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真的喜欢他，那我祝你幸福。”
说完这句话，李澄梧眼中含着泪花转身离去。
他难过于，来自内心理想配偶的形象，在此刻轰然崩塌。他认为舒筠是独特的，不同的。但实际上，每个女人在爱情里，都会变成一个疯子。
她们的情绪极易被自己所喜欢的人牵动。尤其是像舒筠这类看似不愿意将就的人，会在孤独长久的等待中陷入迷茫。
人一旦迷茫了，就失去了自我。
李澄梧回到家中，躲在自己为舒筠而做的蘑菇屋里。他拿起旁边的书，看了一眼又扔到一边。
一开始收到舒筠那条消息，他还带着些许开心。他早该想到的，她对自己是有感觉的，可他又要准备考试，最近工作又忙到炸裂，哪里还有时间去维系和舒筠的这段关系呢？
又更何况，她也明显表现出自己工作上的压力。
两个人都忙碌的情况下，他都还没有开始向她证明自己的真心，就被踢出局了，实在是输的冤枉。
李澄梧蜷缩着躺了下来，眼睛看着前方挂着的星星灯，用手指一个个数过去：“等。不等。等…不等…”
数到最后一个时，他重新坐了起来。
“等。”
这一晚，李澄梧用商君的账号对外发了一条消息。
大意是感谢粉丝这几年来的喜欢，但他因为个人生活原因，要无限期隐退了。
这条消息一发出去，一瞬间上了热搜。商君虽然只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络歌手，但他最后接的两首游戏歌曲，直接促进了游戏的下载量。
舒筠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对于老粉来说，知道尊重商君的个人选择，或许他真的忙于现实生活中的各种琐事，没有办法再在评论抽取幸运粉丝，唱她们喜欢的歌了。
有一些粉丝开始深扒，但这引起了老粉的不满，纷纷在各处发表言论，要求还给商君一个清净的三次元空间，坚决不人肉，不信息轰炸，只安静等他回来。
几天后，热度退散。除了两个游戏下载量陡增，很多人还是正常生活，这个世界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彼时，舒筠正和君昊在外面吃火锅。
“所以，你就为了听他唱的两首歌，还特意花钱买了游戏？”
“嗯。是啊。”舒筠点点头，“我就等着剧情结束，听一下无损音质的歌曲，哈哈。”
“也不是什么出名的歌手啊…我都没听过这个人。”
“还好吧，就像你们男生玩游戏，花钱买装备，买皮肤一样。”
“但你这个游戏也不好玩啊…”
舒筠放下筷子，冷了他一眼，叹气道：“快吃吧。我晚上还要忙。”
和君昊聊天，有时候实在是太过费劲。
饱餐过后，两人照例去了江边散步。桥下的回廊上，不时有戏曲声传出，都是一些老年人组成的社团在排练。
犹豫片刻后，君昊将今晚目的道出：“舒筠，我爸想见见你。不然，过几天你去我家里吃个饭？”
舒筠听后惊讶道：“我们在一起，好像一个月都不到吧？”
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就见面，难道不能给彼此多一些的时间来相处么？
“是有些快。但是我都见过你爸妈了…而且，我们认识也这么久了。如果双方父母都没问题，就可以开始讨论结婚的事情了。”
“什么？？”她声音突然放大，引得路人看了过来。
君昊急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交了女朋友，总也该带回去给我爸看看。”
“你谈恋爱，关你爸妈什么事？”舒筠摇摇头，“当然是你自己确定了，才带回家告知父母，怎么会是先让他们看呢？”
她实在不理解这里面的逻辑关系。
难道，他爸不同意，他就不选择她了么？
“我已经确定了啊。”君昊拉过她的手，“只是我明后年可能又要被外派了，所以想把我们的事情尽快办好。”
“我爸年纪也大了，一直很想抱孙子。”
“那你为什么总接受外派？”她质问道。
“外派拿的钱比在国内的多。而且，我的两任领导，都是这样熬过来的。”
听完这一席话，舒筠不动声色抽回了自己的手。他就像最开始在追她时一样，从来考虑的都是自己。
“或许你根本不需要感情，你只是需要一个生育机器！”舒筠撂下这句话，气得转身离开。
第18章
君昊第一次看到舒筠闹脾气，他总以为，她是那种在一起了之后，就百依百顺的女孩子。毕竟她连一开始拒绝自己的时候，方式都那么温柔。
他愣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等反应过来，想追上去时，她已经不知道进了哪个地铁口。
拿出手机要拨打电话，却收到了对方的消息。
——这两天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各自冷静一下。
