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说彼此的救赎。”他不否认蓝羽是他的救赎，可他怎么也成了自己未来夫人的救赎了？
“睡莲说两人相识后，蓝羽变得开朗多了。不再郁郁寡欢，强颜欢笑。虽然他无法取代你在她心中的位置，可也调剂了她的苦闷。在她最落寞的时候，他一直在她身边陪伴她，支持她。她对他虽无男女之情，可他在她心里还是占了一席之地。”
如今蓝羽依旧愿意过来探访紫刃，还备了糕点便足以证明紫刃的地位。即便他在她肩上，胸口上烙下不灭的伤疤，可她依旧无法恨他。
走过蓝羽七情长廊的青虹其实再清楚不过了。蓝羽的确在意紫刃，也对他感到一丝愧疚。他只是不想承认，不愿直视两人的羁绊。
“可在爱情上，她对你可是一心一意。”
问世上有多少女子愿为心上人挺胸接刀。
“我知道。”
“爱上了一个人，心就会变得狭窄。我亦感同身受。白龙与她出生入死多年，救了她无数次。我应当感谢他，可偶尔还是会感到不快。即便他有断袖之癖，依旧妒火中烧。我可比你心思狭窄多了。”他自嘲道。
“成亲了亦是如此？”
紫艳点头轻笑。
“紫瑶一事……你不恨我吗？”紫水晶般的眼眸对上血色之瞳。
“我和紫瑶虽是兄妹，可我比她早三万年出生。那时父王还未登基。为了助父王拿下魔界，我懂事以来就忙着行军备战，鲜少和她接触。而且我本是感情单薄之人。若不是睡莲，我也不晓得自己可以如此深情。不过，无论怎么说她还是我的妹妹。我当然怨过你，可是我也明白那是她自己的选择。随着时光流逝，怨念也逐渐淡去。都一万年了。你也无须耿耿于怀了。”紫艳淡漠地说。血色的眸并无一丝虚假。
“嗯……”青虹随手拿起一块甜糕点。
一瞥，发现盒子里的甜糕点都是他所爱。或许方才他真的太无理取闹了。
他与紫瑶的恋情不能曝露在目光之下。相处时仅有你我。分开时压根不晓得她身边有何人。完全没有吃醋的机会。对这种酸溜溜的情绪不熟悉，更不晓得该如何压制。他无声叹息，心想他是时候想想该如何补偿她，让她消消气才好。未过门的娘子是拿来疼的。
“紫艳也会如此吗？”蓝羽一脸讶异的问道。
“对啊！他可是个大醋桶呢！占有欲可不是一般的强。白龙已经有个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了，他还是这样。真是的！”睡莲翻了个白眼，嗔道。
“你啊。嘴上不饶人，却笑得如此甜。”纤细的指头戳戳睡莲的脸颊，揶揄道。
“他是因为在乎我才这样嘛。虽然有时太过了会有点烦，可是若他一点也不在乎那……”她攥住蓝羽的指头，脸颊难得的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潮。
“可是我都答允和他成亲了耶，他怎么还是这样！一点都不相信我。”她鼓起双腮，像只松鼠般娇小可爱。
“我和艳君都成亲了，可他也在我下凡济世时闹了一顿。” 稍等！她好像听到了一些重要的消息。“成亲？你们要成亲了！？”
“别喊得那么大声。我还没告诉爹呢。”玉手慌张的捂住睡莲的大嘴巴。
“抱歉。”睡莲拉下蓝羽柔软的手，不好意思的低头吐舌。“你也知道仙界的人都不怎么成亲。没想到继我之后，就到你了。有点兴奋。不过，你爹……？”
“娘和我都觉得我如今抱恙在身，他一定不会答允。他认为我的伤是青虹害的。所以，我们觉得待我复原了，他气消了再告诉他比较妥当。成亲这事也不急。”
“你们两人的情缘得来不易。分分离离，走了一段坎坷的路。差点连性命也丢了。现今终于修成正果，我真的好为你高兴啊！”她蓦然停下脚步，转身紧抱住蓝羽左右摇摆。
“睡莲，疼！有点疼。”胸口传来阵阵刺痛，柳眉疼得紧蹙，水色之眸顿时泛起水光。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真是太粗心了。”若紫艳在场，他必定会敲敲她的脑袋瓜，絮絮叨叨的训话。
“没事儿。有你的祝福，我真的很开心。”刺痛在睡莲放手的瞬间散去。紧蹙的柳眉随着眼角弯下，笑容甜如蜜。
“你婚礼有什么需要记得告诉我！”睡莲的双手紧紧包覆着蓝羽的手，眼里尽是祝福和感激。蓝羽为她尽心竭力筹备婚宴，这次该到她报恩了。
“嗯。我会的。待我爹答允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你费心助我筹备婚宴，绣套头，跳舞弹琴祝贺。我也该和艳君商讨该准备什么回礼了。幸好魔界有一堆有趣的玩意儿，其中必有让你满意之物。”
