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白鹤先生虽然不怎么爱作诗，但白鹤先生填词作诗的水平是很不错的，只是白鹤先生更喜欢研究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已。
白鹤先生看到其他先生的表情，就知道他们都在想些什么，不过白鹤先生也没有多说什么，等一会儿那些老家伙就会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藏着掖着了。
虽然沈君川这个学生不受大部分老先生喜欢，但林织云这样的徒弟媳妇绝对是每个老先生都会喜欢的。
别看这些家伙一个个道貌岸然满口礼义廉耻的，其实都不要脸的很。他们要是知道林织云的本事，说不定真的会抢着收沈君川这个徒弟呢。
沈君川也觉得自己跟白鹤先生很有缘分，再加上白鹤先生这段时间教了他很多东西，还送了很多东西，名义上虽然还不是师徒，可是实际上也差不多了。
因此对于拜白鹤先生为师这件事情，沈君川是不介意的。
“可是这会不会太突然了？我之前什么都没有准备，就这样贸然拜师的话，好像显得很不尊敬先生一样。”
虽然今天也是个好日子，但拜师礼不能马虎，沈君川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准备得更充分一些。
第121章
林织云和沈君川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拜师礼打得措手不及，结果白鹤先生像是早有预谋似的，居然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小夫妻俩都想不到还有这样一出，这难道是白鹤先生想要给他们一个惊喜吗？
其实白鹤先生并没有那样的想法，他只是想把自己的生辰宴办成拜师宴而已。
小生日年年都过，其实没什么意思，如果办成拜师宴就热闹很多了，所以他今天把自己的老朋友全都请了过来。
白鹤先生觉得他与沈君川这段日子相处的很不错，也算得上师生相得。
沈君川只要不是特别讨厌他，应该都愿意认他这个师父的吧？所以他就一直等着沈君川主动提出拜师。
只可惜白鹤先生把一切都准备好之后，还是没能等来沈君川拜师，于是他除了那些老朋友以外，也不敢请其他人了。
左右其他人也不重要，而且要是被别人知道他想收徒弟，结果那个徒弟压根就没想过要拜他为师的话，那该多丢人啊！
只可惜他名声太大，不请自来的人居然有这么多，弄得白鹤先生都有些下不来台。
他从沈君川过来以后，就一直在思考，要如何自然而然地收下这个徒弟。
结果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直到徐博闻主动凑上来，白鹤先生才顺势提了出来。
徐博闻是什么心思，白鹤先生一眼就看了出来。像徐博闻这样的人，白鹤先生这辈子看过太多了，只要不是演得太好的，他基本上都能马上看出来。
白鹤先生挺讨厌徐博闻这样的人，不过今天他倒是要感谢一番徐博闻的自讨没趣了。
要不是徐博闻忽然凑上来，他也不会那么顺畅的，就将自己想收沈君川为徒的话说出口。
沈君川没想到白鹤先生居然准备的那么充分，但是他依然有些犹豫。
“可是我们也没准备拜师礼呀，这样是不是太失礼了？”
白鹤先生笑道：“我看你媳妇不是拿了两个礼盒过来吗？就当一个是拜师礼，一个是寿礼好了。”
沈君川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可行，就按照白鹤先生的意思先拜师了，想着改天再补一份真正的拜师礼。
今天一切都太匆忙了，只要不是空手来就行了吧？
拜完师父以后，白鹤先生就给了沈君川两件礼物，一件是上好的文房四宝，另一件就是一摞书。
那摞书沈君川是很喜欢的，因为过目不忘的缘故，他看书一向很快，现在手里的书已经不够他看了。如今多了这么一摞，接下来的日子有的看了。
不过那个文房四宝就中看不中用了，倒不是因为这些东西不好用，而是因为沈君川至今都没有用过这种品质的文房四宝。这套文房四宝一看就价值不菲，他哪里舍得用呢？
徐博闻在一旁看得眼红，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样品质的文房四宝呢？这样的好东西沈君川哪里配得上呢？
还有那一摞书！
现在的徐博闻最看不得沈君川抱着一摞书的样子了，因为这样就会让他想起林青山留下的那箱书。
徐博闻始终觉得，如果沈君川没有拿到那一箱书的话，现在肯定不会考出这样的成绩。
