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屁话怎么这么多，不是说徐眠吗，怎么扯上我了”。
吕子豪摆了摆手，“还是别说徐眠了，影响我心情。”……“还是说你吧，以前让你吃颗糖都跟要你狗命似的，就一会我不在的功夫竟然自己买了糖吃”？
于绡敷衍的嗯？了声。
“还别说，你叼棒棒糖的样子还有点人样”吕子豪停了几秒，想着能形容他的词“有点……可爱呢”。
“滚，你孙子的，别用这个词来形容我”于绡提起右腿，准确落在他小腿肚上。
“怎么？只准你做，还不准别人说”，吕子豪拖着调，极其欠揍。
于绡：“有病”！
“事情绝对不简单，凭我阅人无数的直觉”吕子豪伸出食指，一本正经道。
“等会去给你买点药吃，下个月我生日，今年别送袜子了，送爷爷一桶棒棒糖”。
他们几个过生日，总喜欢互送袜子，每个兄弟送二十双，一天一双，穿完就扔，也不用洗，勉强能维持大半个冬天。
“卧槽，二十双袜子才多少钱”！
“谁叫你屁话那么多”。
“行，老子让你吃到，这辈子看见糖就想吐”。
于绡讪笑了声，揶揄道：“把糖备好，其他的别操心”！
他们回到操场坐了会，比赛也接近尾声。
薛胖拉着所有参赛的人拍合照，说班里弄的照片墙到现在还空洞无物，要精选出班里参加活动的照片贴满。
李筱唅很想站在于绡身旁，可是刚才走慢了一步，中间夹个李向闻。
薛胖：“别板着个脸，又不是上战场，微笑，微笑”。
李向闻忽地打断了薛胖，“等下，老薛，我要和子豪站一起”。
薛胖默认的眨了眨眸子。
吕子豪：“换来换去，麻不麻烦”。
李向闻：“不麻烦，小憨，我们俩换一下吧”。
李筱唅也想说，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李向闻还没等她回应，直接就把她拽了过去，差点没站稳，还好于绡扶了下她。
以操场为背景，他们身上别着各自的号码牌，快门按下的那刻，青春仿若永远定格在高二那场运动会。
从此，我的青春多了张和你的合照。
拍完照，他们又在观众席坐了会。
本来大家准备各回各家，也奔波了一天，挺乏的。李向闻拉着大家说要请客吃饭，大家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一是不想总让他花钱，二是确实挺累的，身上一身汗，黏糊糊的。
但是终究没有拗过李向闻，李向闻的家里不是市区的，是周边镇上的。
他家里条件挺优越的，不想受学校束缚，索性在校门口租的房子，他一个人住孤零零的，把自己说的孤苦伶仃。
最后大家相继妥协，其实李向闻确实蛮孤独的，班里的男生都不待见他。
几位少年和李筱唅，刘晨，一行七人，被李向闻带着去下馆子，几位少年说AA制，不能总让他请客。
大家也都同意，后来于绡说就两个女生，就别让女生出钱了，算在他头上，反正女生也吃不了多少。
但是其他几个人不赞同于绡的做法，最终男生所有人AA，就连平时无比抠门的吴飞也爽快同意。
李筱唅觉得于绡肯定是怕自己身上的零花钱不够，才那样说的。她偷偷睨着他，少年说的漫不经心，也没有特意往她这边看。
他们七人形成一条直线，不紧不慢的在操场晃荡着，淡粉色的余霞给天地间罩上了一层透明的薄纱，捕捉着操场上最后一道风景线。
他们去的餐厅离学校不到一公里，很小众的，点了些家常菜。
李筱唅左边是刘晨，右边是李向闻，她和于绡之间又夹了个李向闻。
这次，她又晚了一步。
菜陆续送上桌。
李向闻热情的转着转盘，介绍着每一道菜。
平心而论，这些菜味道挺出其不意的，这是一家夫妻档的小馆子，店内整洁通透。
摆牌，菜品算不上精致，却异常的好吃。
“于绡，我们俩换个位呗”？李向闻端起自己的盘子，看了看于绡，又瞄向吕子豪。
于绡唇角一弯，拍了拍吕子豪的肩膀，拉着长长的尾音，“好……”。
少年单手端着碗筷，与李向闻换了过来。
独属于少年身上的气息慢慢袭来，于绡修长的腿无意碰了下她的膝盖，她呼吸猛然一窒，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吴飞喝了口饮料，“李向闻，你能给我们说说为什么对吕子豪情有独钟吗”？
吕子豪拿起一旁未拆袋的筷子，砸了过去。
吴飞学着李向闻的语调，欠欠的说：“人家好怕怕啊”。
“哈”
