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静了会儿,陈译禾饮了盏凉茶润了润嗓子,道:“你真不愿意那就算了,我也不打算把你怎么样,只是你今日会失手,明日就也可能会失手,到时候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遇上我这么个贵人了。你自己被抓不要紧,再连累了明光寺的人……”
他停住,打了个哈欠往床边走去,道:“我累了要休息,你随意。”
黑衣人往前一步拦住他:“你不怕我杀了你?”
陈译禾懒懒道:“你还真以为我对你毫无防备?但凡我今日受了一点儿伤,第二天明光寺就会被夷为平地。”
说罢他无视了黑衣人,惬意地躺了回去。
隔着纱幔见外面的黑衣人仍是一动不动,他又语调懒散道:“以后别三更半夜来了,我们家有女眷,娇贵得很,吓着了你可赔不起。”
“你当真知道我的身份?”黑衣人狐疑问道。
陈译禾“哼”了一声道:“我偏不告诉你。”
黑衣人又沉默了下来,半晌,他沉声道:“你诓我。”
“爱信不信。”陈译禾懒得跟他废话了,就要合眼睡去,余光见他身形一动,连忙起了身。
可就这一会儿时间,屋内已经不见了黑衣人的身影。
他不信邪,点了烛火在屋内找了半天才确认对方是真的走了,忍不住啧啧称奇,也庆幸还好这人不是原主仇人那边的,不然自己还得再死一次。
找了一圈,刚想熄了烛火睡下,忽有脚步声靠近,有人敲了门,声音轻柔:“夫君,是你点的灯吗?”
陈译禾:“……”
这小丫头怎么还没睡?
好不容易打发了,不想理,怎么办?
“夫君,你怎么了?”外面等了一会儿没回应,急了起来。
要是不理她,万一她以为自己出了事,再喊了护卫、惊动了父母就不好了。
陈译禾长叹一口气,走过去打开了门。
苏犀玉满面担忧,见他开了门忙上下打量他,确认他没事了,又越过他悄悄往房间内看去。
一旁提着灯笼的丫鬟以为这俩人是又吵架了,不敢多嘴,低眉顺眼地说着好话:“少夫人见这边亮了灯,怕少爷有什么事,一定要过来看看。”
苏犀玉这时候还衣衫整齐,明显是根本就没睡下,怕是一直记挂着这边的情况。
陈译禾看了她两眼,侧身让她进来,对丫鬟道:“没事了,去休息吧。”
门刚关上,苏犀玉忙问:“夫君你有没有受伤?那人来了吗?”
“走了,再等两天,等他自己送上门来。”陈译禾躺了下来道,“没受伤,就是困。”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他经过飞贼这一遭也丝毫不紧张,现在只想睡觉,可苏犀玉很不安,追着他问个不停。
所以说陈译禾打小就不喜欢跟女孩子玩,麻烦得很。
但这是自己小媳妇,跟别人不一样,还是要理一理的。
苏犀玉怕他出事,一直注意着这边,提防着万一有什么动静,就立刻喊护卫。现在听他粗略地说了一遍,才放下了心,但仍有些奇怪,道:“你说了几句话,就把他唬住了?”
陈译禾准备睡觉了,敷衍地回道:“是啊。”
苏犀玉听完了,一个人默默思索着,就在陈译禾要睡着时,她忽然轻声道:“他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走了……夫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是谁了?”
“……”陈译禾被她吵得睡不着,算了,左右这件事她已经知道了大半,干脆跟她说清楚吧。
他认命地坐了起来,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了苏犀玉。
苏犀玉听完愣住,“那、那他怎么会成了……”
“等他们自己找上门来就知道了。”陈译禾道,然后躺了回去,“赶紧睡觉了,不准再说话。”
*
陈译禾把苏犀玉赶出房门的事情还是被陈家夫妇俩知道了,虽说大半夜又让人进屋了,但钱满袖还是很生气。
在陈家夫妇眼里,那就是自己儿子脾气暴躁,先是大半夜对苏犀玉动了手,第二天在自己跟前装乖认错,隔日大晚上又把人家姑娘赶出房门。
这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钱满袖十分愧疚,一度不敢直面苏犀玉。对着陈译禾唠叨了好半天,反复叮嘱他以后不能再这么对待自己娘子了。
陈金堂也觉得自己儿子荒唐,对不住人家千金小姐,这回说什么都要好好管教儿子,押着人没日没夜地去核账本。
苏犀玉倒是为陈译禾说了不少好话,越说陈家夫妇俩越觉得这姑娘识大体,都这样了还在为自己不成器的儿子遮掩,对她是心疼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