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下来的女子披着一身白狐斗篷,仔细一瞧领口处还有些微微凌乱,额前鬓边的碎发更是有些散乱,面上还泛着薄红,模样当真娇/媚。
最主要的是那雪白的颈子上还印着几处红痕,即便用发丝遮挡着,却更显诱惑。
夜羽一时不敢多看,忙垂下了头,拱手行了一礼。
是谁说他们殿下不喜女色,整日只沉迷于公务无法自拔的?!
传闻果真不可信!
只是方才那侍妾怎么瞧着好似有点眼熟?
萧钰掀开了车帘一角,直至瞧着姜凝进了门,这才转过头对着夜羽说道:“交代你的事查的如何了?”
听到主子询问,夜羽忙醒过了神,恭声道:“回殿下,属下顺着宣州一路查了下来,发现姜侍妾的长兄在长安城中,而后属下又翻阅了户部大大小小的名册和兵部的册籍后,终于寻到了,人正是在穆大将军麾下,听闻前些日子还随着穆大将军出兵蛮夷,立了大功,如今被编入了神武军,任统领一职。”
萧钰眼底闪过几分思量,眉目间淡漠又深沉,顿了顿,而后淡声道:“如今前去江州赈灾,人手尚有空缺,此番便从神武营中挑一部分吧!”
夜羽在旁劝道:“殿下,神武营中的将士杀敌可一人抵百,可若是赈灾,怕是经验有些欠缺,依着旧日……”
夜羽还要再劝下去,可话才说到一半,便见萧钰一双凤目已斜斜的向她扫了来,吓得他到嘴边的话锋陡然一转,抱拳行了一礼,“属下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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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萧钰去江州赈灾,一路上为了便于行事,未曾带贴身宫人随着侍奉,姜凝便正好扮成了萧钰身边的小厮,负责给他打打下手,而坐为萧钰的贴身宫侍,她自是也有幸和萧钰同乘一辆马车。
冰天雪地,又闹了天灾,能裹腹的粟米和保暖的棉衣显得比银子还要珍贵。
从长安城到江州,快则也要八/九日,更别说眼下他们还运着物资,队伍又浩浩荡荡,怕是没有一个月是如何也不能到的。
然赈灾最重要的便是时日,萧钰当即便下令加快行程,将那一个月的路程硬生生的缩至了半个月。
来时姜凝便想着,要趁机去打听一下哥哥,可歇息的时辰太短,别说去打听了,她就连那些神武军她都没见着几个。
山路崎岖,马车颠簸,女子体力又比不得男子,即便姜凝早已预料到会是这般情形,如今再一面对,却多少还是有些吃不消,整日里神色都有些恹恹的。
萧钰瞧着她,英朗的眉宇间似是带着几分阴霾,当下禁不住沉着嗓子说了句,“你若是不适应,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却见姜凝一双眸子里毫无退缩之意,反倒握上了萧钰的手,有几分倔强道:“阿凝不走,阿凝要陪着殿下,救人要紧,阿凝无事。”
她穿着一身男子的衣袍,满头青丝用木簪簪了起,倒也显得有几分男儿的爽利,只是她的面色有些发白,瞧着着实有些不大好。
见萧钰薄唇抿着,姜凝冲着萧钰弯了弯唇角,微微仰起了头,在他的耳畔低语了一句,“有殿下陪着阿凝,阿凝做什么都不觉得苦……”
第20章 下毒
一路辛劳,在数日的舟车劳顿下,一队人马终于到了江州的宁安县。宁安县位置偏远,本就比不得长安,如今再加之闹了雪灾,街上更是寥寥无人,街边的铺子只有极少间还在开着门,路边甚至还有积雪未消,路旁树枝光秃秃的,看上去破败又萧索。
驿馆内,县令衙吏等皆闻讯在门外等候,见萧钰下了马后不由纷纷下跪行礼,其中为首的便是宁安县县令名唤何守译,年岁瞧着约莫四五十,下巴上留着胡子,穿着一件洗的有些发旧的袍子,可身形倒显得有些圆润。
何守译微弓着身子,面上带着笑,“见过殿下,长安到江州路途甚远,下官已备了上好的雅间和饭食,还请殿下移步歇息。”
他的态度毕恭毕敬,本想好好讨好一番远道而来的太子殿下,哪成想,萧钰却连看都未看他一眼,便已迈着步子进了门,淡声道了句,“不必了。”
“……”何守译还有些没摸清太子究竟是个什么态度,便见姜凝已行至了他的身前,小声提醒了句,“殿下心系灾民,数日都歇息不好,唯有除去心头之患,才可安眠歇息。”
何守译见姜凝提醒,不由抬起头打量了她一番,见她生得身子骨娇小,肌肤白皙又细腻,心头当即便了然了几分,他回了一礼,肃然道:“多谢公公提点。”说罢便已从衣袖间取出了些银锭子,趁人不备时,塞到了姜凝的手上。
听到那句‘公公’,姜凝不由一顿,她并未去接,许久后才故作严肃的说道:“殿下心思素来难测,昔日在长安时,便有官吏因为言语不慎而惹怒了殿下。你也当知,得罪了太子,该是何下场?”
何守译有些惶恐,见姜凝不肯收,又默默收回了那银锭子,“这是自然,多谢公公。”
姜凝应了一声,而后便颇为敬业的追着萧钰进了门,她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若是那县令头脑灵光一些,当是该知道如何做。
姜凝追着萧钰进了门,路上还不忘吩咐手下侍卫去备了热茶。驿馆有些俭朴,只摆着几张桌椅和木架,除此之外再无过多东西,铺在地上的木板都有些发老旧了,踩在上面还会咯吱作响。
不过虽简单,倒也还很是整洁,一看便知是精心收拾过的。
除了有些冷之外,倒没什么不好。
萧钰进了门后,便解开了身上披着的大氅,姜凝在身后顺势接了过,看着满脸倦色的萧钰,在旁劝道:“殿下,好好歇息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