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大人看事情闹大了,跟陈译禾撕破了脸,还妄图威胁他。“就算苏少卿肯包庇小国舅,还有一个周大人,周大人可未必会给你打掩护。”
陈译禾缓缓抬眸,冷眼看着他。
元大人当他是怕了,越发得意,道:“奉劝小国舅一句,现在大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当务之急该是互帮互助而非指摘,不然若是下官讨不了好,小国舅一样没能有好下场。”
“那你觉得应当如何?”
“自然是先保住自己。”元大人见他有意妥协,也不慌了,道,“瘟疫一旦爆发很难控制,干脆把人全都抓起来,一把火全烧了,到时候就说是百姓惧怕,偷偷纵火,先把咱们广陵控制住再说。”
陈译禾不置可否,问:“那些已经流窜开了的病患,你又要如何安排?”
元大人左右看了看,道:“咱们只管广陵的,出了广陵地界的,与咱们无关。”
他说着压低了声音,靠近了些暗示道:“再者说,法不责众,若是其余州府一并爆发瘟疫,那就不只是咱们广陵的失职了……”
他说得意味深长,话音刚落,就被陈译禾抡着肩膀摔在了地上。
“要不是我不杀人,你早死一百遍了。”
陈译禾将元大人全家都绑了,所幸这时候他指使衙门上下已久,下面的人犹豫半晌,再听大理寺官员已经在路上了,纷纷与元大人划清界限,按他的指令行事了。
城内人心惶惶,周坛礼与苏止瑜就是这时候到的,他们这一趟过来是有备而来的,随行有医药粮草、御医等人,浩浩荡荡,直接驻扎在了城外。
有了将士与皇命事情就好办多了,外有明光寺等人与京城援兵,内有陈译禾把控操作,花了一个半月不眠不休,方将城外的难民疏通安置完毕,虽死伤无数,但瘟疫已有控制。
城门大开迎两位大人入城时,已近冬至,天低低地垂着,北风干冷,吹在人脸上似乎要将人脸皮扯下一层。
周坛礼与苏止瑜在城外忙碌,憔悴许多,陈译禾也已许久没有回府打理,三人都算不得多体面。
城门相对,互相打量,最终是周坛礼先开口了,对着陈译禾道:“这位便是广陵知府元奉光?年纪似乎有些对不上。”
陈译禾回望着这位年事已高的大臣,心道,果然是来者不善。
先前瘟疫肆虐,又或者是因为别的原因,双方隔着城门合作,还算顺利,现在事态有缓,果不其然,这位周大人立刻就想着问罪自己了。
陈译禾不语,侧目看向一旁的师爷,师爷忙自我介绍了一番,道:“小的见过二位大人,实在是咱们知府无能,一见这情况慌了手脚,这才请陈少爷代管城中事物……”
边说边俯首恭敬介绍:“这位便是善名远扬的陈大善人家的公子了,此番灾难多亏了陈公子才能得以缓解。”
话音刚落,随行府衙差役与周遭百姓纷纷附和,场面一时热闹。
周坛礼也没想借这事将陈译禾怎么样,一来确实是他及时控制才没酿成更大的灾祸,二来即便是他夺了广陵知府的权利,皇帝知道了也会说功大于过,三来,广陵非京城,自己根本就奈何不了他。
会这么说只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看清自己的身份,可人家早有准备,这一巴掌落了个空。
陈译禾笑,道:“我陈家确实出了不少人力、财力,还请大人回京后多为在下美言几句,多讨些奖赏。”
周坛礼扫了他一眼,不悦皱眉,余光看向一旁未出声的苏止瑜,道:“老夫此番只是为了广陵水利而来,督查一事全由苏少卿负责,你该向他请赏。”
他又重重地拍了拍苏止瑜的肩膀,便让人带路,径直往府衙而去。
陈译禾这才看向那位他闻名已久的大舅哥,对方果然是一表人才,只是没什么表情,什么情绪都看不出。
对方也正打量着他,双方互相审视,均未出声,直到随行人催促,方互相颌首,进了府衙。
陈译禾在衙门把城内事情与苏止瑜交接完毕,带人去看了元大人。
元大人被关了一个多月,已经什么精神气都没了,此时见了苏止瑜,哭着求饶,瞥了两眼陈译禾,正想把他拖下水,见陈译禾活动了下手腕,关节发出几声咔咔声响,立马怂了。
不怂不行,这段时间,他被彻底架空了,府衙上下都是陈译禾的人,以前贪占的公款、被收买的证据等等全被把握在陈译禾手里,就连三代单传的儿子都被陈译禾带走了。
陈译禾把事情和人全都交代清楚了,准备走时在门前被拦住。
“你变了许多。”
陈译禾看向跟出来的苏止瑜,挑眉,“你以前见过我?”
苏止瑜顿住,“你不记得了?”
陈译禾摊手,“我对无关紧要的人,向来不用什么心。”
一阵沉默后,陈译禾道:“该交代的我都交代完了,后面就不关我的事了。哦,还请少卿大人别忘了为我请功,告辞。”
“不请我上门做客吗?”苏止瑜再次拦住了他。
“就算以前见过,我们应该也没有熟到这个地步吧。”陈译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