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问她助理她最近在忙什么为什么不回我微信……她助理说要和我分享一个好消息……一件喜事……”傅寻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表情有点癫狂,不复平日的高冷。
“这算是二手消息,道听途说,算不得数的。”李令珩轻轻拍着他的背说。
“那个男人我见过,是我们公司合作律所的创始人,藤校硕士,三十五岁,年轻有为。”傅寻咬着后槽牙道,“他一直在追Celeste,隔三岔五就送花,无论Celeste在哪个城市工作。有一次,他就当着我的面,给Celeste送花,约Celeste吃饭看电影。”
“Celeste说,她工作很忙,要利用吃饭的时间和我讨论下一个show的细节。”
“毓珩,你知道那个男人怎么回答吗?”傅寻转过头来,冷笑道,“他说,‘孩子可不喜欢你管得这么严,连吃饭都不能好好刷个视频打打游戏。傅寻还是个孩子,给他多点时间自由活动吧。’”
李令珩深感无语,“他或许不是故意的。那郑姐姐怎么回他?”
“Celeste拒绝他,‘傅寻进了圈就不是孩子了,打工得有打工的态度。’”傅寻摇了摇头,“那会儿时间确实紧张,她肯定会拒绝的。可我永远忘不了,那个男人的嘴脸。”
“你进养狗营之前,他们在一起了吗?”
“没有,Celeste几乎整天和我在一起,那男人一来,我就会用各种办法留住Celeste的注意力,假装不舒服、假装对演出服装挑剔,闹着要吃一些很难买的东西。所以他一直没追到……毓珩,你说我是不是不该来养狗营?我应该守在她身边才是!”傅寻又埋下头去,这时声音带上了哭意。
“如果她打定主意要恋爱结婚的话,你在哪儿都是一样的。你怎么闹,她都不可能为此牺牲自己的人生。”
“我为什么那么迟才出生?为什么我们相遇时我们之间的差距那么大?”傅寻真的哭了,肩膀一抽一抽的。他试图压抑自己,尽量不出声,但很多事情不是想控制就能做到的。
“我算得上是一个迷信的人吧。我总觉得,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人,无论经历了什么,最后都会在一起。你才二十岁,哪能说得准以后几十年的事情?而且说不定一年后你对她的心意就慢慢淡了?”李令珩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巾递给他,然后挥手赶走在他们头顶徘徊不走的蚊子和飞蛾。
“毓珩,虽然我进圈的时间不长,可我也接触过很多类型的女孩子。青春活力的女爱豆,明艳美丽的女明星,我都合作过。可是她们再漂亮,唱歌演戏再好,都不是Celeste。”傅寻狠狠抽了一下鼻子,“Celeste是唯一的。”
“你有正式表白过吗?”
“没有……每次我要开口,她都转移话题……”
“你觉得她喜欢你吗?”李令珩又问。
“我不知道……说不准……”傅寻眨巴眨巴他那双桃花眼,咽了一口唾沫,“毓珩,如果一个女生愿意和一个男生上床,是不是说她喜欢他?”
啊哈?
李令珩觉得自己没资格在这件事情上发表任何意见。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很不自然地说:“不清楚……”
“我也搞不明白。我不好意思问女生这个问题,就问了几个男性朋友,答案五五开,一半说肯定喜欢,一半说不一定。”傅寻长叹道。
“我还以为你们没捅破那层窗户纸。”李令珩干巴巴地说。
“那一次是酒后乱性。在那之前,我什么经验都没有,幸好她没嫌弃我。第二天起床,脑子迷糊了一整天,只记得很快乐。后来就没有了……她越来越疏远我。”傅寻倚着栏杆,长腿暴躁地踢了跟前的泥土一脚。
“可能她觉得工作不宜参杂私人感情吧。”
“毓珩,她就是在躲我。我甚至害怕,她订婚是为了彻底断了我的念想。可我才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傅寻冷哼一声。
“作为外人,我也给不出什么建议。不如你当面问她是不是真的打算结婚?还有五天就三公了,你这样的状态会很影响你的。”李令珩又给他一张纸巾。
“对不起,我今天拖大家后腿了。我会注意的。”傅寻的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
“和郑姐姐聊聊吧。后天我们不是要拍杂志吗?她会来的吧?”
“她恐怕三公也不会来看我了。”傅寻又踢了一脚泥土,这回连草根都被他铲走了。
李令珩看着他被泪水模糊的五官,既庆幸自己比他幸运,又同情他的困境。可人生就像月亮,有阴晴圆缺。大好的前途在前还想要感情美满,是不是太贪心了?
