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颊较前些日子清瘦了些许,反倒愈发惹人怜惜。
他望着她的眉眼一时有些沉溺。
萧钰抬起手,正欲替她拂去她面上的泪痕,可却又在触到她肌肤的一瞬,陡然间便恢复了几分神思,而后甚至都再未多停留,便已出了房门。
林盛和柳絮正守在门外,见主子终是出了门,林盛忙弓着身子赔着笑脸上前道:“殿下……”
萧钰神色有些晦暗难辨,他瞧着那深沉的天色,方才心头那股好似失控般的感觉才散去了几分,只是一瞬,便又恢复了寻常那股子清冷之意,“去请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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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殿下亲自发话,下人自是不敢怠慢,不出一个时辰,便已依着方子将药熬好了送了来,柳絮喂着姜凝喝下了药,而后便守在一旁,见姜凝退了热,这才放下心来。
一夜安眠,姜凝再起身时,窗外已经是暖阳高悬了。
姜凝坐在榻上,瞧着屋里已经备了炭火和热茶,转瞬便想起了昨晚的情形。
他来过了。
只是不知,她昨晚说的那些话,他又听进去了几分,又可会信她。
柳絮进门时,见姜凝已经醒了,面上露出了几分喜色,“姑娘,昨日殿下来过了,姑娘是有所不知,殿下不仅解了姑娘的禁足,还罚了那帮狗奴才。”
柳絮一边将那些清粥小菜放在了桌案,一边又有几分得意洋洋的说道:“姑娘是没瞧见那帮奴才跪地求饶的场面,当真解气。”
姜凝轻咳了一声,面色倒未变,反而颇为平静的问了句,“那幅画,殿下可看到了?”
“姑娘放心,那幅画就放在书案旁,殿下自然瞧见了,姑娘是有所不知,当时殿下听说姑娘竟想拿这画去换两个裹腹的包子,一时脸色都变了……”
柳絮瞧着姜凝,面上不胜欢喜,“就说殿下对姑娘还是上心的,前些日子不过是受了奸人蛊惑才冷落了姑娘。”
姜凝闻言,面上不由扶起一抹轻笑,她毕竟是个还可以聊以慰藉的替身,只要秦婉没回来,他必然不会放了她。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她们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柳絮备好了饭食,而后便又捧来了热水,姜凝略略梳洗打扮了一番后,才用了早膳而后歇了下。索性她的风寒并不重,只歇了两三日便好了许多。
这两三日萧钰并未曾来过扶玉苑,但有了前几日萧钰的杀鸡儆猴,那些宫人一时间对姜凝的态度简直是小心的不能再小心,生恐被责罚。
白日里萧钰在东宫的时间并不多,这日,终于等到了夜色落下,姜凝才开始穿衣打扮了起来。
他赐了她这么多东西,她自然该去谢恩。
铜镜前,柳絮正在为姜凝挽头发,姜凝瞧着铜镜中的自己,唇边含着笑,“今日就簪那只白玉簪,还有衣裙便穿水蓝的那件吧!”
那件水蓝襦裙美虽美,可是只有薄薄一层,如今正是天寒地冻,姑娘穿这么单薄出门,这怎么行!
柳絮急忙出声劝阻,“外边风大,姑娘风寒初愈,应当多穿一些,才不会再染了病。”
姜凝显得有些浑不在意,“无碍,不是还有一件白狐皮斗篷吗?”
柳絮欲言又止,知道姑娘这是脾气又上来了,谁说都劝不住,当下也只好认命,不再多言了,只是还是好奇的问道:“姑娘明明穿绯色更好看,为何要穿那件水蓝的?”
姜凝说的有些漫不经心,“因为喜欢啊。”
夜色寒凉,姜凝一手提着宫灯,一手不由拢了拢斗篷,一路轻车熟路,不多时,便已到了思政殿,福喜守在门外,瞧见姜凝,不由忙进门去禀报。
外头天冷,姜凝又风寒才好,林盛还以为萧钰会直接便让姜凝进来,哪成想,萧钰却什么都没说。
毕竟是在宫里长大,又混到了太子的身边,林盛可是人精中的人精,此时他心头只略一思忖,当即便有了主意。
他行至了殿外,面上含着笑,“姑娘,殿下正在忙,眼下抽不开空见姑娘,恐怕……”
姜凝了然,微微弯起了唇角,“劳烦林总管了,国事要紧,我在外边等就是了。”
见姜凝没有与他为难,林盛不由松了口气,“既然如此,那便只好委屈姑娘了。”
姜凝颔首应了声,而后便果真安安静静的等在思政殿外。
如此,过了一个时辰,萧钰才终于宣姜凝进了门。
姜凝双腿有些酸麻,两手更是有些发凉,进门后扑面涌来了一股热气,瞬间便驱散了姜凝身上的寒意。
有宫侍接过了姜凝身上的斗篷,而后也不敢再多看,急急便退到了殿外,临走时还不忘带上了房门。
姜凝行至书案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见过殿下。”
萧钰抬眼瞧了姜凝一眼,见她穿的很是单薄,不由发问了句,“不是风寒才好吗?怎么穿的这么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