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温宪公主
“起来吧！这丫头倒是能说会道，不错！”康熙笑得很深，显然对于这个回答很满意。
“瞧这丫头伶牙俐齿的模样倒是让朕想起了朕的温宪，长得也是有几分相似啊！”康熙感叹道。提到“温宪”二字时，康熙的眼中竟流露出了丝丝不舍与心疼。
颜小懿跪得膝盖都疼了，一听康熙让她起来欲立马起身，哪知跪得久了腿都发麻了，站也站不起来。一旁的郭络罗氏倒是警觉地立马过来扶着她起来了。
良嫔娘娘微微一笑，开口附和道，“温宪公主是聪颖又博闻强识。”
而胤禩一听见“温宪”二字眼眸却变得深沉了。
“是啊，老八确实是最疼温宪的！温宪也是最喜欢缠着老八的，倒是最怕老四。” 康熙回忆起他子女儿时的模样时，脸上绽开了幸福的笑容，眼角的鱼尾纹全散了开来。
康熙又看了眼颜小懿又看了眼郭络罗氏，端起了茶杯又抿了口茶，淡淡地说“这茶不错！”
“是皇上上月赏的雨前龙井，臣妾知道皇上喜欢用这个茶就一直备着等皇上来的时候用。”良嫔娘娘听到康熙的夸赞不禁喜逐颜开。
“颜小懿这丫头就是来自西子湖畔吧。”康熙低头品着茶竟又把话题转回到了颜小懿的身上。
“回皇上的话，小懿确是杭州人氏，是儿臣府里侍妾陈氏的表妹。”郭络罗氏笑着答道。
“温宪最怕老四，这丫头倒是最不怕老四！”康熙挑了挑眉放下了茶杯，又意味深长地望了颜小懿一眼，叹息道，“和温宪还是不大一样啊！”
天下果然都是康熙的，什么事都瞒不住他！
康熙这话一出颜小懿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她的脑子顿时空白一片，本能地再次跪了下来俯着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跪下作什么，朕也没有怪你的意思。老四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不怕他也是应该的。”康熙笑着说道却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只是沉声问道，“不过这老四的箭术也算是了得，竟也有射伤人的时候！丫头！你被射伤的肩膀好些了吗？”
胤禩心头一紧，昨儿个他还纳闷为何他皇阿玛要他今日带颜小懿进宫给良嫔娘娘请安。原来是要审问去年初夏他们哥几个骑射时发生的事情。
若是查出颜小懿来路不明，岂不是等于招来大麻烦了！
胤禩惴惴不安地看了眼着正跪着的颜小懿，急得手心都沁出了汗来。
“回皇上的话，承蒙四阿哥、四福晋照顾，奴婢的伤早已痊愈。多谢皇上关心。”颜小懿吓得脸唰地一下白了，身子禁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朕今年南巡至杭州之时，到府上见过了你的父母。”康熙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颜小懿依旧不准备让她起身缓缓地说道，“年十八也确实该寻个好归宿。不过你这丫头的性子得先收敛收敛。”
“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颜小懿俯在地上跪地求饶。
看来她动手打了李仙的事定也传到了康熙的耳朵里。
活该她跪了这么久，她真是不要命了连康熙的儿媳妇都敢打……
这会儿颜小懿可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也罢了！听说你是跪也跪了，罚也罚了，连心经都抄了。朕念你年幼无知也就不再责问了。不过朕见你府里摆着一架西洋乐器，你可会演奏西洋乐器？”康熙狐疑地望着她。
颜小懿这下真是懵了，西洋乐器！
她哪知道陈氏表妹家里摆着的是神马西洋乐器。
陈氏不是下三旗包衣吗？
怎么家里还有西洋乐器？
胤禛不是说早就已经买通了杭州那边的所谓家人，怎么篓子一个接一个地被捅出来了呢？
这时倒是郭络罗氏反应灵敏不着痕迹地给了颜小懿一点提示，“敢问皇阿玛，皇阿玛指的是前几年法兰西的传教士白晋神父进贡的哈普西科德吗？”
“老八的福晋这记性不错！正是它！朕南巡至杭州，在颜氏府中见到此物甚是惊喜。颜氏倒是说早年在广州，传教士送给这丫头玩耍之用。”康熙再次看了眼颜小懿，问道，“丫头你可会演奏？”
哈普西科德？
神马玩意儿？
颜小懿眼珠子一转——是16至18世纪盛行欧洲的古典钢琴！
不过那古典钢琴的键盘与现代钢琴是有些不一样的，一个52个键而另一个有88个键……
“回皇上的话，奴婢略通一点音律。”颜小懿答完话顿时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家里都摆了架钢琴了还说是给她玩耍之作用，这会儿若说不会岂不等于自己掌自己嘴巴？
