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养狗营的最后一晚，橙子没安排他们继续练习，而是拽他们到沙滩那点着篝火击鼓传花玩真心话大冒险。
99人走剩下22人，一眼望得尽大家的百般心情。
Z市白天热得很，晚上在海边，气温倒是非常舒适，不冷不热。带着鱼腥味的海风绵绵地拍着脸颊，特别放松。篝火的火焰飘飘忽忽，看得人昏昏欲睡。
游戏主持人是陶洮，膝上放着一个小鼓。大家要传的花没有特别的样式，就是特别正宗的丝绢大红花，size和篮球差不多。
陶洮自觉带上眼罩，开始敲鼓。花按逆时针的顺序一个一个传。鼓声在花落到傅寻手上时停下。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叶泛舟疯狂吆喝。
“真心话。”傅寻腼腆一笑。
陶洮摘下眼罩，笑眯眯问大家：“谁有想问的问题？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咯。”
隋逐阳这时没心没肺地说了句：“老傅拿花的样子好像古装剧里要接亲的新郎哦哈哈哈哈。”
他这一说，大家回过神来仔细打量傅寻手上的花。
“这也太喜庆了吧。”张凡逸一拍大腿，“等下可千万不要传到我手上。”
“我想好问题了，”程居安兴冲冲地说，“Edwin，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李令珩竖起耳朵，表面上看要比旁边伸长脖子八卦答案的何言特淡定一些。
“我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傅寻摆摆手。
“哎呦，问的是将来的事，你说现在干嘛。这回答不算数！”石菜菜插科打诨。
“对对对，不算数！”
在篝火的照影下，傅寻红了耳朵，也不像平日那么沉稳。“随缘吧，这时代不结婚也不是什么事。不过要是真的，额，真的要给个时间的话，嗯，我觉得，我说不准具体哪一年可以……是吧，结婚是两个人的事，不能光我同意。额，额，就我个人的看法哈，当我能独立担事、养家糊口的时候，我就结婚。”
李令珩清楚听到何言特“啧”了一声。众所周知，傅寻平日能一个字表达自己意思就绝对不说第二个字。像此刻这样词不达意、磕磕巴巴说了一大段话，放在傅寻身上就特别反常。
“年纪轻轻就有责任感，不错。”陶洮赞扬道，“好了，第二轮击鼓传花准备开始。我现在戴眼罩，大家各就各位，预备，开始——”
每个人都生怕花落在自己手上，一碰到花就赶紧扔到下一个人那儿，好像那花有病毒似的。
第二个拿到花的是刚刚“点火”的隋逐阳。
“风水轮流转啊，我的老天爷哦。我嘴笨，我选大冒险。”隋逐阳一拍胸口，很豪气地说，“来吧，胸口碎大石我都行。”
最后他表演了一个舌头碰鼻子的神奇技能。
说说笑笑，花传了一轮又一轮。外国学员基本选大冒险，十八般武艺轮番上阵。倒霉又机智的Alex还趁陶洮不备，冲上去亲了他脸蛋一口，吓得陶洮一愣一楞的。
最后一轮击鼓传花传到了李令珩手上。
“真心话吧。”主要是他现在这手经不住大冒险的折腾。
“我来问我来问！”坐旁边的何言特原地蹦了两下，眼睛亮晶晶的。“爱情重要还是钢琴重要？要二选一，不能回答都重要！”
裴楷看过来，笑说：“这问题太死亡了吧。”
“我是真心好奇嘛。”何言特看了看李令珩受伤的手。
“你们忘了毓珩更擅长的是小提琴吗？”裴楷又道。
“对哦。那我变个问法。爱情重要还是音乐重要？”
坐在对角线方向的叶泛舟一脸看热闹的表情，黑色的耳机线在他胸前一晃一晃的。
“这不是挖坑给我跳嘛。”李令珩笑道，“人向往爱情，本质上是向往爱情带来的快乐。喜欢音乐也是同一个道理，都是为了人自我的心理满足。从精神层面看，两者功能有极大相似性。孰重要孰不那么重要，我觉得取决于在某一刻，爱情和音乐，哪个能让你更欢喜。所以我认为，爱情和音乐同样神圣。”
冷不丁地，叶泛舟跳出来，疯狂鼓掌：“好！”
其他人莫名其妙地也开始鼓起掌来。石菜菜迷迷瞪瞪地问身边人：“我们干嘛要鼓掌啊？”
接下来便是节目组安排好的煽情环节，让每个人说一下决赛前的感想，配上陶洮事先准备好的场面话，不用多久就弄哭一大片人。
李令珩用右手食指在沙滩上挖了小小一个坑，又轻轻地把坑埋上。抽噎声夹在浪声中，不仔细听可能就听不到了。海风变大，篝火火焰跳得更高，落了不少火星到沙滩上。火星亮了一两秒，然后消失不见。