“无需如此耗费心思。我伤心时，紫刃代你送来那么多有趣的玩意儿。尽管你为筹备婚宴奔波，依然日日嘘寒问暖。那些小事，何须挂齿。”
“你这是什么话。我思念艳君时，你在百忙之中也会特意陪我聊天解闷。你和青虹在一起后亦未曾忘记我，总是写信给我，也会特意前来找我，不是吗？”
“睡莲……”蓝羽伸开双手拥抱难得的挚友，浓密的睫被水雾沾湿。
“蓝羽，你要幸福哦。”睡莲谨慎的环着蓝羽的腰，轻声在她耳边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嗯！”她用力的点头，抱着睡莲的胳膊继续往院子深处走去。
“那就是水牢了。”
朝着睡莲指头的方向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间被一层薄薄的水膜包覆的厢房。水膜奇幻的绕着客房流动循环，水流覆盖每一寸缝隙。
这厢房比她当日借住的客房稍大，宽敞的空间可以容纳一个小偏厅或书房，也有一点空间让他走动习武。否则这一百年的监。禁，连听者也觉得难挨。
“刃儿。我带了糕点过来给你哦。快开门。”睡莲攥紧的拳头穿透水膜，轻叩房门。食指贴在唇上，示意蓝羽别出声。
紫刃日日记挂蓝羽的伤势，终日郁郁寡欢。静闭以来鲜少进食。成日失魂落魄的。无奈蓝羽迟迟未醒，即便睡莲想安抚紫刃，却没有任何好消息让他安心。如今他心心念念的伊人前来探访，她想给他一个意外惊喜。
“我不是说了我不爱吃甜的嘛。”房里的人无奈的叹气，沉重的脚步啪嗒啪嗒作响，用力的拉开房门。
“我带来的是咸点心。”蓝羽拍拍手中盒子，笑容可掬的问道，“小刃，你还好吗？”瞧他呆若木鸡的模样，蓝羽眉头微皱，小手在他眼前晃动。
“你，你的伤势如何？可以出来走动了吗？你坐下！坐下！别站着！”紫刃赶紧从房里拿出一张凳子，在不碰到水膜的距离把它推出去。“坐下！”
“好，你先收下这个。”她伸出盒子，脸上依旧挂着艳阳般灿烂的笑容。
“我去拿些热茶过来。”睡莲机灵的走开，好让两人能够敞开心胸聊天。
“小羽，你胸口的伤还疼吗？”他再次走入房中，拉出一张凳子坐到门槛后。蓝羽递给他的盒子摆在腿上。
她低头看着胸口之处，右手轻轻的挨在伤口上。“好多了。不乱动的话都不会疼。小九和杰伊都说不到半个月就会痊愈了。放心吧。”
见他迟迟未掀开饭盒，蓝羽催促道。“快打开啊。都是你喜欢的糕点。快吃。”
他这才低头掀开饭盒。血色的眸顿时被水气笼罩。饭盒里全是他最喜欢的咸糕点。她都记得。
“好吃。很好吃。没想到我还有机会品尝你亲手弄的糕点……”
“小刃，你还好吗？关在水牢里会不会很烦闷？”眼前的紫刃面容略微憔悴，曾经阳光四射的氛围被黑云掩盖。脸色黯然无光。平日总爱扬起的嘴角微微往下垂。
“没事儿。一会儿的功夫便习惯了。艳哥和睡莲送了很多玩意儿给我。不会烦闷。偶尔他们也会来找我说说话。与关在山谷相较，好多了。你不用担心。”紫刃这才微微扬起嘴角，可依然不敌以往温暖的笑容。
她释怀的点头，继而闭上双眸，低头沉默不语。
看她一副心有所思的模样，紫刃也低头安静地品尝糕点，等她开口。
第七十七章
“小刃……我有事儿想问你。”蓝羽垂眸，略微不安。
“问吧。”紫刃放下手中的糕点，神色凝重。
“我肩膀的伤……真的是你？”白皙玉手抓住肩膀，浓密的睫扇起，水蓝色的眼瞳对上了血色的眸。
该来的总归会到。紫刃昂首叹息，缓缓地闭上双眼。再次睁开双眸时，赤红的眸坚定坦诚。
“是的。我在魔界游荡时听说青虹在仙界找到了新欢。顿时感到愤怒不已。觉得他负了瑶姐姐。我想为瑶姐姐出气，就派了安置在仙界多年的手下吓吓他的新欢。我本无意伤你，只是想吓吓你。没想到他一时失手……让你受伤了。对不起，小羽。”紫刃双手攥拳，爱笑的唇抿成一条线。
“然后你把他杀了？”蓝羽愿意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她知道他不会平白无故伤害无辜的人。一切纯属意外。一个过于凑巧，残酷的意外。
紫刃抿唇摇头。
“父王不知从何听闻此事。他担心这会让仙魔两界好不容易交好的关系破裂，所以，所以决定杀人灭口。这事我过来仙界后才得知。他本应随我一同来仙界。他本在仙界过活。可是那日他没出现……不是我痛下杀手。真的不是。”
“他的箭上，下了昏睡毒……”
“他曾是我的护身影子。在仙界多年依旧习性未改。总会在箭矢上涂抹昏睡毒。那是他一贯的作风。”