“哈哈哈！朕果然有福，老八，下次再带这丫头过来。朕要好好听听我们大清子民演奏这哈普西科德！”
康熙说完便起身摆驾回宫了。
康熙老爷子这一走，胤禩与郭络罗氏便再也不敢提颜小懿的婚事问题了。
夫妻俩与良嫔娘娘闲话家常了几句，良嫔娘娘又将胤禩子嗣问题强调了一番后，身子有些乏了便打发他们回去了。
回府后，几乎跪了一下午的颜小懿膝盖疼得厉害便唤来柳叶为她准备热水毛巾进行热敷。
今天面圣的事历历在目，一想到康熙对她的责备颜小懿汗毛直竖。
在这大清康熙老爷子的眼皮底下，想要混在这些阿哥们中间果然是要小心为上！
颜小懿躺着热敷闲来无事便喊来了小春问了些关于温宪公主的事。从小春的口中得知，原来温宪公主是康熙老爷子的第九个女儿，人称五公主。是胤禛的同胞亲妹妹。康熙三十九年下嫁给了佟国维的孙子舜安顺，康熙四十一年七月薨。
温宪是康熙最喜爱的一个女儿，康熙的女儿的婚姻基本上都用以政治和亲目的——要么远嫁西藏，要么远嫁蒙古，或是许给了汉人拉拢满汉关系。而温宪公主是唯一一个嫁给了满人，公主府设在北京城内的公主。
可惜了，英年早逝，香消玉损……
众多皇子之中八阿哥确实是最疼爱温宪公主的，其次便是九阿哥。而四阿哥对温宪公主则稍微淡薄了一些。只是公主早逝，出嫁前也甚少来四贝勒府小住。即便来了，她在侧福晋院子里也压根儿见不着公主。所以对于温宪公主的相貌小春并不了解。
倘若她确实长得与温宪公主有几分相似，胤禩又那么宠爱温宪公主自然对她会是亲睐有加。那晚他也确实提到了温宪二字，看来她得多加小心了。八贝勒府之于她已经不再是安全的栖身之地了！
而胤禛呢？
康熙老爷子说温宪最怕的人是胤禛，而她最不怕的确实胤禛，那么胤禛见到她时是不是就觉得见到了温宪公主了呢？
如果是呢……
颜小懿越想越糊涂，最后她得出的结论便是——女人果然不能想太多！
进宫面圣后没过几天，郭络罗氏便打发了下人过来通报说四福晋乌拉那拉氏因挂念颜小懿，欲请颜小懿过去四贝勒府里小住几日。
柳叶过来通报时小春意外极了，而颜小懿却一点儿也不意外。因为那日她修书一封给乌拉那拉氏就是请她派人来接她过去小住些日子。她实在不想再呆在八贝勒府了。
颜小懿让小春简单地收拾几件衣物，自个儿坐在书案前思索着该如何跟胤禩解说这事。
她给乌拉那拉氏去了封信这事儿，府上的人估摸是该都知道了。胤禩如此聪慧又怎么会不知道为什么乌拉那拉氏会突然邀请她去四贝勒府上小住呢。
结果颜小懿却是白白花了一晚上准备了一套说辞，胤禩压根儿没有去她那儿更别说质问不质问的了。
反倒是第二天颜小懿她自个儿觉着十分别扭。郭络罗氏打发了苏晋来说马车备在门口，也不用去她那儿请安，回来前差人知会一声便好。
第49章 计划破灭
这一系列的转变让颜小懿一下子接受不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还得感谢这康熙老爷子，虽然被不着痕迹地罚跪了几乎一下午。但因为康熙老爷子的一句“年十八也确实该寻个好归宿。不过你这丫头的性子得先收敛收敛。”这阖府上下便没有人再敢对她的婚事问题造次。
颜小懿高高兴兴地坐着马车去了四贝勒府，一下车夏如与林管家就已在门口候着了。
小春见到夏如高兴坏了，两个丫头一路上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颜小懿熟门熟路地回到西雅阁，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后便去了东风阁给乌拉那拉氏请安了。
乌拉那拉氏早就在花厅等着颜小懿了。颜小懿才踏进花厅向她行礼，她便立马起身去扶起了她。
“福晋近来可好？”颜小懿坐在了她的身旁关切地问。
“终日如此。长保阿哥进学后，府里也冷清了不少。”乌拉那拉氏看上去精神并不怎么好，只是懒懒地喝着茶，时不时地看一眼颜小懿。
“府里不是刚添了个阿哥么，应该更热闹了些才是。”她不解地问。
颜小懿知道乌拉那拉氏这眼神是在提醒她——她们之间的约定。可自从进宫面圣之后，如今这约定不是她想遵守便可遵守了！
“小阿哥也不过6个来月。可不怎么会哭闹，爷让邬士道给看看，结果邬士道说小阿哥是先天不足……”一提到小阿哥的病，乌拉那拉氏便愁得直叹气。
府里难得才添了个小阿哥，结果居然先天不足……
颜小懿不禁也为乌拉那拉氏感到惋惜。
“好在李妹妹福气好，身子骨也好，上个月又怀上了。希望这次也是个小阿哥！”说着乌拉那拉氏闭着眼拨弄着手上的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颜小懿脸一沉，心咯噔了一下。