这一幕终将过去。以后的自己，会怎么回想此时此刻呢？怀念时间流逝之快，怀念眼前的篝火、海浪、沙滩、人和情。
四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这样走到了终点。好像经历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经历，仿佛睡一觉就从报到的酒店大堂直接穿越到了今晚的沙滩。越大便越觉得时间不禁数，随随便便就过去了一天，再也无法回头。但随随便便的小事，积累起来却足以给人强烈的冲击。李令珩像无数哲学大牛一样，希望弄明白时间。可到最后，他依然屈服在时间的威力之下。既然想不明白，那便接受。
缘来缘去。能拥有这一刻，李令珩知足了。
End
番外1
下午四点半。伦敦，南肯辛顿。
李令珩三步并一步跨过台阶，腾出右手找钥匙开门。站在玄关和大门的连接处，他用力抖了抖，试图把身上沾的水汽甩掉。
一眼望去，客厅和饭厅都没人。李令珩脱下厚重的黑色羊绒长外套搭在餐桌的椅子上，对准暖气片。他径自上了二楼。二楼其中一间房间没关门，声音隐隐约约传出来。
“没想到这个时间点还有一家pret没关门。”李令珩进去把两杯Mango and Pineapple□□oothies放在柜子上，“外面下小雨了。”
汪蓁蓁的视线从ipad转移到他身上，嘴巴刚张开，ipad里头传出咋咋呼呼的声音。
“是Fredrick吗？哼，我下线了！”
李令珩走去床边，蹭着汪蓁蓁的脸，然后用手指戳了戳ipad屏幕。“你怎么这么小气啊？”
“小气就小气，你们在伦敦开开心心地玩，抛下我一个人在直播间卖货！”另一头的叶泛舟气鼓鼓的，像一只胀气的青蛙。“而且我没有原谅你！”
“你不是还有十个人陪着你卖货，哪儿说得上只有你一个呢？”汪蓁蓁哭笑不得，“再说了，Fredrick不是来玩的，他要找导师商量读博的事情。”
“我不管。”叶泛舟倔强地摇摇头，“我生气。”
“你都气了一个月了。”李令珩哭笑不得。
“那是应该的！你们骗得我好苦！”
“我们没骗你。我们更没想到你真的看不出来。”
“你们不说，我又怎么会随便揣测你们是不是拍拖了！哼，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叶泛舟鼻子喷气，“我不和你们说了，我要去吃火锅！”
就在叶泛舟准备挂掉视频的那一刻，李令珩说道：“你不是说很想吃Fortnum and Mason的玫瑰花酱吗？我们回去的时候给你带几瓶。”
“啊，那很重的啊。”叶泛舟O了O嘴，然后嘴角上扬。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再次哼了一声，“我、我、去吃火锅！”
看着变回微信聊天页面的屏幕，汪蓁蓁无奈说：“这小子，居然气性这么大。”
“是我们的错。我们应该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们在一起了。”李令珩抓住汪蓁蓁的右手，送到嘴边亲了一口。
“没事，他很好哄的。”汪蓁蓁咯咯笑了。她另一只手摸了摸李令珩的头发，蹙眉道：“赶紧去洗热水澡，感冒就麻烦了。”
“我还以为你在和呦呦视频。”李令珩从善如流，去衣柜拿了衣服。
“这个点，他早睡了。”
“你时差倒得怎么样吗？困吗？”
“上午刚下飞机时最困，现在还好。洗了澡窝床上看ipad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汪蓁蓁慵懒地在床上滚了两圈。
李令珩朝他拎回来放在地上的Boots帆布袋怒了努嘴。“你要的生活用品都在里面，看有没有缺的。”
“别磨磨蹭蹭的，洗你的澡去。”汪蓁蓁嗔他。
“说起来，我在Boots买东西的时候被中国留学生认出来了。都过去三四个月了……哎，伦敦还是人多了点。”他嘟囔着推开浴室的门。
他很快带着一身热气从浴室出来，没看到汪蓁蓁的身影。雨停了，月光透过落地窗撒了些许在床上，倒是挺美。冬天这个时间，天早就黑透了，硬生生掐断人对下午茶的热情。他走过去拉上窗帘，不让一丝夜色跑出来。
汪蓁蓁也回来了，一边关门一边说：“差点忘了要帮Never房间的玫瑰换水。”
“她一时半会从瑞士回不来，没事。”
