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行远把俞莫尘交给杨之涵,去接推出来的华靓。
转到病房,俞莫尘被放在小小的婴儿床上,杨之涵看了一眼华靓,便离开了。
俞莫尘满月酒和百日宴,杨之涵都去看过华靓。
12月25日,圣诞夜,天空下起了小雪花,商铺前的圣诞树上挂了很多小彩灯和贺卡,街上的情侣你侬我侬。
杨之涵沿着路边走,看着四下里的人要么成双入对,要么成群结队,只有他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
这条街,他和华靓走过,和她分开后的每年圣诞,他都会来这边走一走,偶尔也会遇见华靓。
他坐在街边长椅上,看着人来人往,有爱而不得的人,有情根深种的人,有惺惺相惜的人,还有忠贞不渝的人。
他记得华靓曾对他说……
[白城圣诞夜的街边,可以看遍人间纯粹的浪漫。]
那时,他们也是其中之一。
“之涵。”
杨之涵闻声望去,是许久未见的成洲,身边还站着一个小男孩,他不免有些惊讶。
“成哥,这是你儿子?”
他们好些年没见了,他没听说成洲结婚了,而且当初为了追求事业,成洲还和家里闹掰了。
成洲轻笑:“很明显啊。”他们父子俩还挺像的,别人都这么说。
“成桥,叫杨叔叔。”
成桥彬彬有礼,听话温雅,像个小绅士:“杨叔叔好。”
杨之涵:“你好。”
成桥乖乖坐在成洲身边的位置,拿着刚买的故事书,安静的看书。
杨之涵问:“成哥,你结婚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成洲:“我没结婚。”
杨之涵看了看成桥,难掩的惊讶,“成桥……”这也不像是收养的啊,难道……难道。
正当杨之涵疑惑之时,成洲淡淡道:“他不需要妈妈,我一个人就可以。”
杨之涵喉咙一哽,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需要妈妈,哪有孩子不需要妈妈的,看着成桥,杨之涵心底莫名酸楚,他曾让一个人失去了妈妈,而现在他出于私心,想留下一个他和华靓的孩子,可注定无法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没有妈妈,真的可以吗?杨之涵一时陷入了犹豫。
杨之涵:“成哥,你不打算回去吗?”
成洲苦笑一声,淡漠道:“出来后,没想回去过。”
“爸爸,我饿了。”成桥抬起头。
成洲起身,成桥牵住爸爸的手。
“我们先去吃饭了,你要不要一起?”成洲问。
杨之涵:“不了,我回家。”
成洲:“成桥,跟叔叔说再见。”
成桥:“杨叔叔,再见。”
成洲和成桥走后,杨之涵便回了临江花苑。
景丽庄园,俞家……
俞行远还在书房工作,华靓和摇篮里的俞莫尘已经入眠,结束工作后,他静悄悄的回到房间。
华靓睡的很不安稳,像是做了什么噩梦,额角都是汗水。
前段日子,东方骤被他和顾寻逼的走投无路,有些狗急跳墙了,华靓受到了些许惊吓。
俞行远轻轻抱住华靓,小声安慰,哄她入眠,很快他就能解决东方骤,到时候新仇旧账一起算,等处理掉魏不庸,为父母报了仇,他们就能安安稳稳的生活了。
次日,华靓醒来后,俞行远已经走了,留下了一张纸条,他出差了,这一出差,就到了春节。
春节前夕,俞行远还没有回来,俞行恒在外留学,花盈回家过年,只有封九陪着她和俞莫尘,还有兴致索然的哈皮,自打俞行恒出国后,哈皮就日渐消瘦,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
天色渐渐变黑,年味也越来越近,华靓一直坐在沙发上等俞行远,终于,晚上八点钟,他们回来了。
俞行远和俞行恒一起回的家。
反应最敏锐的是狗窝里的哈皮,他闻到了俞行恒的味道,第一个跑向门口。
“哈皮!”
俞行恒抱起哈皮,一人一狗格外开心,俞行远走到华靓身边,“我回来了。”
华靓抱了抱他,“还以为你不回家过年了……”
封九抱着俞莫尘,走向俞行远,把孩子递给他。她是被封云漠调到此处保护华靓母女的,看到俞家一家人团圆,她虽不是Z国人,但也想组织里的兄弟姐妹们了,就是不知道人还齐不齐。
俞行远道:“封九,封云漠和封云梦来接你了。”
封九了然,微微鞠躬,以示暂别,尊敬且礼貌,没有说一个字,走向门口,悄悄离开。
门外,封云梦拉开车门,向她挥了挥手:“阿九,上车。”
俞家一家人吃了顿团圆饭,俞行恒把哈皮抱回了屋,大半年没见,一人一狗甚是想念彼此。
俞行远抱着俞莫尘,直到哄她睡着,把她放到宝宝房。
华靓问:“都解决了吗?”