汪蓁蓁到酒店大堂拿报纸的时候,路过咖啡厅正好看见正用手提电脑工作的郑瑾沅。
她上去没什么精神,肩膀一松,往椅背一靠,捏了捏山根。
汪蓁蓁想了想,走上前去,笑着问道:“Celeste,这么巧?介意我坐这吗?”
“不介意,你坐吧。反正我也累了,正想找人聊聊天。”郑瑾沅合上计算机,理了理头发,微笑说,“这里的Flat white不错。”
“那我就叫一杯flat white。”汪蓁蓁挥手叫侍应过来下单。
“明天他们要拍杂志了,你会去看吗?”汪蓁蓁淡淡问道。
“应该不去了。我明天约了橙子那边的人聊工作上的事。再说,傅寻也不是第一回 拍杂志了,找个人在现场跟一下就好。”郑瑾沅垂下眼眸,小小喝了一口咖啡。
“可惜Jo的中文依然半瓶水晃荡,我这个翻译还是得跟着去。”汪蓁蓁叹气说。
“中文博大精深,哪是那么容易学的。他还是个孩子,给他一点时间吧。”郑瑾沅温柔地说。
“哎,一米九的孩子还真不多见。”汪蓁蓁无奈笑了,“在你眼里,傅寻是孩子吗?”
“有时候,他成熟得可怕。”郑瑾沅答非所问,但无疑是她真心的答案。
“Jo说傅寻状态很不好,别说吃饭噎着呢,走平路都能摔,已经被声乐老师和舞蹈老师骂过好几回了。然后这小破孩问我这是不是传说中的‘中邪’或者‘鬼上身’。我从来都没教过他这个词,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学来这乱七八糟的东西。别到时正经中文没学会,封建迷信学了一堆。”汪蓁蓁故意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来,手指狠狠地戳着摆在桌面上的报纸。
要不是担心《La Bella》这一组会被拉跨,她可不会这么无聊跑到别人跟前说七说八的。
第60章
“你觉不觉得傅寻这两天变化有点大?”汤斯年“啪唧”一声在李令珩旁边坐下,扯下搭在脖子上的白毛巾擦汗,眼神看向休息时间依然在镜子面前扣动作的傅寻。“前天还一副被人绿了的样子,昨天拍完杂志回来就正常了。额,也说不上正常,毕竟他平常不是话多的人。”
李令珩放下自己在看的报纸,扭开运动饮料的盖子,边喝边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或许是买彩票中了一个亿?”
“中了一个亿还做什么爱豆啊?要是我有一亿现金,立刻回去混吃等死。”汤斯年笑道。
“要是做爱豆做出了名头,赚的可不止一个亿。”李令珩扭了扭僵硬的脖子,“现在几点了?助演嘉宾快来了吧。”
“说好三点到,应该快了。”汤斯年从自己的背包里扒拉出一个电子手表。
说话间,戴维斯风一般从外面冲进来,然后一个急刹车停在他们面前。“来了来了,助演嘉宾,菜菜那一组。”他兴奋地跺了几下脚,整个人都high了。
“谁谁谁?”汤斯年问道。
“我不知道,是一位漂亮的女士。电影,见过。”戴维斯原地转着圈圈说。
徐初是个行动派,当即也待不住了,“我去看看。”
“我跟你去,你可能不认识中国的明星。”汤斯年站起来,跟在徐初后面出去了。
只有傅寻还在专心练习,一点都不关心外面的事。
李令珩也好奇石菜菜那一组的嘉宾是谁,正等着徐初和汤斯年带着最新消息回来,没想到他们气喘吁吁跑回来了,还差点脚步踉跄摔跤。
“副导演说我们的助演嘉宾到门口了。我们赶紧、赶紧准备、好。”汤斯年喘着粗气道。
说着,徐初已经把一早放在角落里的礼花抱过来了。戴维斯一拍脑袋,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瓶古龙水,对着在场的人狂喷。他说他特意找女士喜欢的花香调。随即整个练习室一股浓浓的玫瑰味。
傅寻在扑面而来的香味中连打了几个喷嚏,接过李令珩递来的礼花。
五个人对着门口站好等待。趁着间隙,李令珩问汤斯年,“菜菜组的嘉宾是谁?”
“秦荷,你敢信?”汤斯年瞪大眼睛,“金马影后。”
“我们的嘉宾会不会也是影后,人家是金马,我们是戛纳。”傅寻好心情地打趣道。
一分钟后,有人敲门了。
“请问我可以进来吗?”是节目组没出现过的声音。
但李令珩觉得有点耳熟。
听到是女士的说话声,徐初的手肘碰了碰汤斯年,朝他挤眉弄眼一番。戴维斯也原地蹦了两下。
门推开的那一瞬间,五个礼花齐发,五颜六色的彩纸喷出来,撒了来人一身。
“Surprise!”