“风儿的体质，你也一早就知道了？”
紫刃颔首道，“他在仙界观察了你们好一阵子。所见所闻都会借由信件传达。为了靠近你我特意带上活化仙力的药。心想，若你欠下一个人情，我就可以把你留在身边。”
“为什么？那时我和青虹已经决裂了。”当时她亦觉得时机过于凑巧，可是为了夜风她愿意赌一赌。最后事成她心想自己得了便宜就不该胡乱猜测恩人的私心，便不再多想。
“我听说青虹依然对你有情，而那也在玄冥城那儿证实了。”
“我不明白。玄冥城？我喝醉那日？”蓝羽困惑的摆头。他们去了玄冥城数次，却不曾偶遇青虹。
“小羽，其实，其实那天我是特意灌醉你的。对不起。我知道那是烈酒。我也从睡莲那儿得知你不胜酒力。所以……”低垂的头满面羞愧，压根不敢面对她凌厉的双眸。
“小刃……”平日的柔声呼唤当下变得异常冰冷。
“听了你和那女神的对话，觉得你和青虹好像还未行事。你又是我喜欢的类型，就……就起了歹念……”
蓝羽伸出手指尝试碰触水膜。轻轻一碰，指尖便穿过水膜，丝毫没有感到任何阻力。穿过的手指滴水不沾，抽离时依然干爽。
“小羽，你想干嘛？”
“想进去打你啊！”她挥舞绣拳，气呼呼地低吼。
“好，好。你进来吧。我该打。你要怎么打我，骂我都可以。是我不好。我不该心存歹念。你要怎么打我都行。不要讨厌我就好了。不知道这恳求是不是太迟了……”紫刃再次失落的垂眸。
蓝羽穿过水膜，拿起饭盒的盖子手一挥，不留情的往他头壳挥下，敲了无数次才离开。
“然后呢？”
“然后青虹忽然出现把我拦下，把你带走。见他如此关心你，我就确信他对你余情未了。所以我就想接近你，想让你爱上我，好报复他。岂料我栽在了你手里，爱上了你。月老还真残酷。明明你心里根本没有多余的位置……”
“……在莲花池畔那天你当真有心掳走我吗？”
“当下，是的。不过我冷静下来便后悔了。我怕你醒来后会讨厌我，会生气。当我想着该如何向你赔罪道歉时，青虹就杀到了。一见到他我就感到愤怒、嫉妒。对他忘了瑶姐姐一事感到愤怒，因为你深爱他而感到嫉妒。
当他带走你时，我慌得六神无主，才会，才会失去分寸。我没想到你会为他挡刀。看到你的鲜血飞溅出来时，我真的，真的吓到魂不附体。小羽，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是无心的！”他跪坐在地，双膝结实的磕碰在地的声响在房里回荡。
“小刃……”
“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只要你不讨厌我，你要做什么都可以。你要我在水牢里一千年我也可以。”
“当青虹道出真相时，我真的，真的无法相信你竟然一直把我蒙在鼓里。心想，难道你对我的好，都是在玩弄我吗？可是我依然觉得我们一同度过的日子不是一个骗局。我知道你真心待我好。这才让我觉得更加混乱。唉。以箭伤人一事，我相信你。那纯属意外。解开紫瑶封印一事也不能赖在你头上。只能说天意弄人。可是你不该攻击青虹！更不该利用女生的清白来当復仇的工具！”
蓝羽再次穿过水膜入室，反复挥动握紧盖子的手臂，敲得他头昏脑胀才略微满意地离开。
“不过我也想向你道歉……”
若她们相遇之时便知悉一切，她必定不会与他有任何瓜葛。不过缘分一事本就无解。他对她真心以待，细心呵护。她虽无法回应他的情愫，却一直都把他的所作所为放在心里。而且她本是心软之人。即便知道他曾经带着龌。龊的想法接近她，依旧无法放下心中的歉意。心里的亏欠远胜于并无得逞的奸计。
“向我道歉？”紫刃揉着头上冒出的肿包，以为自己被敲得头昏脑胀才会出现幻听。
“你别跪了。坐下来。”
“可是……”
“那我走了。”蓝羽一立身，紫刃便立即回到凳子上，听话的坐着。
“你对我的心意我一直都知道……就如你所説我心里的位置早就给了青虹。也没多余的位置留给他人。虽然嘴里一直説着念着想把他忘了，可也都只是说说。即便心头像缺了一个口子那样疼痛，我亦没有放下他……
即便如此，你依然为我费尽心思。我心情欠佳，你便说笑逗我开心。我身子虚弱，你便托人从魔界送来名贵药材。你的每一个行动，都在考量我的心情。即便你没说出口，迟钝如我还是感受得到你的真心。是我利用了你的真心。是我仰赖了你的温柔，却一直不愿正面回应你的心意……对不起，小刃。”蓝羽垂眸，望着腿上攥紧的双拳。言语里尽是愧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