俞行远:“东方骤已不构成威胁,但魏不庸跑了,不过不用担心,最近风头紧的很,他又做那种买卖,不敢出来蹦跶。”
华靓:“那以后……”
俞行远:“以后,我们都能安安稳稳的生活。”只要他活着一天,就会倾尽全力保护她们母女俩。
三月的风,扫过春雪的冷,又到了春暖花开之际,湖泊冰花,溪流渐醒。
F国东方家败落,已不在血腥豪门之内,而东方集团摇摇欲坠,似有敌手处处针对,东方家继承人东方骤暴尸荒野,昔日辉煌,一去不复。
俞行远的目标只有东方骤,俞行恒的五刀,他原封不动的还给他,有封云漠协助,处理东方骤一个弃子,不成问题,他也没想过再去针对其他人。
得知东方家败落的消息后,不用猜也知道是顾寻,起初他还以为顾寻只是在跟他开玩笑,没想到这小子还真跟东方家有仇,直接下了狠手。
俞行远处理了魏不庸留下的些许隐患,日子渐渐变得安稳幸福,俞行恒一直在国外留学,偶尔回来一趟,也只是过个节,待不了多久就回去了,俞莫尘慢慢成长,封九依旧在俞家护着华靓母女周全,花盈来的少了,许是担心睹物思人。
一年后,俞行恒提前毕业,回国。
俞莫尘两岁生日快到了,也已经会走路会简单的喊爸爸妈妈了,俞行恒教了俞莫尘一下午的“二叔”。
俞行恒回来后,一直躲着没去见花盈,俞行远和华靓都知道,当初他们不得已而分开,一定很不愉快,对此,他们无计可施。
又过了一年,俞行恒终于去找花盈了,后来还把他们的莫尘带走了。
俞行远一直记得曾经答应过杨之涵的事,就是不知该怎么和华靓说。趁着俞行恒带走了俞莫尘,他便找了个理由和华靓出去度假了。
华靓坐在沙滩上做沙塑,一缕碎发落了下来,俞行远安安静静的看着她,抬手撩起她的发丝,别至她耳后。
“靓靓。”
华靓:“嗯?”
俞行远:“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爱的人不是我,会离开我吗?”
华靓不解,觉得这个问题太突兀太不切实际了,见俞行远一脸认真,她反倒是笑了,捏了捏他的脸。
“俞总,你都多大的人了,还问这种幼稚的假设问题。”
俞行远握住她的手,追问道:“那你就陪我幼稚一次。”
华靓想了想:“嗯……如果我爱的人不是你,这……这怎么可能嘛。”她可是一直一直喜欢他的,她怎么想也觉得不可能。
俞行远:“假如呢?”
见俞行远没完没了,华靓也认真了起来,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俞行远奇奇怪怪的,像是缺乏安全感,这个问题在结婚之前她就发现了,以为和他结婚了生下宝宝了,他就不会再那么没有安全感了,可是现在看来,一点起色都没有。
华靓问:“行远,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俞行远低声道:“没有,就是想问问,你不想回答就算了。”
华靓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认真的回复他:“我不会的。行远,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我们之间还有一个女儿,所以你不要担心,我和莫尘都会一直陪着你。”
“不管过去如何,不管未来怎样,现在我们好好的,就足够了。”
“而且啊。”华靓拿出脖子上的项链,“还记得它的名字吗?forever,我们可是要永远在一起的。”
俞行远静望着她,微微一笑,未来的事谁会知道,他只希望假设永远只会是假设。
在国外,俞行远带华靓去了趟医院,这是他欠杨之涵的,是他偷走了华靓,占据了华靓对杨之涵的爱。
7月8日,顾寻和沈琉璃婚礼结束后,俞行远和华靓在回家的路上发生意外,被几辆黑车围住,明目张胆的绑架。
阴暗的角落里,俞行远被打的血肉模糊,头破血流。
“臭小子,给脸不要脸!”魏不庸一脚踹在俞行远身上,抽着烟,满脸横肉,怒不可遏道:“跟你爸一副德行!”
