页页小心翻看起来。
里面皆是许灿阳的笔迹,一篇日记经常只有几句话,是他一贯的简洁风格。
沈白往后翻去,目光最终停留在许灿阳所记录的最后一页。
是在那天的意外发生的前一天。
沈白看着上面的字眼,视野慢慢被泪水模糊。
长时间的低情绪积压着,导致现在哭成个泪人的她,仿佛能亲眼目睹当时的许灿阳,是怀有何种心情写下的那些文字。
“马上要下雨了,笨蛋沈白的例假应该会提前。不过小羊的号丢了,我待会儿只能悄悄照顾她。”
安静的深夜里,少年的低语像是冲破时间的阻碍,传入沈白耳内。
沈白捂着胸口,手里抓着那本日记,眼泪顺她面颊滑落。
同样安静的夜里,她能听到很多条独属许灿阳的悄悄话。
不知不觉,沈白就抱着那本日记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她还保持着昨日的蜷缩姿势,怀里是被她抱得好好的日记本。
今天是周日,不用上补习班。
她懒散下了床,准备去卫生间里洗漱,然后待会儿去写作业。
马上就要期末了,转眼她就会升上高三,学习压力增大了一倍不止。
而偏偏她的成绩,还是和先前差不多,没有增长多少。
想到这个就头疼的沈白,眉心蹙得紧了些。
洗漱完毕的沈白,抱着自己的书包去了许灿阳房间。
不能去看许灿阳的在家时间,她都喜欢待在有许灿阳气息的地方。
才摊开书本,盥洗室那边便传来了水声。
沈白皱了皱眉,心觉是不是水管坏了。
她没将这件事放心上,起身就往厕所那边走。
门一打开,里面着急将自己重要部位挡住的白花花人影,登时就让沈白怔了住。
她上下快速一扫,视线于对面人修长笔直的大腿、八块有力的腹肌、粉嫩无比的小圆点而过,最后停在那人精致的面庞。
她冷哼一声,和很久前那般开口一句,接后就关上了门。
“头发该剪了啊。”
原本赤/裸裸在冲澡的人,被沈白的这话说得愣住。
他更为抓紧些自己手中的白色毛巾,抿着唇瓣迈步,打算将厕所门给锁了。
不过指尖都还未碰到门把手,眼前这扇门就猛被满脸惊喜的沈白,从外头给打了开。
“许灿阳!”她高兴惊呼一声,冲上来就抱住了他,身子跃起挂在他身上。
沈白兴奋的恨不得马上带着许灿阳出去溜一圈,告诉大家自己心心念念大半年的小瘸子,终于回到她身边了。
沉浸激动中的沈白,大喜过望,完全忽略了某些细节。
两相突然的意外中,许灿阳手中用来遮挡的狭窄毛巾早就掉落地面。
他涨红着脸,抬手捂住了沈白的眼睛。
“……出去。”
许灿阳久未说话的低沉声线,以及青春期少年的发育快速,都让沈白听出种别样性感来。
沈白没来得及多想什么,身体便自主做出了动作。
她精准无误地往前倾身,亲在了许灿阳湿漉漉的眼角处。
“欢迎回来。”
许灿阳敛眸注视着她的动作,面庞更为红了。
所以这小丫头片子,到底能不能看到啊……
第31章 补习
许灿阳收整好自己,从盥洗室出来的时候,发现沈白还在那里。
“你怎么……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沈白坐在书桌前的转椅上,话语有些嗫嚅。
她撩了把自己的发丝,尽量保持着镇定,不让许灿阳看出自己是在刻意等他。
对面人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眼神定在沈白身上,好久都没有说话。
沈白目光有点躲闪着的敛眸,不想和许灿阳对视那么长时间。
她很心慌。
沈白转身过去,强装着镇定地拿起边上的圆珠笔,装作认真在写作业的样子。
“我房间的光线不是很好。”她咬了咬薄唇,随口扯出的理由半真半假。
许灿阳不知道有没有信,身后良久都没动静。
沈白鼓了鼓腮帮,对跟前试卷的题干,半个字都没看进去。
她小心往旁处瞥着,想瞧瞧许灿阳那小子在干嘛。
她一手搭在自己的额角,悄咪咪偏着脑袋。
不过足足瞄了好几眼,都只发现那家伙正背对着她在擦头发,身上则是件松松垮垮的浴袍。
貌似是因为进去盥洗室得着急,乃至于连件换洗衣服也没带。
沈白盯着盯着,就有点出神。
站在窗边的许灿阳,蓦然打开了头顶的大灯,在光亮十分充足的状态下,看向那边坐着的沈白。
他的目光清冷,声线比之前要更成熟,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
“还想看吗。”
“……啊?”沈白一愣。
许灿阳没说话,歪着脑袋对她笑。
沈白被这赤/裸的眼神,凝视得有点心虚。
她抓了抓头发,偏过脑袋去仔细回想。
刚才——刚才许灿阳是在盥洗室里干嘛来着?
噢,洗澡。
呃……洗澡?!
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一件事的沈白,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脑袋里全是放大在她眼前似的雪白肌肤。
就跟这会儿差不多。
许灿阳不知何时撑手靠在了书桌,无意间将两人的距离拉得很近。
沈白眨巴着眼睛,鼻息间满是许灿阳刚出浴后的淡淡清香。
对于一个想他想了大半年,再见面甚至激动亲了他的沈白来说,这些都太有致命力了。
沈白再吞了吞口水,生硬转移话题,同时脚尖在地面一点,想将转椅往后推去。
怎料,许灿阳早就预料到她的这点。
他轻轻一按住椅身,沈白就动不了了。
沈白干巴巴对他笑了两下,接后舔了舔唇瓣:“你醒了怎么不打电话告诉我,我好去接你啊。”
许灿阳粉嫩的舌尖也小小地滑过唇角。
他不再逗沈白,直起身靠坐在书桌,“手机没电了。”
沈白默声。
行吧,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你落了这么多课程,是不是下学期直接重新读高三呀?”
沈白问这话的时候,手指微微揪紧了衣摆。
她下次开学,也就高三了,说不定就能和许灿阳一个班了。
想来,反倒有点小窃喜。
许灿阳没有应声,仍旧歪下脑袋来瞥了她一眼。
他湿漉漉的发尾还有水滴缓缓滑落,逆着光落下来,清冷美好地仿若神女之泪。
沈白看得有点怔楞,心里千百遍反问自己,为什么很早之前没有发现许灿阳长得这么好看。
这么对她胃口。
“我都自学完了,而且——”是保送。
许灿阳轻笑一声,摸了摸怔楞的沈白脑袋,接后话锋一偏,指向了沈白。
“倒是你,什么时候想来找我补习。”他抿了抿唇角,眼里是浓浓的笑意,“我可是年级第一。”
沈白抬手握了握许灿阳的手腕,将他的手捉到自己手中。
她低着脑袋,仿若个向大人撒娇要糖的小朋友。
“现在就想。”
许灿阳的思路很清晰,而且比旁人简单。
沈白按照他的指导做着作业,竟然一路都挺顺畅。
“许灿阳,你好厉害啊。”她笑得灿烂,转脸看向身边坐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