暐暐明白他的意思,伸手取过茶杯,轻呷一口:昨日之事,她没放在心上,这杯茶的交情,始终都在。
陌吟寒见状,拉过一张凳子,坐在暐暐对面,就像临行前的朋友叙别。
“只见过雪无痕。”陌吟寒思虑片刻,继续补充,“你要当心,不可与她太过靠近,尤其是正面对视。”
对于昨日之事,陌吟寒有一段记忆模糊,难以复述,就像一幅水墨画,中间的一处被人泼了水,刻意晕染。他也不作纠结,而是反复回忆这模糊之前的三人会面。在他的印象中,雪无痕表面温和正派,但细心观察,她背后却总有些叫人费解的小动作:就比如她借着一句“曾经的种种不愉快,是我太过计较……”,就走近暐暐,款款身影之后,是一手的悄然勾划。这可能只是习惯性动作,但也可能是结印的手势!
陌吟寒当时所有的心思都落在暐暐身上,她与雪无痕对视前的淡漠,对视时的动容,这突兀的转折,叫人生疑。陌吟寒本想出手打断,但暐暐很快又拉开了距离,他也就没有上心:如此短暂的近身相处,应该不会对她造成干扰吧?
还是天真了。暐暐昨夜那场突如其来的情绪起伏,正是由此而来。只是对比陌吟寒的亢奋激进,它显得更潜移默化,就像一阵风,轻巧地吹开了笼在强烈执念之上的层层理性,越不易察觉,就越滴水穿石!
“我记下了。”暐暐表面无恙,只有攥紧茶杯的手指,才显出她的隐隐不安:莫非这就是幻术偏门的“噬魂咒”?左老曾说“噬魂咒”需要近身施术,而且只能根据施术对象的表现,来判断是否成功。所以才有人擅闯暐暐的院子来追踪她的后续反应。暐暐此时思路清晰,也错愕不已:正面相逢,居然浑然不知,果真厉害!若再来一次,自己疏于防备,又无旁人制止,恐怕就在劫难逃!
“此事我已有部署,你不要参与其中。若有需要,再上门叨扰,到时望你能出手相助。”暐暐微微一笑,再呷一口茶,“曾经的事,我欠你一句道歉。四年前的暗部一战,我折损所有好友。失去方知珍惜,昨日之事,也恰是一个契机,你我之间,可否泯去恩仇,做回朋友?”
暐暐说话时,眼中几分歉意,几分诚恳,但又没有放低姿态,就是这样淡淡地打着商量:朋友一场,也是缘分,我有心挽留,但不会强求。
陌吟寒觉得不好意思:昨日的事,无论有没有人诱导,这份心思就存在心中,说到底还是自己太过小气。既然她不作追究,自己自当竭尽所能,只是一句“朋友”交情太浅,不知能否互换真心?
“这话倒是见外了,我们从来都是朋友。”陌吟寒的眼中闪着柔光,像是希翼,又像是渴求,“不过暐暐,翼云天昨晚打伤了我。”
暐暐有片刻的摸不着头脑,但很快就明白过来。作为朋友,陌吟寒是想知道她与翼云天的真实关系。
暐暐不习惯在人前秀恩爱,还没来得及开口,红晕就先一步浮上双颊:“呃,我回去收拾他。”
这个答复很轻快,也更有力量,满满的郎情妾意,溢于言表。
“好,你且一路小心,我们来日再会!”他低头一笑,像是满意她的坦诚。
待暐暐走后,陌吟寒抬起头来,眼中的落寞,像深秋里的最后一片落叶,孤单得叫人心疼:一场幻境,让心中的爱意愈发清晰。他多希望传言属实,暐暐与翼云天感情疏离,他就还有机会像曾经的许诺那样:喜欢你,保护你,对你好,任何人都比不上……可终究还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此时接近正午,暐暐没有赶去考域,而是一纸传音符,将于穆昇唤回自家的院落。
“父亲,请您暗中调查一个人。此人名叫雪无痕,是暗部的□□者,也在此次的监考人员之列,她似乎就习得‘噬魂咒’。”暐暐神色凝重,满心的自责与悔恨:曾经三番四次的交手,自己竟然轻易错过!
于穆昇也是惊讶,此人他偶尔遇见,貌似平淡无奇,既无家族背景,也无门派加护,只在暗部之中,专职□□。但也有一点叫人印象深刻,她与暗部的每一人都关系融洽,任何环节,了如指掌。
“你与她,是否曾经相识?”于穆昇安抚暐暐坐下,转身冲一杯蜜柚递给她,“莫急,我们细细说来。”
暐暐饮一口入喉,口中的甜润,将将压下内心的急切:“五年前,我进入暗部一年有余,当时玄武晋升一级,七级之势,又正值三年一次的组长之选。您说可以先去试试,我也觉得机会难得,但其实那段时间的身体状况,实在狼狈。疲劳引动伏疾,下焦水逆,气不纳息,入夜就虚喘连连,白日里也偶有激发。
当时我舍弃常规的通关比试,依旧选用考试晋级的方式,三选其二;您事先打通了检录仕,许我偷偷带入两粒‘镇元丹’,又叮嘱服用之时,要避开主考,而且尽量少服,若连服两粒,则易发晕厥。结果,我在第一场玄武考站,就含服一粒,才勉强取胜;第二场算我的长项,其主考就是幻术大家的左老……”
作者有话要说:
至此本小说“凝重篇:彻骨寒,越清醒越无醒”完结;
下篇“意乱情迷,竟是我走小了格局”转至下本小说《意乱情迷》开启。(其中“于暐暐”,更名“于琮晴”;情感更饱满,以清晰的逻辑递推叙事节奏,进而相关拉满抉择的信服度)
恳请关注,每晚8点更新,如您留言,我会认真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