俞行远满脸是血,目光掺杂着仇恨,冷冷的盯着眼前的魏不庸,血迹划过眼角,桀骜戾气难褪,他不曾求饶,哪怕被打的还剩半条命。
“看什么看!杂种!”魏不庸又踢了他一脚,看见俞行远就像看见呢俞兴,他只想搞死俞家霸占俞氏。
当初成立俞氏,他也出力了,凭什么到了现在,俞氏市值翻了好几倍了,他一点儿甜头都没有。
俞行远摸索着身后的刀子,悄悄将绳子割断,魏不庸毫无防备,他拿起刀子,直接捅在他身上。
魏不庸后撤着跌落在地:“我TM……呃,给我打!”
俞行远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跑到华靓身边,他紧紧抱着她,把她保护在他和墙壁之间,用后背做她的盔甲。
华靓又怕又担心,呼唤着他的名字:“行远,行远……不要睡……”
俞行远轻轻揉了揉她的发丝,温声道:“别怕,老公在呢。”
“行远,我害怕……你痛不痛……”华靓紧紧拥抱着俞行远,眼泪早已瓦解。
俞行远吻了吻她的额头,像末日之下的吻别:“靓靓,跟着我,让你受苦了。”
“没有,没有,跟你在一起我很幸福。行远,不要睡。”
魏不庸捂住自己的大腿,踉跄着起身,被小弟搀扶着:“死到临头,还亲亲我我呢,俞行远,让你跟我们合作,你不合作,跟你爸一副德行,烂泥扶不上墙,不就是个卖电器的,还想一家独大,做梦!”
“你们几个,弄死他们,不留活的!”说完魏不庸就去处理伤口了。
俞行远始终将华靓护在怀中,警惕着周围的牛鬼蛇神。
华靓敌视着他们:“你们这群王八蛋!”
“哎呦,小娘们脾气还挺大。”
“是啊,俞行远这小子眼光还挺好,长得不赖嘛,哈哈哈。”
“把她拖过来。”
俞行远死死的抓着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任凭他们拳打脚踢都死不放手。
“妈的,这小子抱的还挺紧。”
“先把他收拾了。”
突然,外面警铃大响,其中一人从外面跑进来,拿着棍子的手都在发抖:“完了,警察过来了,这小子报了警。”
“快跑!”
“MD。”魏不庸一瘸一拐的走向他,拿出刀子狠狠扎进了俞行远的脖子里,拔出时血液喷张,压根儿没想过给他活路:“我倒要看看,你那个弟弟能不能把你们俞氏的江山给撑起来,俞氏迟早是老子的!”
刀子拔出,溅了华靓一脸。
“行远?行远……俞行远!!啊!!”华靓抱着他,用手捂住他的后颈,“来人啊,救命啊!!”
“靓靓,对不起……还有……莫尘……”俞行远缓缓闭上眼睛,在她肩膀处,昏死过去,手臂依旧紧紧的抱着他的妻子。
俞行恒和警察及时赶到,魏不庸还是逃掉了,只抓住了几个小喽啰,俞行远被送去医院抢救。
7月12日,下午两点四十五分,俞行远去世,这天,刚好是他33岁的生日。
临别前,他拉着华靓的手,说了此生最后的一句情话,只给他的妻子,华靓。
“下辈子,我会变成一阵风,吹散乌云,拨开云雾,你会站在阳光下,遇最暖的风。”
机器冷漠的滴响,心率带慢慢变成一条直线。
华靓呼唤着他的名字,再也没有了回应。
三天后,华靓抱着俞行远的骨灰,于家中殉情。
【行远,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你也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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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国,某海域。
夜色沉沉,静谧昏暗,天空透着墨蓝色,零星几颗星星闪烁着银辉,月亮隐进云层里,朦朦胧胧,皎皎清寒。
海风凌厉,浪潮凶我,礁石被海浪撞击着,一艘豪华游轮游荡在海面,随着汹涌的浪潮摇摆不定。
摩托艇迎着风浪逆行,回到地表。
女子下了车,优雅又从容,淡定的披上一件外衣,墨镜之下,虚掩容颜,浪花舔着脚丫,渐渐淹没过脚踝,海风刺骨,涨潮的速度飞快,她却不紧不慢的离开海岸,连摩托艇都丢弃了。
蓝梓兮站在沿岸上,摘下墨镜,栗色的狐狸眼微弯,魅惑勾人,一颦一笑,风情万种,嘴角微微勾起,夜色之下,绝色倾城。
她按下开关,激动又雀跃。
“轰”的一声,海中央的豪华游轮被炸的粉碎,蘑菇云混着四溅的浪花,爆炸声迭起,海上忽明忽暗。
“游轮烟花雨,真好看。”蓝梓兮笑的灿烂,乖戾又嚣张,欣赏着这场美妙的爆破,按下全部按钮往海里一丢,准备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