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面臊红,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急忙要跳下桌案,才挪动了一下,被陈译禾阻拦了。
他道:“就坐着别动,省得你老想着把自己埋进土里。”
“别动啊。”陈译禾警告了她一句,然后自己施施然地坐进了宽大梨花木椅子里,他往后仰着靠在软垫上,比苏犀玉低了许多,这下不怕她低头了。
“上回让我不要扔你给的东西,不就说话挺直的吗?跟娘怎么不敢直说了?”
苏犀玉心中羞臊还在,加上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回 坐到了桌子上,脸涨得通红,心咚咚直跳。
她双手撑在桌沿,偷偷往外面看去,打算要是有人进来了,一定第一时间跳下去,可不能让人看到了。
“说话啊。”陈译禾催了一句,她才呐呐道:“不敢说……怕娘觉得我不孝顺苏家爹娘,不是个好姑娘。”
陈译禾道:“说的也是,那可是你亲爹亲娘,反正咱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给他们点怎么了?为什么不让给?”
他明知苏犀玉是不想陈家吃亏,还偏偏这么问,果然一问出口,苏犀玉又不吭声了。
陈译禾从她半挽起的浓墨般的秀发看到她抓着桌沿的细白手指,最后落到了她并排垂着小腿上。
桌案略高,她坐上去后双脚够不到地面,低低地悬在桌下,露出了那双绣着红梅的精巧绣鞋。
“这什么毛病啊?”陈译禾往她脚底板轻踢了一下,见她双腿晃悠了起来,道,“不愿意说就直接说不想说,那我不就不问了……”
“不想说。”
他一句话还没说话,苏犀玉已经顺着他的意思表明了心思。
陈译禾既气又想笑,脚尖在她脚底板又碰了下,让她小腿荡来荡去,道:“还说没在爹娘跟前装乖,你看看,就堵我的话堵的快,在爹娘跟前怎么不这样?”
苏犀玉见他真的不追问自己了,脸上又热了些,但心里轻松了许多,她偏着头蹭了蹭飞到脸上的发丝,细声道:“爹娘可不欺负我。”
“到头来还是我成了坏人了。”陈译禾没好气道。
见苏犀玉这会儿总算是破涕为笑了,他指了指苏犀玉还晃荡着的小腿,严厉道:“脚别动,坐老实了。”
苏犀玉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脚,稳住不动了,小声嘀咕着:“明明是你踢的。”
陈译禾跟没听到一样,把椅子往前挪了挪,挪到了她正对面,这下两人离得更近了,他得仰着头去看苏犀玉了。
“不想给钱,那可以给心意嘛,脑子怎么不知道灵活一点。”他前一句还说着嫌弃的话,后一句语气就变得松软了,道,“小月牙儿,跟你商量个事儿。”
苏犀玉坐在桌上,比他高出一截,居高临下看着他,心里怪怪的。
她感觉像是被人环住了,又像是被高高抱起,可是偏偏两人之间还隔着段间隙,一点儿碰触都没有。
她脸上发热,一下都不敢动,声音不自觉地小了许多,“你说。”
陈译禾把她抓着桌沿的手掰开,放到了她腿上,然后指了指书房里的书架,道:“刚才我还以为你是舍不得这些书才哭的,既然不是,那我就直说了。”
“你看,咱们家除了你也没人看书,我就想着,要不咱们留一些,其他的拿去给别人看,既没有白白浪费了,也让你的嫁妆物有所值,你觉得呢?”
苏犀玉对这些书也没多少感情,道:“给谁看?”
“先前我不是找了人编话本吗,咱们广陵多的是穷书生,饭都吃不起了还在想法子读书呢,你说可怜不?”
苏犀玉点头,他接着道:“咱们家在东街有两个空铺子,我让人把它打通做成了一间书肆,到时候把这些书都搬过去,免费给穷书生看,就当是做好事了,然后呢,就把这个当做给你家的年礼。”
说到这里,苏犀玉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显然是不太能理解。
陈译禾再接再厉,道:“咱们用你爹送过来的书造福了读不起书的贫苦书生们,这是在为朝廷培养青年才俊。你爹可是读书人中的翘楚、国家栋梁,要是知道自己送过来的书有了这么大作用,不得高兴坏了?”
“既省得咱们送银两珍宝回去辱了他清高文人的形象,也表明了咱们赤忱的心意,你说是不是两全其美?”
苏犀玉没有立刻说好,想了一会儿,道:“可是免费给别人看,别人哪会珍惜?况且升米恩,斗米仇,这么无偿帮下去,以后可就不好办了。”
陈译禾听她有答应的意思了,迟疑是因为还在为陈家考虑,笑道:“放心,我都准备好了,保管不会出事。你就说把这些东西交给我,放不放心就是了。”
得了她的首肯,陈译禾又道:“还有一点……”
他示意苏犀玉低头,与她脑袋相抵着说了几句悄悄话,“你看可行?”
“那……那就按你说的做吧。”苏犀玉道,这么做确实没让苏家占到一点儿便宜,面子上也说的过去,再者反正这些书留着也没用,能帮一些人也好。
“我们家姑娘真是深明大义!”陈译禾夸张地说着。
桌案另一边放着一盘核桃仁,他伸手捻了一块塞进苏犀玉嘴巴里,自己嘴里也填了一块,然后扶着苏犀玉的胳膊让她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