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主无禁——七勺锦鲤
时间:2022-02-15 09:03:58

  齐晚寐叹了一口气,尴尬道:“怀初,这样下去,我会怎么样?”
  东方怀初打着折扇回答道:“唯孕可解,否则会死。”
  “······”
  为了保住这一条命,齐晚寐秉着千锤百炼浑不怕,要留老腰在人间的毅力,一路学着如何干呕才能像一个孕妇。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笑面元君观前。
  傍晚,晚霞漫天。
  观前一株苍翠老树下,身着一袭墨藏衣袍的青年负手而立,霞光染在青年冷峻的脸上,衬得他一双瑞凤眼愈加好看。
  不是东方衡的主魂还能是谁?
  “算着日子,今日是第七天,很快就会换成晚玉。”齐晚寐点了点下颌,思忖道,“也好,是时候发挥我的演技了。一次还可以告诉两,省事。”
  这样嘀咕着,树下那人便听到了动静,转过身来,眼中漆黑的眸光罩在齐晚寐身上。
  这激得她下意识抵住老腰,僵僵一笑:“我回来了。”
  “嗯。可以开始了。”
  齐晚寐脚下一软,立即阻拦道:“等等!”
  她脸颊一抽,装模作样地干呕几声,极其难受道:“我有了。”
  东方衡的眸光瞬间凝住了。
  一派冷峻端正的人此刻犹如一根朽木,愣愣地杵在原地。半晌,他才反应回来,竟同手同脚地走了过来。
  这是激动得无以言表吗?
  齐晚寐心中窃喜,她还是演得不错的。
  咻的一声,微风掠过,东方衡的主魂钻进了齐晚寐的魅骨,眼前的人,换成了一袭白衣的晚玉。
  借着一抹天幕的霞光,他的笑容和煦温柔,轻轻握住齐晚寐的手,温声道:“我听到了。”
  “所以呢?”齐晚寐试探地问道。
  “下月初七,百花盛开,最易嫁娶,是个缔结良缘的吉日。”
  这突如其来的话,激得齐晚寐深吸一口气,嘴角有些抽,不知为何,胃里一阵翻涌,竟真的干呕起来。
  怎么回事?说好的演的?
  晚玉拂过齐晚寐的脉搏。
  “等等!”齐晚寐话语一毕,来不及阻止,晚玉眉头微微一皱。
  “滑如走珠,气血微虚,母子皆需大补。”
  “你、你说什么?”齐晚寐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肚子,“母子?我真的有了······”
  “如假包换。”
  本来想着能以假乱真一段时间,岂料竟弄假成真。
  震惊与狂喜一同涌上心头,砸得齐晚寐一个措手不及:“我、我该做些什么?我是不是不能跑,也不能跳,我是不是······”
  指尖拂过齐晚寐微乱的发髻,晚玉莞尔一笑,将她拥入怀中:“一切交给我,”他顿了顿,“我们。”
  镇压在齐晚寐魅骨里的东方衡一向爱吃醋,彼时却颇有共鸣地闪着光晕。
  齐晚寐激动道:“嗯。”
  晚霞的余晖落在两人身上,映出了一道交叠的剪影。
  接下来的日子,齐晚寐不仅十指不沾阳春水,连脚都下不了地,可谓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彻底地活成了个大爷。
  夕阳西下,信徒散去,观内一片安静。
  厨房院落处,摆着一张木椅,老大爷似的齐晚寐正优哉游哉地躺着,时不时抿几口东方衡泡的酸到掉牙的醋茶。
  看着手中晚玉一笔一划写好的喜帖,再瞅瞅灶台边忙碌做饭的东方衡,她终于懂得,退隐江湖,人生满足这八个字的意思。
  自从齐晚寐身怀有孕之后,东方衡的厨艺便突飞猛进,从炸厨房到下得厨房,从饭菜姹紫嫣红到口味尚可,到最后竟是连齐晚寐都赞不绝口。
  就在一年前,她还只是一个人,一个人看着观中的花草树木,雕像香炉,像暗夜的里一头野兽,独自咀嚼着痛苦与悲伤,无人问津。
  早已打算,如果他不能回来,她便一直等,一年,两年,十年,甚至到头发都白了,牙都掉了,也算是完整的一生了。
  如今,他能站在她面前,冷了能有口热汤,饿了有口热饭,没有什么比这更加珍贵。
  她曾经责怪老天爷缺德,两辈子了,她命途多舛,满口苦味。
  原来,所有的苦都为了迎来这一点甜。
  只这一点,便叫人心圆意满。
  想到着,东方衡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鸡汤走了过来:“来,喝汤了。”
  齐晚寐眼底盛满了笑意,犹如年少时那般璀璨,仿佛是染着光的。
 
 
第83章 番外3-有甜味的光
  大战结束后的第一个冬至,笑面元君道观染上了厚厚的霜雪,皎洁的月光倾洒在上面,增添了几分暖色。
  哗啦哗啦的马吊碰撞声打破夜的寂静,道观的露天后院里,齐晚寐、东方衡、东方怀初、5岁模样的齐沁围桌而坐。
  齐晚寐摆弄着用梨木雕刻的马吊,眯着明媚的双眼,炫耀道:“来来来~这可是我新做的马吊,算是我给各位冬至礼,怎么样,精致不精致?”