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胤禛居然这厢与她约会谈情那厢又与李仙上床，看来“专一”对男人而言是真的很难。
她承认她又一次自私了，在这个多妻多子才象征多福的年代，她又怎么能要求一个皇子不去碰别的女人呢？
“小懿。”乌拉那拉氏见颜小懿想事情想出神了，便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姐姐前些日子进宫探望德妃娘娘，娘娘说你会弹哈普西科德过阵子还会进宫献艺，是真的吗？”
“小懿只会一点皮毛并不精通。”她勉强地笑道。
一提到古典钢琴，她便头皮发麻。据说康熙的记性非常好，他既说了会要她再进宫演奏，那便注定了她是得演奏的。
只是她想不到的是那康熙老爷子竟把这事给到处宣传了，万一那天她演砸了可怎么办呢？
“这哈普西科德是来自法兰西的白晋进贡的，除了白神父、徐神父也只有皇上略通一点，竟想不到小懿也会！”乌拉那拉氏有些吃惊却并不意外，欣慰地笑道，“小懿果然聪颖过人！”
“福晋这是谬赞了！”颜小懿红着脸低声道。
提到那天进宫面圣的事，颜小懿便想起了温宪公主。
她望着乌拉那拉氏，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开口问道，“对了福晋，福晋可见过温宪公主？”
“小懿与温宪公主并不相像！”乌拉那拉氏抿着唇笑着道，“姐姐是觉得你们不大相像，也不知道为什么皇上会觉得你与温宪公主有几分相像。”
这几天前宫里的事这么快便传得人尽皆知了？
颜小懿倒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了，这个年代不是消息闭塞吗？
可怎么她就不觉得消息闭塞呢……
“福晋怎么知道小懿是要问这个？”她惊讶地问。
“你这性子，姐姐还不知道？温宪公主以前也常会来府上小住，与姐姐也算是关系亲厚。温宪性子温和些，小懿你则急躁些。论相貌小懿长得更水灵一些，温宪倒没有小懿有这么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乌拉那拉氏噙着淡笑一边回忆一边说着，“温宪可怕爷了，爷只是一瞪眼她就乖乖地读书、习字。哪像小懿你呀，竟还会动手打爷呢！”
乌拉那拉氏这是在说七夕庙会上的事儿？
颜小懿心头一惊，可瞧着乌拉那拉氏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在责怪她反而有些高兴或者说是幸灾乐祸。
这时代的女性是有奴性呢，还是脑子烧坏了？难道乌拉那拉氏就真的不怕被他人抢了丈夫？
颜小懿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姐姐倒是没想到，小懿会给姐姐写信。不过究竟出了什么事了？小懿竟要姐姐编造个理由跟八弟妹说请你过来小住。”乌拉那拉氏正见与颜小懿一提到胤禛的事儿就有些走神便转移了话题。
“本来确实有点事儿，不过那天进宫面圣后倒是没事了。”一想起康熙那天说完后胤禩他们便不再提她婚事半字，她心里觉得畅快多了。
“你是说皇上要你先收敛收敛性子再作婚嫁打算这事？”乌拉那拉氏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叹息道，“看来姐姐与你之间的约定算是没用了。明年春天也只能让熹焉独自进府了，可熹焉还是个孩子……”
如今皇上都认得她了，她又岂能冒充凌柱的女儿进四贝勒府！
虽然明年春天的约定让她觉得很头疼，可一想到她与胤禛之间的距离似乎越来越遥远之后，心里竟出现了丝丝失落感。
“福晋……”颜小懿犹豫了一下想再说点什么可这个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她再多说什么也是毫无意义的。
“也怪姐姐想得不周到。皇上如此圣明，又岂是姐姐能瞒天过海的？”乌拉那拉氏自嘲道。
“福晋莫要这样说。”见乌拉那拉氏如此失望，颜小懿的心里更加难过了，“小懿如今不能承诺什么，但是小懿向福晋保证小懿决不会轻易地让自己变成别人的妻子。”
乌拉那拉氏欣慰地握着她的手叹了口气，“姐姐真希望有一天你能喊我一声姐姐。”
颜小懿轻轻地抱住了乌拉那拉氏，笑着问道，“福晋，如果小懿真的入府了，你就真的不会恨小懿吗？”
“怎么会？即便不是你也会有别人与姐姐分享丈夫，姐姐倒宁可那个人是你，因为你会怜惜姐姐，因为你会疼爱长保阿哥。而别的女人就未必会了……”乌拉那拉氏笑着拍了拍颜小懿的背随即松开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