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头到江为的脖颈间,呼吸全部都扑洒在他的皮肤上,引得江为下意识地颤栗了一下。
“你什么时候醒的?”卢枝在他的脖颈间蹭了蹭,语气中带着清晨刚刚起来的沙哑。
“在你醒来之前。”
笑着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早上想吃什么,我下去给你做?”
“嗯...”卢枝想了几秒钟,“煎蛋...”
“好。”江为摸了摸她的头,从床上起来,弯腰给她盖好被子。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想起身离开的时候,突然被卢枝拉住了手。
“怎么了?”他回头看她。
“过来。”拉着江为的手,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边,一点都没有费任何的力气,江为很好拉,好像是轻飘飘的,她轻轻一拽,他就来到了她的身边。
轻轻地在江为的侧脸上印下了一个吻,轻笑一声,“早安吻。”
江为反握住卢枝的胳膊,刚刚想吻下去,就被卢枝给推开了。
“快去做早餐!饿死了!”
“好。”
江为洗漱过后便站在了厨房里,给他的姑娘做早餐。这个时间,其实算不上是早餐了。日上三竿的时间,实在是算不上早餐,要是非得叫一个名字的话,早午餐吧。
卢枝喜欢吃煎蛋,不喜欢半生不熟的,喜欢熟透的,但是也不喜欢煎得太焦的,两面微微泛黄,金黄色的,最好,好看又好吃。
她自己是个厨房小白,只会吃不会做。宋初厨艺也不完美,总是会焦掉。只有江为,每次做得都是完美的,就好像是做过无数遍似的。
卢枝在江为下楼做早餐之后,就起床洗漱,等着一会儿吃早餐。
坐在床边,低头便看见了床边的拖鞋,整整齐齐地摆放着,鞋头朝外,摆放的位置正好能让她正好一下床就能穿的上。
刚刚穿上拖鞋站起来,心脏突然抽痛了一下,卢枝身体一抖,但是这种感觉很快就过去了,几乎是转瞬即逝。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床头柜一样,那里面放着她平时常吃的药。
穿着拖鞋去了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卫生间里面有一面很大的镜子,原本是没有的,卢枝住进来之后江为给她装了一个。
看了一眼镜子里面的自己,脸色还算不错,不算苍白。
还好。
胸口处突然闷闷的,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像是站不住似的,卢枝猛地扶住了洗手台的台面。大口的呼吸着,慌忙着扶着墙壁,费力地走到床边。
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
各种各样白色的瓶子,密密麻麻装了一整个抽屉,都是医生给她开的药。
卢枝颤抖着拿出药,没有就着水,直接硬生生地将药片吃了进去。
瘫坐在床边,扶着胸口。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情况出现的越来越频繁了。
幸好吃药能稳定住。
缓了一会儿,感觉好了些,才缓缓地站起身体,走出房门。
刚刚走下楼梯就闻到了厨房里面煎蛋的味道,但是...好像是有一点糊味道。
卢枝从来没有见过江为在这里翻过车,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一次了。
“糊了啊。”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幸灾乐祸的意思。
当然了,那个糊了的煎蛋没有进卢枝的肚子,进的是江为的肚子,卢枝的是一个完整的,没有糊的,金黄的煎蛋。
婚后的第一天,两个人哪里都没有去,一直待在家里面,她,他,还有七七,他们一家三口。
家里的装修变了很多,大多是软装换了一些,换成了卢枝喜欢的风格,另外,江为还给她买了一个大一点的躺椅,可以躺两个人的那种。
傍晚,江为将躺椅搬到了院子里面,两个人躺在躺椅上,夕阳染红了整片天空,一片橘红色。
卢枝靠在江为的身上,听着他的心跳声。
“江为。”
“嗯?”
“下辈子,你想做什么?”
“我还想做卢枝的丈夫。”
“你呢?”
“我想做一个普通人。”
像普通人一样,过完自己的一生。
“江为。”
“嗯?”
“我们在院子里面栽一棵树吧。”
“什么树?”