  “不错啊~”东方怀初啧啧几声,调侃道,“快成亲的人就是不一样啊,连我们都跟着沾喜气~”
  “十年之约,该是如此。”东方衡淡然开口。
  二斋四位少年曾在十年前有过约定,约定十年之后还能一同过冬至,虽然足足迟到了一年之久,虽然齐沁的转世小兔子精还不知诸位大人究竟在纪念着什么。
  但,年少的约定,没有随着过往的黑暗一同覆灭,这是件幸事。
  “可是,等等,”东方怀初瞥了一眼右手边端正冷峻的东方衡,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堆砌好前方的马吊,游刃有余地起牌抓牌,下巴都快惊掉了:“小......小师兄......你真的会......”
  东方衡看向齐晚寐,冷眸浮现一丝温软,道:“会。”
  “天呐,我谪仙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师兄竟然会玩这个!!!!”东方怀初啧啧几声,看向对面的齐晚寐竖起了大拇指,“兄弟,你厉害,人都被你带歪了......”
  “人生那么正得多无趣啊~就该歪一歪,你懂的~”齐晚寐挑眉看了一眼右边的齐沁,她虽然只是五岁的孩童模样,可举手投足间却略显大人的优雅与沉稳,“你家的这位兔子精还小。还不是被你拉过来了。”
  “三缺一,三缺一嘛。”东方怀初挥了挥手中折扇,桃花眼里全是灿烂的笑意,朝齐沁轻声道,“小孩,不会的话,哥哥教你。”
  “不必,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小齐沁跟个老大人似地率先出了一个二筒。
  “瞧,小孩都嫌弃你~”齐晚寐嗤笑一声,啪嗒一声,一个青色的四条马吊落在桌的中央,“四条~少衡君~到你了~”
  “嗯。”
  齐晚寐用四根手指抵着下巴,明媚眉眼里全是魅惑之色,看着左边的东方衡的目光流转到他面前的第一块马吊上,意味深长地提醒道,“要三思后行哟~”
  皎洁的月光下,齐晚寐的眼睛晕开一层炽热的亮色,东方衡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像是接收到了专属心有灵犀的讯号一般,他节骨分明的手指划过眼前的马吊木牌,落在了第一块上。
  那正是马吊‘四条’。
  他淡然拂袖,打了出去。
  “不是吧,开局就打这么好的牌。”东方怀初微微惊讶,接着折扇一合,准备大显身手,正要一张牌给他家小兔子精,彰显他会心疼人的优良品质,然而如意算盘啪嗒一声,碎了。
  “吃!”齐晚寐抢先放下二条和三条,和四条正好凑成一个马吊连队。
  她笑眯眯朝东方怀初道:“抱歉了,兄弟~马吊场上无手足啊,今晚我可是要腰缠万贯的哈~”
  东方怀初嘴巴有些抽,不服气道:“你们夫唱妇随,夫妻双打~真是过分,小师兄,你不要太宠着晚寐了,你这一开局就出这么好的牌,分明是放水!分明是偏袒!太!明!显了!”
  “是的。”东方衡毫不愧疚地落下简单的两个字,引得齐晚寐歪着脑袋,嘚瑟看向对面的东方怀初,“请放弃挣扎,这叫心有灵犀~”
  于是这“心有灵犀”了好几轮,东方怀初的钱袋子终于从胀鼓鼓变成软扁扁,彻底空了。
  他如花似玉的一张脸贴在桌面,像个委屈的小媳妇,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肉疼。
  最后,他只好决定用自己的一个秘密做为筹码,倘若这一次再输,便同意让齐晚寐以同心术窥探他内心中的一个秘密。
  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齐晚寐倒是兴致盎然,毕竟很早之前,东方怀初就说过,自己曾送给齐沁一个最令她嫌弃的礼物,可这礼物究竟是什么,倒是没有说出口。
  “好,一言为定!”齐晚寐拍了拍手,胸有成竹道,“你马吊还是十年前我教的~小样,我还收拾不了你~”
  “长江后浪推前浪,那可不一定~”东方怀初这欲反败为胜的心愿很美好,结果在东方衡又一次明目张胆的偏袒下,还没酝酿两下,就碎了。
  “啊哈~”齐晚寐掀开面前的马吊,两个东风,一个连对,高呼道,“小四喜~我又赢了!”