君昊的第一反应，是舒筠因为自己要外派的事情生气了。他非常理解这一点，之前也有女友不能接受，所以没有能够走到最后。
但舒筠已经是他目前的情况下，能接触到的，各种综合条件加起来，最好的女生。又更何况，他身边的朋友都夸舒筠好看，极大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好。你回去好好休息，记得每天按时吃饭。
熟练打下这样安慰的话。君昊又打电话给花店，定了三天的花。
他太知道怎么去哄女生，也太疲于应对这些了。
这一晚，舒筠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打开商君的主页看了许久，一直在重复播放他之前的作品。
拥有这样干净的少年音，在唱悲情歌时，也会嘶吼出不舍的浓情。
她越是在难过的时候，就越喜欢这样折磨自己。
“为什么要隐退呢？”舒筠点开了和商君的对话框。他们上一次最后的对话，完全不像是会永别的样子。
——你真的隐退了吗？很感谢你之前给我唱的歌，祝你在三次元能开心。
发出这条消息之后，舒筠将手机放在一侧，闭上眼睛听歌。
李澄梧收到这条消息时，正熄灭了桌上的台灯。但手机屏幕的亮起，仿佛照明了内心的荒芜。
——谢谢。
他发完这句话之后，又跟上了另一句。
——小粉丝，我想认识一下你。
舒筠看到消息时，一脸不可置信，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正颤抖着手要回应时，对方又发来了一条消息：——我看你资料是A市的，我想了解一下这个城市。
李澄梧心想，这样的话，不会引起任何怀疑，也不会让舒筠不知所措。
果然，她很快表示愿意分享自己对这个城市的了解，还是带着诚惶诚恐的语气。李澄梧忍不住摇头叹气，早知道她对商君这个马甲反应这么大，他早点爆马不就好了？不过，隔着网络，放大了幻想，他更害怕让舒筠失望。
当喜欢上一个人时，简直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
用这个途径联系上舒筠之后，李澄梧并没有打探她的情况，只是简单问了一下A市的一些问题。舒筠是原住民，自然回答得头头是道。不知不觉，两人就聊到了凌晨。
——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
李澄梧一看时间已经很迟了，便催促她去休息。在那一瞬间，舒筠仿佛隔着屏幕，感应到李澄梧的存在。
——好的。晚安。
她恍惚了片刻，提醒自己已经和他划清界限了。再点开君昊的对话框，他似乎很忙，但两分钟前还发了一个加班的朋友圈。
她很想给君昊发一条消息，告诉他，自己失眠了。可她又是那么明白，他宁愿向全世界宣告自己的努力，也不肯多留一分钟来陪伴她。
或许这就是君昊眼中的，成年人该有的感情吧。
*
君昊定的花在每日都按时送到了公司，引来同事们的一阵惊呼。
但舒筠却完全不吃这一套，只觉得君昊在逃避问题。她想着，既然自己已经答应和对方在一起，出了问题，就得解决，否则也太不负责了。
于是在第三天，她就主动约了君昊出来解决问题。
舒筠就在君昊工作地点附近的咖啡馆等他，一等就等了足足四个小时。
对方姗姗来迟，一坐下就连忙致歉：“有个会议耽误了，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舒筠压下笔记本，甜甜一笑，“我把下周的课件做了一大半。”
君昊习惯于享受另一半这样的体贴，他打开菜单，又给舒筠加了一份甜点。尽管她再三强调自己已经吃不下了，但对方像没听到一样。
“关于前几天的事情，我需要问一下你。”她开门见山，抛出了难题。
“前几天，是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君昊先是道歉，而后又徐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对你怎样，你一直都知道。我想我们都这个年纪了，应该考虑更多的是现实的问题。既然我们都在一起了，肯定得有规划。”
“但你昨天那样说，不就是让我在家给你生孩子，帮你带孩子，然后你呢？你什么都不用做吗？”
“怎么会呢？”他摇头否定，“我肯定是在外面赚钱给你们花。而且你现在在考公立学校，等你进了新的单位，有大把的时间来带孩子。我最多再熬几年，回来也有个不错的职位，这样我们以后的生活就轻松很多了。”
这听上去确实是个不错的未来。
可是这样美好的未来，是建立在她自我牺牲的情况下。通篇停下来，君昊只要负责赚钱养家，她要养育儿女，还要去工作，说不定还得照顾他的一大家子。