“枇杷树。”
“好。”
-
街道尽头拐角处新开了一家网红咖啡厅,早在还未开业的时候就已经在某APP小火了一把。开业过后更是人满为患。
宋初和卢枝一直慕名,但是却迟迟没有行动,等风头过了之后,俩人才姗姗来迟。
环境安静清幽,店门口还有一棵柳树。
推开门,门上挂着的风铃便响了起来,店里面弥漫着淡淡的咖啡的香味,并不浓重,很淡很淡,令人很舒服。
复古装修,风格独特,店里面还有一整面的挑高书墙,放满了书。
卢枝照常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一整面的玻璃,坐在窗边,可以看见窗外的柳树,看见对面的路口,看见红绿灯的变换。温暖的阳光在树枝间穿梭,随着枝叶的摇动变换着形状。
两人要的是店里面的招牌。
“你这新婚第二天就把我叫出来?江为没意见啊?”宋初戏谑的看着卢枝。
“不会。”笑着摇了摇头。
“真的?”宋初端起放在桌子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真的,他今天上午有事,所以我才来找你的。”
“才结婚两天,能有什么事情?”
“不知道,他没说。”
“哦。”
以江为对于卢枝的感情,宋初是不会怀疑江为有什么事情的,他不说,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俩什么时候去云南?”
“后天。”
卢枝和江为的蜜月旅行定在了南方的城市,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总是喜欢到南方去看一看的。想来想去,还是选择了云南,她喜欢大理,喜欢西双版纳,想去看一看。
-
海城有一座寺庙,傍挂在山上,四周高树环绕,绿树成荫,苍绿色的参天古树屹立不倒,那片绿色一眼望不到边。
据说这座寺庙里求什么都特别灵验。
寺庙里很安静,一个接着一个的人进来又出去,排着队,不喧哗,不吵闹,安安静静,只是为了在菩萨面前三叩九拜,祈求愿望成真。
江为从不信佛,家里父母都是科研工作者,自然也是不信这些的。但是这一次,他却来到了这里,来到了这个他原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回来的地方。
江为随着人群进入了寺庙,踏进了大厅。站在菩萨身前,请香,跪在垫子上。双手合十。
“请您一定要原谅我这次冒昧前来见您。”
“听闻只要以真诚之心前来许愿,您便会实现愿望。所以我才会冒昧的前来,为我放在心上的人祈求身体健康。”
“她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小姑娘,生活并不善待她,但是她却总是以善良之心待人。她生病很久了,久病不愈。”
“她一直不想让我知道,但是我怎么能不知道呢?我看见她脸色苍白地坐在床边吃药的样子,却不敢过去,只得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看她,后来因为走神还将鸡蛋煎焦了。”
“她不知道我来这里。”
“不是什么过分的心愿,只是想为她祈福。”
如果这天有人来寺庙上香,就会发现,一个年轻的男人,双手合十,在这里跪了很久很久。
大厅里巨大的菩萨像,鎏金塑身,气势辉煌,菩萨的目光凝重又慈祥,微笑着凝视着来拜祭的信徒。
微笑着凝视着他。
谁都不知道江为只身一人来到寺庙祈福,只有那金身菩萨像知道,他说了什么,也只有菩萨知道。
--------------------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都是写多少发多少,我写了好多,所以会有好几更。
第51章
两个人趁着假期的时间还长,收拾着行李就准备云南。
去之前收拾行李。
所有的都是江为做的,衣服是他叠的,行李是他整理的。卢枝只需要安静地趴在床上,翘着个腿,看着江为将一件一件的衣服装进行李箱。
她顺便指挥着。
“那件白色的睡裙!”