“哇。好大的欢迎阵仗啊。”助演嘉宾惊喜说道,然后扒拉掉落在脸上的彩纸。
助演嘉宾露出真容的那一刻,李令珩的笑容僵了。
“芮芮阿姨。”他脱口而出道,随即下一秒反应过来赶紧闭上嘴。
这时他的队友们已经冲上去和温芮打招呼了。
“哇塞,是温芮姐姐,我在做梦吗?”汤斯年握着温芮的手激动地说。
“温芮姐姐!你在韩国很出名!”徐初眼冒星星。
“欢迎欢迎!Beautiful lady~”戴维斯殷勤地帮温芮整理肩上的彩纸。
“姐姐你好。”傅寻接过大家的礼花筒拿到一边放好。
其他人热情的反应衬得李令珩呆的像一根木头。
他能不呆吗?
温芮,四十六岁,柏林和金像奖影后,先生是小提琴家何书远,也就是李令珩的师父。
他脑袋嗡嗡地响。在养狗营这几个月,张霏霏有意避开和他的接触,高倾梨只有嘴上花花但没和他有什么联系,所以一切都还瞒得不错。希望温芮也收到爸妈的群发消息了吧。
“Hello,你们都好帅呀,我都看花眼了。”温芮和蔼地笑了笑,朝每一个人挥了挥手,然后对这李令珩道:“你好呀。”
“你好,你好。”李令珩磕磕巴巴地说。
“我有看你们的节目,你们先别说话,我认认人。”温芮托腮道,带着笑意打量这一组人,“你是傅寻、嗯,徐初,戴维斯,啊,汤斯年,我记得你的飞机头。”接着她转身看着李令珩,脸色不变地说,“你是李……毓珩吧,你的小提琴拉的很好,你的老师一定很有优秀。”她眨巴眨巴眼睛,意有所指地笑了。
“是的,是当代最出色小提琴家之一,称一声‘大师’都不为过。”李令珩回过神来,整理好内心活动,稍微放松一点地和温芮对话。
她的注意力很快被你一眼我一语的小伙子们吸引了。
“姐姐会跳舞吗?”戴维斯问道。
“会一点。”温芮谦虚地说。她曾经为了角色,零基础苦练钢管舞,全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的,正式拍摄的时候必须给淤青上遮瑕才能拍。但也因此练就了一番舞蹈功底和赢来了一座影后奖杯。
“姐姐何止会一点。我看过姐姐的《不见光的森林》,姐姐跳钢管舞跳得可好了。”汤斯年立刻跳起来说。
寒暄过后,因为时间紧迫,大家开始合练。李令珩的精神高度紧张,生怕温芮一个嘴快叫他小名“珩珩”,或者习惯性说“你Daddy……”“你Mummy……”。与此同时,他还要练自己的动作和歌词,整个人仿佛成了小提琴上的一根弦,被拉得紧紧的。
但怕什么来什么。温芮出了名温温柔柔,“心直口快”。
排练时,她好几次嘴滑。
“珩珩,你走这边。”
“哎呀,珩珩,我是要往后转吗?”
“珩珩,你这甩手的姿势可真像你Da……”
每次她说漏嘴,李令珩都感觉仿佛被人掐住了气管,一口气上不来。不过她反应也很快,干脆每一个人都叫小名。“年年、初初、小寻、戴戴。”,把戴维斯和汤斯年乐得找不着北。
一天过去,晚上躺在自己床上,李令珩感觉自己要怀疑人生。
“Hey,Fredrick,我们组的助演嘉宾是个很厉害的女演员哎!柯真如!你看过她电影吗?”叶泛舟像只金毛犬一样扑上来,双手扒拉着李令珩床铺的扶手。那摇头晃脑的样子,让李令珩产生了他身后也有一根尾巴在摇晃的错觉。
“看过,我妈很喜欢她的《日落何方》。”李令珩叹了一口气。
“你们的助演嘉宾是谁啊?”叶泛舟又问。
“也是知名女演员,温芮。”李令珩无奈地说。
“有点耳熟哎。”叶泛舟歪着脑袋道,“我好像在德国的报纸上看过她的名字。”
“她前年拿了柏林影后。”
“哦哦哦,就是她呀!我记得Angelika也很喜欢她演的戏。”叶泛舟嘿嘿笑道。
“真好。”李令珩稍微提起一点精神。
“你可以帮Angelika要温芮的签名吗?这阵子Angelika为了我跑来跑去,好累哦。我想给她一个惊喜。”叶泛舟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讨好似的看着李令珩,真的好像一只求摸的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