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钱满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陈译禾又吩咐丫鬟全都下去了,才转向舫净道:“说吧。”
而舫净想了想街头巷尾关于这位大少爷的传说,奇怪道:“你连自己爹娘都瞒着?”
陈译禾斜了他一眼,没理会他的话,直奔正题道:“可查到了什么?”
舫净也朝他翻了个眼,道:“那天是流鸢楼花魁初露面的日子,客人很多,当然,再多人也抢不了你陈大少爷的风头,夺了花魁还把自己摔得晕死过去。”
舫净趁机夹带私货,嘲笑了几句。
陈译禾在心里给他记了一笔,回刺道:“你只能查到这些无关紧要的?”
“别急。”舫净道,“在场年轻的外地人共二十余人,大多是附近过来读书的、跑商路过的,你所说的出身贵气,相貌好又文质彬彬的,还真没有。”
原身被人引去流鸢楼,又这么巧从楼上摔下去,陈译禾觉得这多半是有人特意为之,而且动手的人很可能就在现场,便让舫净按李福所说的那人特征去仔细打听一下。
陈译禾不信他一点儿线索都没查出来,“那你今天来做什么?”
舫净一笑,忽地转移了话题,道:“陈大少爷艳福不浅,娶了个……”
他想用“小娇娘”来形容苏犀玉,但是一想苏犀玉那幼稚模样,卡住了,正想着换个词句来形容,陈译禾已经目光冷冷地看了过来。
他的眼神让舫净想起了那柄刺向自己喉咙的匕首,于是把话憋回了肚子里,道:“还养了个美艳花魁。”
这说的就是云姣了,她自从到了陈家就被关了起来,后来也弄不出声响了,到现在除了陈译禾,其余人怕是都忘了还有这么个人了。
陈译禾让舫净去查流鸢楼,着重提了当初在场的年轻人与云姣。
“少卖关子。”
“你说的那个年轻人没查到,但这花魁身上倒是查出些故事。”舫净见好就收,道,“这云姣本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家境中落,父母双亡,出门寻亲时被人拐到了青楼。”
“好在她运气好,第一天被送去接客,就碰上了一个好心的公子,被人赎了出去。”
舫净接着道:“这公子哥是外出求学的,将人赎回后安排了人锦衣玉食地照顾她,还差人帮她寻亲,云姣感动不已,委身于他。这公子哥也不嫌她,要返家了还把她带上。”
“少爷不防猜猜,这姑娘是怎么重新流落青楼的。”
陈译禾冷笑一声道:“得亏你是个贼跑得快,不然怕是早就被人打死了。”
“少爷过奖。”舫净得意一笑,“少爷猜不出来大可直说……”
“这倒是要让你失望了。”陈译禾道,“是被这公子哥卖掉的,没错吧。”
被他说中,舫净强笑,但心有不忿,见陈译禾把人家公子哥的行为猜个清楚,就挑刺道:“既然要把人卖掉,那大少爷启程时又何必把人带着?”
这种事陈译禾也见得多了,好心与他解释了一下:“或许原本是有几分喜爱想养着的,半路将人丢弃,多半是有了什么变故,比如家中有了什么事需要他身边干净。为了防止他和云姣的事情被人发觉责问,于是先发制人,将云姣重新送进了青楼,问就是一个玩物,毫无感情。”
舫净愣了一下,试图反驳他:“这都是你猜的,根本没有证据。”
“不需要有证据了。”陈译禾道,“你跟谁打听到的这些消息?”
舫净身手好,在三教九流里都混得开,是从流鸢楼的打手嘴里问出来的这些东西。
“你说的这些消息看似有用,实际上的关键性信息一个也没有,比如这公子哥的相貌特点、姓氏、来历、求学州府、去往何处等等,说明人家从头到尾都是精心算计过的,根本就没打算留下可供追查的线索。”
舫净仔细回忆了一下,有些哑然,“那云姣总该知晓吧?”
陈译禾微微一哂道:“我跟你打赌,这云姣姑娘最多也就只知道那公子哥的一些外在特征,或许知道名字,但那名字除她之外,从未有别人喊过。”
舫净听出他这是暗指公子哥根本就没有把真实姓名告知云姣的意思,他不服输,虽然觉得陈译禾说的有道理,但仍是道:“你想赌什么?”
“你若是输了,以后不管人前人后,但凡涉及苏犀玉,都得敬重三分。”
舫净爽快应下,道:“若是你输了,我要你以后把我师徒与明光寺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行。”陈译禾也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陈译禾当时为了转移苏犀玉的注意力,只说了一半给她听,说自己与舫净打了个赌,看他俩谁能猜到云姣再次流落青楼的原因。
“是不是路上遇难了?”苏犀玉见得少,不知人心险恶,只能猜出这么个原因出来。
“我跟你猜的可不一样。”明明都是确定的事情了,陈译禾还跟苏犀玉卖关子,道,“我跟舫净打了个赌,那现在也跟你赌一个。”
苏犀玉没跟人打过赌,好奇问道:“也赌这个?”
“就赌这个。”陈译禾领着她往府中走,边走边道,“我赌这姑娘是被救了她的公子哥卖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