那一箱书原本应该是属于他的，如果他得到了，一定能够考得比沈君川更好，说不定现在能够让白鹤先生青睐的学生就成了自己。
“哟，居然还有不少孤本，你这是大手笔呀！”就在气氛其乐融融的时候，有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忽然响起，“没想到你这一向抠门的老鸟，今天居然出手这么大方，不知道你徒弟又给你送了什么东西呢？要是太磕惨的话，岂不是拿不出手？”
沈君川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了一眼，发现对方也算是个老熟人。
此时说话的那位叫墨云先生，与白鹤先生并称为府城的闲云野鹤。
只不过双方都对这个合称十分不满，因为他们两个方面都谈不来，还积累了不少私人恩怨。
这位墨云先生也是松鹤书院里的夫子之一，之前沈君川被带去松鹤书院的时候，就遇到过他几次。
每一次墨云先生见到白鹤先生都要对其冷嘲热讽一番，言语间都充分的表达了他对沈君川的不屑和亲密。
墨云先生是真的不明白，白鹤先生为什么要受这样一个弟子。
在墨云先生看来，沈君川就是一个不合格的书生，因为他的短板太明显了。身为一个文人，他居然不会填诗作词这像话吗？
对于这一点，沈君川一向都觉得自己很冤枉。他填词作诗的水平确实很一般，但那是相对策论而言的，与其他学子相比，那就是中上水平。
他肯定是比不过那些才华横溢的，但比起那些中规中矩的，还是多了两分灵气的，用来应付科考是足够的。
只适合策论相比他填词作诗的水平就差太多了，所以会给人一种他根本不会填词作诗的错觉。反正这位墨云先生每回看到他都会拿这一点攻击他。
沈君川倒是没将墨云先生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如果自己不是跟在白鹤先生生活的话，墨云先生根本就不会将他放在眼里，也就不会说那一番话了。
所以他其实是被白鹤先生连累的，墨云先生跟他无缘无仇的，只是嘴上痛快两句罢了，又不能真的对他做什么。
不过时间久了，沈君川也发现这位墨云先生不是个好相处的。
墨云先生收过二十来的徒弟，每一个都是词藻华丽的。这其中一半是有真才实学，是真的才华横溢的，那填诗作词的水平放在整个南方都是出众的，放在京城里也是顶尖的。
还有一半就纯粹是堆砌辞藻了，乍一看给人一种他很有才华的错觉，仔细一看就言之无物，浮夸得很。
不过墨云先生就喜欢那样的风格，哪怕他的弟子们言之无物，他也觉得瑕不掩瑜。
不过这是他个人的喜好罢了，沈君川也管不着，问题是这人非要干涉别人的爱好。
白鹤先生喜欢看些杂书，就经常被墨云先生指责不务正业。
沈君川不擅长填诗作词，就要背墨云先生指责不走正道，只会钻营仕途，心性太差。
虽然大家都说白鹤先生脾气古怪，可白鹤先生从来都不多管闲事呀！
沈君川觉得白鹤先生，可比墨云先生好相处多了，真不明白为什么在外头白鹤先生的名声不如墨云先生的。
沈君川觉得一定是墨云先生偷偷钻研了什么，不过这人假清高，肯定不会让白鹤先生知道的。
可是他既然已经假清高了，就不能假清高到底吗？在这样的场合说出这样的酸话，他就不怕破坏了自己之前经营多年的形象吗？
墨云先生倒是不觉得让沈君川拿个礼物就会破坏他自己的形象，反正这府城里求着他要拜师的人多了去了，这事儿过去以后，他稍微解释两句，想要相信他的人大把大把的。
白鹤先生听了墨云先生的话就很不高兴：“俗话说礼轻情意重，送礼又怎么能用礼品的价值去衡量呢？我徒弟送礼只要尽心就行，与那东西是否贵重有什么关系？我记得墨云先生一向清高自傲啊，什么时候居然变得如此庸俗了？”
白鹤先生知道林织云是有几分本事的，能做出不少好东西。
可这对小夫妻到底是从乡下来的，见识有限，做出来的东西再有价值，肯定也比不上他送的孤本啊！
这些事情墨云先生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却还当众说这样的话，分明就是要沈君川难堪。
沈君川难堪了，自己这个做先生的也跟着脸上无光，到时候墨云先生就可以趁机再风光一把了。
白鹤先生觉得墨云先生这个人坏得很，偏偏给自己取了一个这般风雅的名号，弄了不少人，一听到这个名号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墨香浮云等清雅素淡之物，给大家造成了这就是个无欲无求的世外高人的错觉。
实际上这就是一个表里不一锱铢必较的小人啊！
可惜这个世上像他这样清醒的人不多了。
像墨云先生这样的人，那就应该叫污水先生啊！
“虽说礼轻情意重，可你对他恩重如山，他送的礼物要是太轻了，岂不是就没有那份心意了？”墨云先生反驳道。