  东方怀初瞬间心如死灰,凄凄惨惨地念叨着一句破诗:“一轮明月,一杯清酒,消不去我满身悲愁~”
  齐晚寐一副你不要抗拒,抗拒就遭殃的得意模样,抬手施展同心术:“愿赌服输啊~”
  光晕灼灼间,齐晚寐的手指徐徐伸向东方怀初的眉心,眼看一颗烧得滚烫的八卦之心即将得到满足,谁曾想有了变数。
  旁边的小兔子精齐沁心中咯噔一声,虽然她失却了从前的记忆,可不知为何生出了几分专属的占有欲,她并不想让人知道东方怀初这个秘密,眨眼的瞬间,一个妖法光晕自指尖飞跃而出!
  呲!
  有人握住了齐晚寐的手,妖法光晕擦手而过......
  “少衡君?”
  齐晚寐刚低喃出声,整个人的神识便随着同心术,阴差阳错地进入东方衡的记忆之门中。
  “诶~怎么回事?合着我被偷袭了,术法转移到少衡君身上了?”齐晚寐叉着腰,看着眼前两排记忆之门,朝外头的人道,“小兔子精,你胳膊肘往外拐啊,你可是我家闺女念念收留的!”
  “有何不可?”外头,齐沁面不改色地回答着。
  这呛得齐晚寐翻了个白眼,愤然骂道:“白眼狼~”
  “别骂人啊~”记忆之门内,幽幽飘荡来东方怀初的声音,“兄弟,只许你和小师兄州官放火,不许我和我家小孩百姓点灯啊~再说了,你就不想知道小师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吗?”
  “咳咳...”外头的东方衡轻咳两声,像是敛住了一些忐忑,稳声道,“自、自然没有。”
  “哈哈哈哈,被我抓住了,小师兄这么表情就是有,听见没,兄弟,随便看,尽情看~我不打扰了!”东方怀初贱嗖嗖的声音渐渐远去。
  齐晚寐想着事已至此,那不看白不看。
  两排记忆之门中央,齐晚寐缓缓走过,手指不禁推开左边一道记忆之门。
  目之所及之处,是一间小筑,一草一木,一房一瓦依旧是那般纤尘不染,清雅无双。
  这是她年少时曾经造访过无数次的墨梅小筑,东方衡的居所。
  也是东方衡的梦。
  只是为何在这梦里明明是白日,竟所有事物全是灰暗陈朽之色,连一缕光一点色彩都没有。
  记忆之门的色彩一般代表着人的心绪,这厚重的灰色,难道东方衡从小便觉得,万事万物不过尔尔,没有什么值得他惦念的吗?
  是了,曾经绝情封印将他所有喜怒哀愁全部压抑在心底深处,与世隔绝的二十余年,他活成了个冰窖。
  哪有什么光呢?
  齐晚寐按下复杂的思绪,抬起脚迈入门槛,不远处的主室之门咿呀一声,被人打开了。
  有人走了出来,是个弱冠青年。
  他一袭墨藏色的飘逸道袍,身上裹着一层冷峻疏离的气质,饶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脸上那一双瑞凤眼依旧令人无法忽视。
  东方衡,还是十年前的东方衡。
  他沉冷的眸光往齐晚寐的方向扫了扫,似乎并没有看到她,最终,他的眸光落在里门外左侧一株枝繁叶茂的墨梅树上。
  是了,记忆之门中,记录着过往之事,里面的人是看不到外来人的。
  齐晚寐慢慢走向他,在离他三米远的墨梅树下停住了脚步。
  与此同时,东方衡自广袍云袖中拿出了一个木甲面具,上面雕刻着一张简单的笑脸,显得有些愚笨木讷。
  齐晚寐讶然。
  “这是......这是我十年前送的,难道这是我们从阴月冥宗执行任务回来的第二天?”
  齐晚寐喃喃着,她记得,记得就在那一天晚上,她醉酒强吻了他,他的绝情封印骤然皲裂出了两条缝隙。
  那是......她第一次亲他......
  那时,齐晚寐醉得糊涂并不记得,可东方衡却记得很清楚。
  也就是在那晚以后,他对齐晚寐那些情窦初开的悸动,那些朦胧羞涩的心意,烧成一团无法压制的火焰。那火焰毫不留情地冲向他的绝情封印,从缝隙里露出个头,在他心里独自昭示于己。
  他终于决定将齐晚寐小心翼翼地放在心上,好好珍重。
  “东方衡......”齐晚寐看着他,温声叫着他的名字。
  只见东方衡深吸一口气,拂袖一挥,面前的墨梅树枝倏地荧光晃动,齐晚寐抬眸一瞧,竟看见斑驳的枝叶上结出了一个个拳头般大小的小孩果来,它们只靠两片叶子裹着身体,呜咽一声,从叶子中露出一个粉嫩的小脑袋,长眉连娟下是一双笑意晏晏的眼睛,明媚好看。
  在这一片荒凉的灰色里,它们是唯一的彩色。
  齐晚寐听说过这种小孩果,只会随着种植者的心意而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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