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沙发上纠缠了会,就像一局追逐游戏。他低头欲吻,她非要从他身下爬出来,说看看电影演到哪了,英俊的金发少年在哪呀,怎么就伤心了呢?沙发上更英俊的男生面色一沉,他捉住她的手,压向沙发靠背上,倾身看她,说:你不专心。
她无法忍受他静静盯着自己,又不做什么实质的事。少年默不作声的眼神,只会令她更渴。索性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
周峤拿走她手里的遥控器,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在灿烂阳光下,男孩抬头朝女孩微笑的一幕。他收敛心绪,说:“快到十一点了,你要睡觉了吗?”
她迷惑地睁开眼,“我是来陪你的。”
“你是来陪我的,陪我做什么呢?”他用手指点了下她的额头,汤仪眨了眨眼。
她灵机一动道:“我来你家是来陪你的,也是来做客的。我今晚睡在哪间?”按照正常套路,接下来,他应该说:你只能睡在我的房间里。谁料真的有客房,前天家政来打扫过了,房间整洁宽敞。
汤仪呆了呆,回过神,故作矜持道:“好的,谢谢你,晚安,祝你一夜好梦。”
“嗯,晚安。”即将合上门,突然,他回头看她,抬手撑住门扉,低头去吻她。
分开了一点,她表情有些迷茫,眼睛直勾勾望着他。每次接吻后,她微张着唇,似乎在等待下一个吻。周峤淡声说:“晚安。”
这还怎么晚安?在床上滚了几圈,汤仪坐起来,当然不能就这样放过他。
第一回 合。周峤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等待送上门的兔子。过了七分钟,响起笃笃的敲门声,半个脑袋探进来。
他放下书,以目光询问。汤仪站在门口,说:“被子有点厚,睡得好热,有薄一点的夏被吗?”她随便扯了一个理由。
来到客房,汤仪牵起他的手,让他坐在床沿,她凑过来,手扶着他肩膀,道:“你不要动哦。”她伸出食指,去触他的睫毛。无法理解,周峤握住她手腕,想说些什么,唇上被柔软的两片堵住,不同少年侵占性的吻,女孩的吻轻缓又小心。
周峤按住她脑袋,要更深的回吻,她用温热掌心捂住他的嘴巴,说:“好了,我要睡觉了,晚安哦。”
第二回 合。他翻了一页书,敲门声再度响起。汤仪表情抱歉,道:“我有点渴,想喝水。”
没有显出丝毫不耐,少年把书搁置一旁,朝她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机警的兔子竖起长耳朵,才不上当。他耐心地说:“我床头柜上有。”
汤仪往他床边走了两步,蓦地顿住,“你都喝过了。”
“你介意?”周峤略微挑眉,视线掠过她的唇,“反正,我对你是不介意的。”
这是什么话啊。汤仪脸上一热,还没摸到杯子。倏地,他拉住她手臂,汤仪被拖到床上,她撑着手肘向后挪,周峤不紧不慢地接近,他握住她脚踝往自己身前一拽,她双腿下意识勾住他的腰,少年的身体覆下来,勉强抵着男生的胸膛,她忙不迭道:“我对你当然也是不介意的。”
他好整以暇支起身,思索着说:“原来,你的意思是让我喂你喝水吗?”
汤仪一愣,就见他举起杯子又放下,唇压下来,他们接了一个漫长的吻。结束后,汤仪靠在他肩上咳嗽,呼吸不过来,一度以为会溺毙,这枚吻带有压迫感,令人心悸又上.瘾。
偏偏他在耳边问:“还要喝水吗?”吓得兔子溜之大吉。
又过了三分钟,叩门声传来。这回,她沉默着走过来,神情略怅然。床沿凹陷下去,汤仪抱住他,说:“我忘记带药了。”
少女的长发流倾在他颈间、手背上,凉滑如缎。周峤揽着她的肩,忍受女孩发丝扫动的痒意,他问:“要一起睡觉吗?”
“我不确定……”她纠结拧眉,“我不确定会怎么样,到现在,我还没试过不吃助眠药物睡觉。”之前那次是小睡,梦不好不坏,所幸很快醒来。
“我睡眠浅,如果你做噩梦我会感觉到,可以叫醒你。”说完,见她不作声,他问,“还是很害怕吗?”
“有一点。”汤仪说,“有时候做梦,特别是噩梦的感觉太真实了,会有一种……”再也无法醒过来的感觉。
“梦里会记得我的名字吗?”他突然道。
迟疑不过一秒,汤仪“嗯”了声,听见他说:“那就没问题。你要相信自己。”
夜深了,万籁俱寂,淡蓝的月光透过玻璃洒下来,角落里植物的影子投映在墙上,犹如一株漆黑色的树。
他们躺在床上,目光相对,有点新奇地望着彼此。屋里越暗,她越要睁大眼睛去看他,还忍住不眨眼。偶尔的,晚风拂过,包围着房间的树影轻轻摇动,落在彼此脸上的影子变幻着,一会能看清他的眼睛,一会是她红红的嘴唇,一会又是全然的黑,影影绰绰。
不知为何,他们不约而同想起曾经在肮脏囚笼共度的夜晚。
在夜里,她更需要确定他的存在。汤仪握住他的手,周峤穿过她指间交扣,他告诉她:这样更牢。即便如此,在影子转逝前,她依然吻了他,轻碰一下,难言的心安。
挠了下她手心,他说:“一夜好梦。”
但愿是美梦吧……意识沉沉,耳畔依稀听见淅沥的雨声,茫然四顾,潮湿昏黑的雨夜,空无一人的教室,她整个人缩在讲台下,手胡乱摸索着,倏地,她向上看去,撞入一双熟悉的眼睛。
门发出粗糙的嘎吱声,有人走进来,步伐极轻。对面的少年把食指抵在唇间,示意噤声。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大人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