“那如果我有了宝宝，不工作呢？”
这个致命的问题，君昊选择避而不谈。他抿了一口咖啡，转头看了窗外一眼，又看向舒筠：“时间不早了，我晚上还得忙，要不要先回去？”
“你回去吧，我还想坐一会儿。”她低头整理东西，期待着君昊多说些什么，但等她再次抬头时，对面的座位已经空了。
舒筠拿出手机给亦柠打了电话。
——怎么啦？
亦柠懒洋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似乎是在阳台上晒太阳。
——我想分手。
舒筠话刚说完，一个服务员从旁边经过，将她放在桌边的文具袋蹭掉了。对方双手端着托盘，显然不好操作，舒筠只是朝服务员摆摆手，示意没有关系。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渔夫帽，穿着牛仔外套的男生顺手帮她捡起了东西。
舒筠并没有看清他的正脸，只能放下电话朝他的背影喊了声：“谢谢！”
对方抬手打了个响指，推开门时的侧脸嘴角上扬，露出出好看的下颌线弧度。
舒筠盯着那张侧脸出了神，直到电话里亦柠第三次喊她，才回了句：“嗯。”
她觉得那个人，很像——李澄梧。但她又不敢肯定。而且人家已经出去了，她也不可能撂下东西去追。
这边，已经出了咖啡厅的李澄梧满脸笑意。
他原本只是到这一片来还最后一笔款，与那个叔叔约好了在这里见面。但完事了，正要离开时，却看到舒筠背着个包进来，于是便从角落的位置挪到了她身后。
李澄梧就以这样的方式，陪着舒筠坐了一个下午。
第19章
亦柠在电话里约舒筠晚上出去走走，但她想起还有小部分课件没完成，要一鼓作气做完，就拒绝了亦柠的邀请。
晚间在宿舍里加班时，亦柠居然拎着一大袋零食前来拜访。
四处分发了一部分给同事，两人才关起门来说话。
“你刚才也嚷嚷得太大声了。”舒筠将她拉到床边坐下，“你先坐，等我做完这最后几页，我们再聊天。”
“没关系啊，你做嘛，反正今晚我睡这里。”脱下身后的背包，亦柠将自己的东西摆满了舒筠一整张小床。
“哇，你搬家啊！”舒筠忍不住回头嘟囔了一句。她这个闺蜜，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嘁，我跟你说，生完宝宝之后，我就靠这些维持生命了！”亦柠开始鼓捣那些瓶瓶罐罐，还不忘吓舒筠一番：“等以后你生了孩子，不要堆得比我还高，还来说我…”
“哪儿有这么夸张嘛。”舒筠噗嗤一声笑出来，但还是用安慰的语气对亦柠道：“放心啦，你这样的娃娃脸，怎么会显老呢？你的身材可是一点都看不出来生过孩子！我知道生宝宝很辛苦啦…”
“都是用钱堆出来滴！”
亦柠开始在房间内打转，终于在卫生间找到了镜子，几秒过后，她探出头来，对舒筠警告道：“别瞎扯了，快做你的工作。我等会出来你要没做好，哼，有你好看的！”
她可太知道舒筠容易被旁边的人影响了，不严厉点，还真会耽误她工作。
这番话忽然让舒筠想起来，那个雨天，和李澄梧在屋子里，他盯着自己工作的情景。
“亦柠。”她忽然站起身来，走到了卫生间门口。
这个语气，很不对劲。
“怎么了？”亦柠急忙打开门。
“我还是先和你谈谈吧…”
“嗯，好啊。你说。”
“我后悔答应君昊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李澄梧。”
“啥？？”亦柠傻眼了，“李澄梧…不会吧？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个男生，不会就是小李吧！”
“嗯，是他。”舒筠点头承认，“我应该早点和你说的。”
亦柠放下手里的东西，直接将脸冲干净，随便用毛巾一抹，便走出来。她拉了舒筠方才坐的凳子，一屁股坐下去。往后一靠，用手指着舒筠阴阳怪气道：“你真是胆子肥了，你这是在玩火啊女人！”
“亦柠！”舒筠急得上前掐住她的肩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整这一出！”
这话是她们以前上学时经常调侃对方的话，舒筠现在听到，是又气又想笑。
“嘿嘿。”亦柠轻松一笑，抚摸着舒筠的手，问她：“你俩是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我怎么不知道。真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勾引帅弟弟。”
“不过话说话来，这波不亏。就他那张脸，和季柯凡年轻时候有得一拼。”亦柠沉浸在当年的美好时光里，但很快她又满脸伤感，“真是的，今年季柯凡胖了整整二十斤！二十斤啊！你知道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