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几乎没有可能的爱恋面前,陌吟寒非但没有退缩,反而高歌猛进。他不屑于“礼”尚往来,觉得庸俗,而采用情书攻势。第一封写的是爱情宣言:喜欢你,保护你,对你好,任何人都比不上……暐暐无语又无奈,她不喜欢的,哪怕言之凿凿、深情款款,都无法动心。
第二封情书写的是爱情幻想。他把各路神仙眷侣的设定,尽情地往自己与暐暐的身上套加。通篇文章,字迹秀丽,二十页有余,每一个设定都写得画面感十足。暐暐只看了一半,就面红耳赤地看不下去。陌吟寒是情真意切,而暐暐却觉得被冒犯了,强压着没有翻脸。
直到第三封情书,也是最后一封,写的是陌吟寒的童年趣事。其中有一段是:他曾经暗恋过一位邻家姐姐,可惜那位姐姐在一次出任务时遇了险,并由此提到了暐暐,她就与这位姐姐长得很像。陌吟寒用了“一模一样”来形容,他指代的是感觉,但也让人误会是容貌。就是这个“一模一样”,让暐暐瞬间恼怒,因为这送信的当下,就是她执行第一次任务的前一天。
暐暐的恼怒,其实有些小题大做。她既然敢效力暗部,就明白生死由命,百无禁忌。可是对于一个很年轻的女子,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言?她就是忌讳了,就是懊恼了,你又能怎么样?而且她不光懊恼了,还把这接二连三的来信,气鼓鼓地统统交给父亲于穆昇。
于穆昇拿着这一大叠厚厚的信纸,火冒三丈。但他与暐暐的燃点不同,他所气愤的是第二封情书。在这位爱女心切的父亲眼中,这浸润着少年纯美欲望的文字,就是□□裸的调戏:暐暐才多大,这个混账的陌小辈就敢给她写这种信!
于穆昇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第二天,暐暐外出执行任务,于穆昇就将陌吟寒拉出来,当众抽了二十鞭。用的只是普通的鞭子,不似噬魂鞭、红藤鞭之类的犀利,不过下手较重,打完后鲜血淋淋。但到底都是玄者,皮肉之伤,服用些丹药就可恢复,所以最主要的伤害就是下面子。
之后很长的时间内,这件事都是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一场情窦初开的美好,最后沦为一个人尽皆知的笑话。陌吟寒羞愧难当,更愤懑于胸。他从不是轻佻之人,对暐暐也没有亵渎之意,可就是这二十记的鞭打,将他的骄傲,他们陌家的颜面,统统都丢到了地上!
凭什么!陌吟寒觉得怒火攻心,那些被封存起来的耻辱,瞬间从记忆的深处,清晰地跳入脑海,而且不断地增色扩充。每一记的鞭打,就像鼓气的阀门,一下下地将愤怒的球囊,越鼓越大,最后占据了全部的理智。他此时已经怒不可遏,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就凭着我对你的爱,凭着这份低到尘埃里的爱,暐暐你就敢有恃无恐地践踏我的尊严!
陌吟寒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亟需一个发泄口,给自己这份无疾而终的爱,一个好好的交代!该怎么办?
“明明是她的绝情,如何能让你一个人承受磨难?”她一手悄然勾画,像是暗拨心弦的魅者,一手抚过陌吟寒的肩膀,附在他的耳旁,轻声说话:“因果循环,小作惩戒,这样才算公平……”
作者有话要说:
暐暐的恼怒,其实有些小题大做。她既然敢效力暗部,就明白生死由命,百无禁忌。可是对于一个很年轻的女子,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言?她就是忌讳了,就是懊恼了,你又能怎么样?而且她不光懊恼了,还把这接二连三的来信,气鼓鼓地统统交给父亲于穆昇。
第47章 “有古怪”之亏欠的总要弥补
对,这样才公平!陌吟寒一边想着,一边到处找寻暐暐,并且很快就看到了。
暐暐此时正在观战,台上是则弦与魏家侍卫魏诚风,两人不相上下,一时间战况激烈,难解难分。暐暐并未走得太近,而是五十丈开外,场上紧张的气氛,她丝毫未受感染,反而游离神外。
暐暐的游离状态,实际上是脑子一片混乱:之前才想到凶手四年的按兵不动,可能是被某件事物所牵制,但何物又能有如此神通?