“答应了就要做到。”汪蓁蓁抓起喝了一半的冰沙，大大喝了一口。
“她还说欢迎你住她的房间。”李令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汪蓁蓁挑了挑眉毛，放下饮料，走到他面前抬头颇玩味地看着他的眼睛。“那你想我住她的房间吗？”
李令珩一把握住她的手肘把她拽到自己怀里，然后埋头在她的发间，用力吸了一口她的味道，哑着声音道：“当然不想。”
汪蓁蓁捏了捏他的耳垂，接着双手来到他腰间，拽住了他的浴袍带子。她嗤嗤笑着：“我是不是从来没听过你叫姐姐？”
“好的，”李令珩的脸和他的眼神一般，青涩被火热烧尽。他咽了口唾沫，扬了扬嘴角，对准汪蓁蓁的耳朵，轻轻喷出暖暖的气息，“姐姐。”
番外2
“你们这群废物是吃干饭的吗！”橙子文娱部老总的胖手一掌拍在会议桌上，动作之大让人不得不怀疑木制的会议桌有没有裂了。老总姓梁，在文娱部坐镇多年了，体重和年资成正相关，配上他的臭脾气，底下人私底下都叫他肥梁三。
“梁总……”养狗营的导演咳嗽一声。
“那么大块肥肉送到嘴边都不知道舔，你们不是废物是什么？”肥梁三气急了，下巴的五花肉一抖一抖的。“决赛前网上有那么多人猜测毓珩的身份，你们不上网的吗？”
“我们当时就问过毓珩，他自己说他不是李清毓儿子。那时出道位谈得差不多了，我们评估过情况。”Shirley不服气地说。
“他说不是就不是啊？你们用脑子想想，他都改名换姓来养狗营了，几个月来嘴巴一直闭得紧紧的，有可能你们一问他就把自己老底都说出来吗？”肥梁三翻了翻白眼，“说你们是蠢货一点都没说错。”
“我说你们就是狗眼看人低，全被底下那些一心想出名发财的愣头青拍马屁拍晕了。你们但凡有点脑子，就知道毓珩有这样的谈吐和学历，绝对不是普通家庭出来的。再说，能让施坦威心甘情愿运钢琴过来的，能是一般人吗？施坦威哎！眼高于顶的！连陶洮这样的流行歌手都摸不上施坦威的边！”肥梁三把在场的人都瞪了一眼，“你们就这样的见识，怪不得新出的男团上不得大舞台，只能去不入流的直播间卖货！”
“我们只能基于当时的情况，作出对当时来说最合适的选择。”比起在座其他人的慌乱，葛颜显得尤为淡定。“我们当然知道毓珩很优秀，也不是没给过他机会。我们三番五次想签他，是他自己不愿意。”
“他参加养狗营签的合约写着，一旦出道，他就得履行两年的合约。你们要是按真实的数据办事，他现在就在我们的男团里！他爹就会给他、给这个团，拉资源！”肥梁三冷笑，“你们可不要以为李清毓只是个弹钢琴的。他的人脉北达宫廷，南至顶级富豪，动动嘴皮子让新人上全国性晚会不要太容易。”
“梁总，按数据办事的话，现在这个团，有几个人能剩下？”葛颜没好气地说，“比如说程居安，实际排名在十五左右。若不是为了泰国市场，他能出道吗？还有卢姜，要不是看在他公司配合度高，他这样的定时炸弹能卡位出？事后诸葛亮没有意义。”
肥梁三被葛颜的话气得一愣一愣的。
“梁总，谁也没想到李清毓会不按套路出牌啊。我感觉他就是故意在毓珩上完最后一个通告之后主动曝光的。这是不可控的啊。”
“对啊对啊，我们是不是哪儿得罪过大钢琴家？上回阿辉搞得那个名人访谈有李清毓吧，会不会是那时我们公司惹他不快了啊……”
“我就不懂了，既然没想过出道，毓珩干嘛要来选秀？李清毓居然能同意？”
大家你一眼我一语的，好像丝毫没看到肥梁三的脸越来越红。葛颜说完自己想说的话，便好整以暇地看着处在爆发边缘的上司。
“够了，别再说废话了。Anne，我听说你和毓珩关系不错。反正你新项目也开不下去，你去找他聊聊，看能不能继续合作，拍戏也好出专辑也好，尽量把他哄回来。”肥梁三看向她。
“我尽力吧。”葛颜面无表情地说。
“春晓你再仔细过一遍母带，剪一个毓珩的专辑，形式内容你就参考傅寻、张凡逸那几个出道的vlog。”
“方宇，你叫你手下的人翻炒一下‘舟毓’的热度。还有毓珩其他CP也别落下，最好另一方是我们男团里面的人。”
“永嘉，你联系一下毓珩的官方后援会，看他们最近有没有应援计划。有的话，想办法插一把手。”
“老九，你提醒Forev1r那十一个人，采访啊直播啊什么的，尽量提到毓珩，还有他爸。”
肥梁三喋喋不休地吩咐手下如何把毓珩留给橙子的热度榨干。葛颜冷眼旁观着，心中不禁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