李筱唅夹了个辣子鸡刚吞进喉咙，没忍住噗嗤笑了声，那块肉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瞬间整个喉咙如同火烧似的，又痒又呛，似乎有小虫在一点点的侵蚀，辣的她不停的咳。
“咳，咳”她尽量压低声音。
一边咳着，一边拍着胸口顺气。
刘晨：“怎么了”？
“呛着了，没……没事的”。
于绡转动方向盘，右手拿起水壶，倒了杯白开水递过去，“喝点水”。
李筱唅接过他手里的杯子，“谢……咳”。
“快喝吧”。
李筱唅点点头，顺从的喝下那杯白开水。
吕子豪：“你说你问的什么鬼问题，你看把小憨呛的。哎，我给你们说，我今天竟然看到于绡吃糖了，你们说这正常吗”？
李向闻：“有什么不正常的，我天天吃”。
吴秋峰：“卧槽，于绡，你有情况”！
吴飞：“快快如实招来”。
李筱唅听的心头紧缩，双手紧紧的攥着透明的玻璃杯。
她咽的急，他们几个说糖果时她还有最后一口水，当她得知于绡不吃糖果，可她下午还逼着他吃了，思绪飘乱，咽下的水同她作对，在喉咙里翻滚，导致她再次咳了起来。
“咳，咳……”
刘晨：“是不是卡着了？能咳出来吗”？
“能……咳”。
咳嗽声打断了他们。
于绡蹙紧眉头，也侧头看过来，李筱唅净白的脸颊憋的通红，因为咳的厉害，眼眶里渗出一层透明的泪珠。一杯水下度，症状没减，反倒更严重了。
少年起身走到她身侧，修长带有温度的指腹顺着她的后背轻拍，李筱唅羞赧的垂下眼皮。
吴秋峰：“怎么回事啊”？
于绡：“好点了吗”？
李筱唅：“好了，没事了，就是……卡着了”。
第13章
确保她不再咳了，于绡才回位坐下。
给她的杯子倒满白开水，抬起眼皮，瞥了眼吕子豪，“狗儿子，爷爷吃个糖，花你家钱了”。
吴飞：“主要你吧，从来不吃那玩意，我还想象不出你叼个棒棒糖是什么样子呢”！
李筱唅视线定格在他身上，原来他真的从来不吃糖！
吕子豪：“我见了，挺……可……”
于绡随手拿起桌上的纸巾，狠狠的甩了上去，“用纸堵上你的嘴”。
吕子豪精准的接住那包纸，指腹捏着，得意的摇着脑袋说：“没砸到”。
于绡用余光扫向李筱唅，浓密的睫毛动了动，手里握着那杯白开水，乖巧的像是个洋娃娃。
他的心头像被蚂蚁咬了一般，有些不明所以的轻痒。
“李向闻，跟我出来一趟”。
倏然，有个约莫有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在一旁凛冽的喊了声。
李向闻冷漠的回到：“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跟我出来，爸爸有话给你说”，男子身上的冷漠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受到。
李向闻淡然的夹起一块肉放入嘴中，“我们没什么好讲的，你走吧”。
“信不信我停了你的零花钱”！
“信，你停吧”。
李向闻说的无所畏惧，和平日里轻声细语的他判若两人。
“你他妈有种，我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出不出来”？
“你他妈，别费口舌了”！李向闻猛然起身，板凳与地板摩擦出刺耳的呲拉声。
中年男子气的紧攥拳头，眉宇间包裹着浓浓的唳气，大步走到李向闻身旁，提手甩上重重的一掌。
几位少年立刻站了起来。
吕子豪把李向闻拉到身后，呵责道：“叔叔，有什么是非要动手的”。
于绡挡在男子面前，怕他再动手。
李向闻指着门口：“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待他走出餐厅，李向闻坐了下来，叹了口气，把筷子放在一边，没了吃的兴致。
大家面面相觑，满是困惑，一时之间还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李向闻。
彼时的他愁眉苦脸的坐在椅子上，脸上写满了不开心，似乎这才是真实的他，那个整日里没心没肺，嘻嘻哈哈的他好像都在隐藏最真实的自己。
吕子豪凑过去，“没事吧”？
李向闻眸子动了动，喊了声：“老板，那几罐啤酒”。
吕子豪：“喝什么酒，老板，我们不要酒”。
吴秋峰打断他，“算了，拿点酒吧”。