结果就遇到了这枚戒指,这枚不曾谋面、却有耳闻的戒指。看似情深一片、如沐春风,实际上,却是与狼共舞、如履薄冰!那附着戒指上的阴邪,乖张残酷,较之九天寒冰,有过之而无不及。它先是被下了禁制,暂时屈从,一旦冲破,就走骨入髓,蚕食阳气,不出三年,佩戴者气滞血凝,形销骨立。夫妻间如此的冷漠决绝,方才配得起此戒的名号:葬爱!
暐暐觉得内心慌乱,她将两者相联系,会不会就是这戒指上的阴邪,困阻了凶手的进一步行动?但很快又自我否定:既然此枚戒指大损真阳,她久而佩戴,为何能表面无恙?是戒指的传说有误,还是这股邪气尚未冲破禁制?又或是她的身份大有蹊跷,无所畏惧此等阴寒?
暐暐此时的神游,落到陌吟寒的眼中,就成了女子的痴迷。他更为光火:许久不见,自己心中骄傲又金贵的女子,竟然对着男子的背影怅然若失!他猛地一把抓过暐暐的手腕:“于暐暐,正大光明的求爱,你不要,偏喜欢那些看不上你的人?”
暐暐本就不在状态,一时没有防备,就被拉着撞进怀里。她一下子回了神,揉了揉被撞疼的锁骨,后退两步:“没有。不过刚才的事,还是谢谢你。”
暐暐不想与人探讨她与翼云天的关系,就自动忽略了这个刺耳的提问,但道谢是应该的,她还没有傻到以为陌吟寒会不记得她,既然他给她解了围,连句“谢谢”都没有,那就是不知好歹了。
“谢我?真不敢当。”陌吟寒对于这个避重就轻的回答,以及被拉开的距离,很是不满,“但之前欠我的二十鞭,于暐暐,我要你悉数还回来!”
啊?暐暐有些错愕,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你不肯?”陌吟寒一步向前,很凶地望着面前的暐暐。
“对,我不肯。”暐暐没有多想,也没有回应目光。在她看来,道谢是可以的,道歉也是可以的,甚至说上门斟茶认错都是可以的。但凭什么要挨打呢?一个女人被男人打,怎么想都是件丢脸的事。何况,她是做得欠妥当,但毕竟不是她挑的事,也不是她动的手。陌吟寒要是真气不过,那就去找她父亲理论啊,如果他打得过。
两人的距离很近,暐暐是红颜娇媚,陌吟寒是玉树临风,此时的状态,暧昧且危险。暐暐只要仰起头,陌吟寒的嘴唇就可以轻抚她蹙起的眉头,但他是满眼的怒不可遏,而她又是一脸的不可理喻,让人误会这两人随时都会动手,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陌吟寒又问:“你当真不肯?”
暐暐不作理会,还隐隐有了些怒气:这人身为暗部组长,运筹帷幄,何时变得这般的小家子气?
好!陌吟寒面对暐暐,单手汇集强大灵气,聚而成球,翻滚倍增,引得周边的树林沙沙作响,叶片、花瓣卷入其中,但又不只这些,阳光下,风团中,隐隐有着极细微的反光。
暐暐近在咫尺,看得真切。这是什么意思?她警惕起来。
一瞬间,陌吟寒将手中气团推向赛场,掀起一阵邪风,飘花飞叶,强势袭来,波及众人。赛场内片刻寂静,就连正在比试的双方都停下手,面面相觑:这风来得诡异,却似乎没有实质性的伤害,莫非只是气候异常,阴风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