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就见戴佳庶妃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波斯猫,蓝金异瞳的猫,乖乖的窝在她怀里,直接往这里来,笑着道:“德妃娘娘叫嫔妾来给您讲讲宫里头的规矩。”
顾访嫣引着人绕过黄梨木鸟纹落地罩粉彩白鹤炕屏,进了内室,一并说说笑笑。
这宫里头的规矩多,比如碰上皇贵妃平日里该行蹲礼,碰上妃位只比她高一级那就半福礼就成。而嫔位是同级自然行平礼,比自己地位低那就是颔首礼。
再有就是执手礼,那是比较亲密的关系。
顾访嫣听的很认真,戴佳庶妃说的也很详细,弯弯绕绕隐隐的派系也说了,
这皇贵妃统领全宫自不必说,而四妃也是各成犄角,这储秀宫惠妃膝下的大阿哥如今在兵部领了差事,很得万岁爷看中,如今正是少年意气风发的年岁,又养着八阿哥胤禩,虽然平日里不大显,但谁也不敢小瞧她。
而翊坤宫宜妃娘娘就更厉害了,她最年轻,膝下有五阿哥胤祺、九阿哥胤禟、还有皇十一子胤禌,自是花中第一流。
再往下就是永和宫德妃娘娘,自不用说,
延禧宫荣妃膝下养着三阿哥胤祉和皇三女,她是康熙四年入的宫,如今已二十余年,可以说根系之深,无人能探测。
再往下的还有安嫔、敬嫔、端嫔、僖嫔也都是宫里的老人,但失了盛宠,倒无人愿意去提。
再剩下的对于嫔位来说,就不怎么值得上心了。戴佳庶妃一点都没藏私,将后宫明面上能说的全说了。
顾访嫣念着她的好,就笑着道:“眼瞧着到饭点了,不若留下来用膳。”
戴佳庶妃连忙推辞,便起身走了。
她刚走,小栗子就上前禀报,说太子殿下那里没什么消息,近日都在毓庆宫读书练字,打算夯实一下基础。
这个勤学奋进的答案,让顾访嫣挑眉一笑,看来他那日伤的不轻,那她就放心了。
遇刺那日,她正和一个秀女在御花园闲逛,遇见被刺客追杀的太子,秀女吓的晕倒,她也吓的很但心理素质太好没晕过去,在被刺客砍杀和拼一把之间选择了拼一把。
这也是和太子相遇的契机,她被一剑穿胸而过,太子叫人好好的养着她,刚好她又是秀女,便又册封为太子良娣。
以酬谢恩人的名义,实际恩将仇报。
借着她的势搭上了江南那条线,后来太子妃不知怎的有孕了,生下阿哥后,便直接把她闷死在塌上。
可怜少女怀春心思,碰上了这许多遭污腌臜泼才。
这一辈子,她怎么也要报仇。
可现在太子尚未大婚,自然也没入宫,倒是有些惋惜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康熙的子女成婚都挺晚的。
谁知转瞬间就听见小栗子传报:“禀娘娘,二福晋来访。”
顾访嫣登时有点懵,低头伸出两根手指,认真的数了数,哦,什么二福晋,不就是太子妃,但她不动声色的颔首:“请进来。”
按理说太子妃的品阶要比她高,但二福晋就纯粹的小辈了。就算和太子大婚,只要皇帝没有册封,她就不是太子妃,而是二福晋。
按着礼节上茶上点心,顾访嫣温柔道:“走这么远,累了吧,用些八宝甜酪垫垫。”
看着二福晋审视的眼神,她不禁皱了皱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就听二福晋笑眯眯的说道:“儿臣感恩您救了太子爷,一直说来谢谢您,但太子跟前实在走不开人。”
顾访嫣当然知道为什么,前世这一剑被她挡了,她躺着养了三个月的伤,这辈子她去挡康熙了,也被剑伤着了,但剑尖戳在她兜衣的金链子上,只撞的淤青,也破了皮,和上辈子那穿胸而过的伤比起来,那可差远了。
“替本宫向太子殿下问好。”她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看着二福晋审视的眼神又望过来,顾访嫣佯装不知,只慢悠悠的扯些废话,前世高高在上的仇人现在低眉顺眼的坐在跟前,还挺有意思的。
“这是儿臣的一点小小心意。”二福晋笑着奉上一个绞丝羊脂白玉手镯,温声细语道:“这手镯……还是瓜尔佳家的传家宝呢,是从祖上传下来的,据说是皇祖赐下,儿臣从小就戴着,一直没离身。”
室外阳光明媚,碧空如洗,透过窗格照在二福晋白皙的小脸上,她身量够高,但是年岁尚小,脸上还有细腻的绒毛,透出几分稚气。
然而她眼神老练:“不知顾嫔娘娘可有这样的物件?”
顾访嫣心中一跳,突然间就明白了什么,笑眯眯道:“有,自然是有的。这手镯既然是你经年的老物件,俗话说君子不夺人所爱,你还是自己收着。”
太子妃命中无子,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却还是好好的哄着,直到生下阿哥来才把她闷死,她刚得知剧情的时候,一直以为是因为太子有了嫡子,又通过她获取江南文人的支持,地位稳固之下,她这个炮灰自然退让。
那如果说,太子妃生子的契机就是她所说的老物件,怪不得她火烧火燎的找过来。
“你说的是这个吗?”顾访嫣轻轻的挽起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细弱的皓腕来,那上头戴着一只白玉手镯,玉质温润,水色极好。
看着二福晋瞬间亮起来的眼神,克制不动的激动,顾访嫣心中了然,她用手转了转,做出要取的姿势,见二福晋激动的抓着帕子,一脸紧张的看着她,她又把手镯给推了回去。
“本宫身上就这么一个老物件,实在经不起任何损毁,还请二福晋见谅呢。”她轻飘飘的说着,转脸又满是柔弱的撑着头,轻嘶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