“学生送的礼物自然比不上先生送给学生的，不过却也是用了心的。倘若先生不介意的话，学生就拿出来献丑了。”
沈君川对自己准备的东西还是很有自信的，因此他也不在意墨云先生的找茬，说不定他还能借着这个机会将林织云的名声传出去呢。
“不管你送什么都是你的一片心意，我自然是不会嫌弃的。”
白鹤先生，觉得就算之前沈君川无心，但林织云也是个有心的好姑娘，他们俩一起给他准备的贺礼肯定不会太差的。虽然说贵重不到哪里去，但白鹤先生也相信他们的心意一定都是尽到的。
只要大家都能看出那份礼物是精心准备的，那一会儿他就可以靠着自己多年来积累的墨水，将那两份礼物夸得天花乱坠，成全了这一段佳话。
第122章
俗话说，最了解你的人通常都是你的敌人。白鹤先生觉得自己把墨云先生了解得透透的，墨云先生也一眼就看出了白鹤先生在打什么主意。
墨云先生想着，一会儿要是白鹤先生闭眼乱吹了，那他一定要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把这事给搅黄了！
之前白鹤先生那么多年了都没收一个徒弟，那他就一辈子没徒弟不好吗？何必非要找一个会写策论的呢？
虽然墨云先生表面上一副看不起沈君川只会写策论的样子，但他心里明白得很，他那么多优秀的徒弟里，策论写得最好的，也比不上沈君川的。
墨云先生收徒不止收辞藻华丽的，还专门挑家里有钱的。
因为这年头学生父母为了让老师能够多照顾自己的孩子，总是要经常给老师送东西的，每年束脩里就有不少好东西呢！
像他这样名声在外的老夫子，要维持这一副清雅从容的模样，那也是要花不少银子的，当然要找能够给他送钱的。
因为墨云先生收徒弟的条件比较多，还有大半都是物质方面的条件，能收到的才子就有限。
他的那些学生里面，学问最好的只会埋头苦读，纸上谈兵，写不出沈君川这样的策论。
虽然说诗词写得好，会被很多人赞赏，可是策论写得好，在科举里更混的开。
墨云先生觉得，沈君川一看就不是做学问的料，但他却很像当官的料，这家伙如果真的当官了，那还了得？
墨云先生的学生里面也有当官的，不过最大的也就六品文官了，还是个没有实权的闲差。
沈君川但凡能够升到五品，就把他所有的学生都比下去了，墨云先生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虽然沈君川未必真能当上大官，但墨云先生觉得人还是要学会防患于未然的，不管沈君川到底能不能，他都得提前把沈君川摁死了才行。
他绝对不能让白鹤先生骑到他头上去。
如果沈君川不认白鹤先生做师父的话，他才懒得管沈君川是何许人也，未来会做到什么地步。
沈君川知道白鹤先生与墨云先生过去的恩怨，多少能猜到些墨云先生的想法，不过他并不把那些事情放在心上。
反正今天墨云先生想看好戏的如意算盘注定是要落空的。
“这个是给师父的寿礼。”沈君川先打开了那个装着红梅的锦盒，“这底下的花盆是我亲手做的，上头的字也是我亲自写的，还希望先生不要嫌弃。”
毕竟真正承受白鹤先生大恩的人，是沈君川，沈君川肯定不好，什么都不错的。只是刺绣和绢花他都插不上手，便自己学着做了一个花盆。
他从前在瓷窑做过工，不过亲手做陶瓷还是第一回 。沈君川觉得做陶瓷，可比做木活难得了，他折腾了好几天才，终于做出了一个能看的花盆。
梅花是大雅之物，沈君川觉得作为梅花的花盆，也不能过于俗艳了。
桐州是以白瓷为主的，有部分人家会做青瓷和红瓷，不过那都是不外传的秘密，除了那几家人以外，没有其他人知道怎么做。
沈君川自己折腾出了一个墨蓝色的六棱花盆，花盆上用烫金色，写了上百个形态不一的寿字，雅致中还透出了一分贵气。
林织云觉得那个花盆还挺好看，并且费了沈君川不少心思，就算单独拿出来做一件寿礼，也不怯场。
不过用来给她装红梅的话，就沦为陪衬了。只是沈君川坚持如此，她也没办法。
果然那红梅一拿出来，大家都忽略了底下的花盆，就看着那红梅连连惊呼。
“这夏日里为何会有红梅开放？”
“这盆红梅生的可真好啊！”
“没想到我居然能在七月里看到红梅花开，这可真是天降奇景，这是祥瑞啊！”
林织云听得尴尬，连忙解释道：“这位先生都误会了，这并不是真正的红梅而是民妇做的一盆绢花。”
“这居然是绢花，绢花可以做得这般逼真吗？”
“我似乎是听说之前附近的县城里头有人将绢花做得可以以假乱真，不过这还是头一回见到。”
“我倒不是头一回见到，之前家里的夫人就买过一只荷花绢花，确实可以以假乱真，不过那绢花上并没有荷花香啊！这盆红梅却是有红梅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