“不是那件,是旁边的那一个,那个长的。”
“还有那个裙子也要。”
“这个这个,裤子裤子。”
两个人收拾了好一回儿,才将东西收拾完。
卢枝是第一次去云南,江为也是。
南方的气候和环境真的是和北方完全不一样,饮食习惯差异也很大。
他们去了很多的地方。
洱海,双廊古镇,丽江古城,泸沽湖。
-
从云南回来之后,卢枝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
她的身体情况她自己是知道的,有什么变化自己都是能够感觉出来的。
原本不怎么化妆的她,每天起床之后都会化个淡妆,抹点腮红,涂点口红,让自己看着气色很好。和江为结婚的时候将头发染了回来,染成了自然黑的颜色,规规矩矩。
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化完淡妆的自己脸色红润,嘴唇也带着淡淡的粉色,看着确实是像是朝气蓬勃的样子。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隐藏在妆容之下的真相。
下楼吃了早餐,是江为早上临走之前做的。
餐桌上贴着一张便利贴:
“早餐记得吃,凉了要热一下。今天我会早点回家,乖乖在家等我。”
九月份海大已经开学了。
江为和顾盛接着完成研究生的学业,宋初也是医院和学校两头跑,很忙很忙。
只有她,整天无所事事。原本办理了一年的休学,这一学期是可以去上课的,但是她没去。
她自己的选择,也没有人勉强她,随了她的意思。
江为不在家,卢枝自己一个人去了一趟医院。
平时去医院,江为都是一定要陪同的,但是这次她没有告诉他,她谁也没告诉,自己一个人去了医院。
去医院的那条路她走了无数遍。进了医院之后的流程,她也是熟悉无比,挂号,等待,医院里面的那层楼,那条路,她闭着眼睛都能走过去。
明明是九月的天,卢枝却觉得很冷。
乌云遮蔽了整片天空,不见太阳,没有风,只是阴天。
所以卢枝是因为天气原因才会冷的吗?
不是。
医院外面有很多长椅,很多人坐在长椅上,有人在打电话,有人在休息,有人抱着孩子在哄,有人拿着个用塑料袋子包着的包子在吃,身边放着一瓶水,透明的瓶子瓶身上没有任何的标签。有人身体不舒服,坐在长椅上,家人在不停地拍打着后背。有人浑身疲惫,坐在长椅上昏昏欲睡。
卢枝和他们一样,一样坐在一个长椅上。
长椅对面正对着急诊的门口。人很多,进进出出。
卢枝几近是呆滞般的看着急诊的门口,思绪却早已经走远。
脑海中全部都是在医生办公室里,医生说的话:
“你现在情况非常不好。”
“你自己的身体自己也是知道的,我就不多说了。”
“除了保守治疗,也就只能手术了。”
“但是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根本就承受不住这个手术的强度。”
“当年你做过一次手术,二次手术风险极大。”
“况且就算是能做,目前也找不到合适的供体。”
“本身供体就很难找,再加上你的血型也比普通的特殊。”
“我先给你重新开些药,你先回去吃着,要是不行,还是得住院治疗。”
医生的这些话,对于卢枝来说,无非就是把她判了死刑。
她还有什么希望呢?什么也没有了。
她现在还能清楚的记得医生说这句话的时候的表情。
遗憾。
对于一个生命即将逝去的遗憾。
一阵120的声音将卢枝的思绪拉了回来。
眼睛焦距恢复,她看见了急诊门口停下了一辆救护车。
急诊里不断有医生出来,救护车里也有医生出来,他们从救护车里将病人移了出来。
卢枝静静地看着,眼神平静。
短短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里,她已经看见了三辆救护车了。
她看见陪同从救护车上下来的家属,她隔得远,看着那人似乎是在摸着眼泪,在哭,哭着跟着进入到了急诊。
生命真的是很脆弱啊。
我们每个人都在哭声中来到这个世界,又都会在哭声中离开这个世界。既然每个人都要死去,那么我们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
身体实在是不舒服,走路时间长了胸口总是会闷闷地喘不上气。所以卢枝坐着公交车回家。
下车后步行回家,由于昨天晚上下了雨的原因,路上都是坑坑洼洼的小水坑,一不小心就会踩上去,她走得很小心,怕将鞋子弄脏。
浑浑噩噩的回家,家里空荡荡的,江为还没回来。
回家,换鞋,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这一系列机械性的动作。
趴在地毯上的七七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慢吞吞的走到她的脚边,鼻尖轻轻的蹭了蹭她的脚踝,似乎是在安慰她。
“我没事。”卢枝笑着摸了摸七七的头顶,“我没力气把你抱到沙发上,你自己上来行吗?”
说着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七七似乎是听懂了卢枝的话,看懂了她的手势,跳到了沙发上,趴在她的身边。
卢枝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将手放在了七七的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