老板拿来的是绿色玻璃瓶的啤酒，李向闻收起平日的揉捏，瓶盖齿轮处卡着桌面，掌心向下用力一按，瓶盖轻而易举的脱落在地，在地板上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
倒了满满一杯，很爷们的一饮而尽。
吸了吸鼻子，“今天给大家讲讲我的故事吧，你们……”哽咽着“你们……愿意听吗”？
吕子豪：“讲吧”。
于绡：“嗯”。
“愿意听”。
“刚才那个是我爸，李文，不过现在他只是李文，不再是我爸了，是我不要他了……从我记事起，他的身边就总是莺莺燕燕”李向闻冷笑了声，握着啤酒瓶，猛灌了几口。
“我妈为了我忍了几年，结果前几年她直接把外面的女人带到家里胡作非为，我妈本来就有心脏病，当天直接送到医院做手术。可李文依然死性不改，逼着病床上的她离婚。这边离婚，那边立刻火急火燎的去跟小三结婚。后来医生说我妈有抑郁症，可能，可能再也恢复不了了，我恨他的冷漠，无情，恨他抛弃我们，却还要插手我的生活，他除了给我钱了，还给了我啥”？
李向闻痛苦的抽泣，眼泪啪嗒滴进透明水杯里，平稳的水平面产生一层层水波纹，如同痛苦的心事，一层层包裹着受伤的心灵。
“其实我以前并不是现在这样的，你们知道吗，我妈妈曾经怀了个女儿，都成型了，就是因为他在外面鬼混，我妈去找他，滑倒了，医生说那是个成型的女儿。拥有个女儿是我妈妈此生最大的心愿，从那以后，她总是郁郁寡欢。但是我用偏女生的声线同她说话，她就会笑，就像没出这些事之前的她，笑的优雅知性。”
“所以，你们就碰到了现在的我，我知道一开始你们都嫌弃我，觉得我娘，不男不女的。我还是很感谢你们，愿意和我一起玩，愿意和我一起出来吃饭”李向闻举起酒瓶，摇摇晃晃的敬大家，随后将剩下的酒一口气喝完。
几位少年打开了一瓶啤酒，把杯子满上，李筱唅和刘晨两人以水代酒。
玻璃杯碰撞出叮当的声响。
少年们相视一笑，李向闻也诚心而笑，他们在昏黄的灯光下共同举杯，一干而尽。
李向闻：“刚才吴飞问我为什么总缠着吕子豪，是因为开学那天我去问他借东西，他会耐心的听我讲完，并且愿意把东西借给我。我也不想总同女生玩，可是也很难融入男生的世界”。
吕子豪撑了撑眼皮，低哑道：“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只要老子能吃块肉，你就也有肉吃，管他妈的什么狗屁东西”。
于绡的杯子再次倒满啤酒，“干了这杯，从此我们多了一个兄弟”。
吴秋峰：“干”。
吴飞：“来”。
她喜欢的少年一直以来的都是炽热的，是一道无法拒绝的星光。
他们几个少年亦如此，纵然一开始因为无法拒绝而和李向闻有了牵扯，纵然李向闻一直契而不舍的黏着他们，他们偶尔伴嘴，但也从未拒绝过他！
少年如清风，徐徐吹来，却再也带不走。
清风明月正少年。
岁月深长皆可期。
当晚，李向闻灌了两瓶啤酒，吐露了很多压在心底的事，他们就静静的坐在一旁听他倾诉。
后来再晚一点，少年们把他送回出租房，关好门窗，才放心的离去。
刘晨家里催她回去，先走了一步。
李筱唅想找个机会和于绡说句话，棒棒糖的事总让她心神不宁，总觉得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想什么呢，你”于绡和他们几个走在前面，瞥了眼身旁的人，发现她正杵在后面，狞着眉头，在专心的思考什么。
暗黄的光束把她娇白的皮肤照的更加红润白皙，让他忍不住上前，提起手想捏捏她软乎乎的小脸，又觉得哪里不对，最后轻轻揉了揉她的后脑勺。
李筱唅被他的动作征住，瞳孔放大，难以置信的感受着他的动作，顷刻间忘记了自己刚才打的草稿。
温吞道“我，我不知道你不吃糖，要不，就……”
“就这事”？于绡站在路灯下，慵懒的抄着口袋，似笑非笑道。
光束自上而下倾灌下来，仿若一颗颗流星，将整个少年笼罩。
李筱唅双眸直勾勾的盯着他。
她那双清盈秀澈的桃花眼一眨一眨的，有点朦胧而奇妙的感觉荡漾在心头。
“又走神”？于绡啧了声，别开视线。
李筱唅从他身上收回视线，不自然的捏着指腹，“对，就是这事”。
“多大点事，不就是颗糖”。
“可是你不爱吃，我还让你吃了”。
“我当时，也是想尝尝是什么味的”。
“真的吗”？
“嗯”于绡眉头轻挑了下，字正腔圆道“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