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安静了不少,大家一如既往很给她面子。
纪笺来学校的第一天就因为容颜出名,不久后大家都知道她的课讲得很好很生动,人也是又美又温柔,在这炎炎夏日里,上她的课是一种享受,所以平时成功进来的,都很给美人面子,她说听课了就都乖乖听课了。
但纪笺后面的课讲得有些飘忽,由于后座来了个不速之客,眼前的美学被她幽软的调调一句句忘我地分析,剖析,讲得像一曲萦绕在教室上空的音乐,说不出的享受。
她似乎努力在沉浸其中,所以讲得尤其深,忘记刹车。
直到下课后,学生请教纪笺问题时,附带一句:“纪老师,在这整天离婚分手的年代,你和你老公这十几年的情谊,往后关系应该也会一直很好吧。”
才把纪笺彻底拉回了神。
她下意识去看大教室的最后一排。
谈之醅应该特意穿了身白衬衣,才显得不与这一大片的少年格格不入。
此刻颀长的背影披着闪耀的日光往外走,那一束束横穿过教室的光线隔开了她与他,模糊了男人笔挺的身姿,看着似乎是一场夏日白昼里的梦,虚幻美妙,醒来却不见了。
纪笺收拾了东西,背起包出去。
谈之醅一路和她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离到停车场。
他车子停在纪笺的旁边,带着司机。
纪笺放弃自己的坐进他后座。谈之醅慢一分上来,一手摘下帽子和口罩。
纪笺放包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睨了眼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笑他:“你来干嘛?大夏天的,这装备,谈总也不嫌闷得慌。”
“接你吃饭,晚上去个拍卖会。”他把东西放好,“不热,你们教室空调挺凉快的。”
“……”
“而且,不来不知道,一个人民教师,撒谎脸也不红。”谈之醅侧身打开中间的冰箱,拿出一个冰着的透明水杯。
扭了下盖子,递给纪笺。
杯子里有两片柠檬。纪笺自己的水杯在课上喝完了,接过时眼底飘过一层暖意,语气也有些娇嗔:“我说什么谎了?”
谈之醅卧入椅子里,脸上挂着懒散的笑:“你追的人?”
纪笺咽下一口酸甜的柠檬水,有些喑哑的喉咙舒服了些,立马反驳:“不是吗?是我问你结不结婚的。”
“这也算?”
“你也没追过我啊,主动问的是我,就是我追的啊。”
谈之醅一阵浅笑,淡若无痕地说了句“无厘头”,有点无奈又有点宠溺的味道。
他声音很轻,不过纪笺听到了,又加码了句:“你还拒绝过我,我是提了两次你才同意结婚的,哼。”
“……”
谈之醅彻底无言,笑着不说话。
车子从学校慢悠悠划出去,窗外日光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淡了一些,朦胧的一片再被车玻璃过滤后,落在车内就只剩下微弱的些许瓦片灰,从谈之醅一张俊逸的脸上拂过,压不住他脸上放松的姿态,单薄的眼皮半阖,一缕目光清闲地飘在外面掠过的建筑和人群,薄唇淡若无痕地弯着,有点笑意。
纪笺看了一眼,边喝水边问了句:“你怎么心情不错的样子?拍卖会有什么喜欢的吗?”
“不是,”他语气轻飘如外面的斜阳,有些不正不经,“被娇妻当堂秀恩爱,能心情不好?”
“……”
纪笺被呛到,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
谈之醅敛了落在外面的视线,回眸把目光放在隔壁的小脸上,伸手去她后背轻拍着,逗她: “这句话哪里戳到纪老师了?秀恩爱,心情好?还是,娇妻?”
“嗯,娇什么,大白天你喝多了吧。”纪笺咳得背后发酸。
谈之醅宽大的掌心在她纤弱的后背一下下顺气,顺到她平稳了呼吸,把她往椅背上靠,再捏起水杯喂到她唇边。
纪笺低头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在喉咙与胸腔散开,终于舒服了些。
斜眼去看谈之醅的时候,他眼底适时溢出缕笑:“不是你自己说追了两次,结了婚的吗?”
“结婚就是你娇妻了?”纪笺纠正,“师兄,你连你娇妻手都没摸过。”
谈之醅放下水,捏起她几根手指放在掌心揉,“你这手,从小到大,我摸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回儿了吧。”
谈之醅的声音偏低,不是那种浑厚,是有些雨滴般的清澈,所以这样轻挑的话由他嘴里说出来,字字分明,莫名少了些浪荡,反倒多了丝丝情味。
纪笺刚刚拿了会儿杯子,细嫩的掌心被冰得温度过低,被他温柔捂住后倒是舒服了些,她也就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