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引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红了脸,不想说话。
“盈盈莫不是怪我笨手笨脚。”
陈剑琢的脸也很红,语气带了些讨好。
他凑近了些,炽热的气息似乎就喷洒在她的耳边。
司空引推开他:“做什么?那帕子我可不要了。”
她拧着眉:“一会儿到了崇生寺,是得找住持要个房间,让你好好洗洗。”
“盈盈是不是得先看看我送你的东西?”陈剑琢盯着她粉红的雪腮,似笑非笑。
司空引看了过来。
“可是盈盈这样嫌我,肯定连我送的东西也会嫌的,所以先不给你看了。”
他又跟她卖着关子。
司空引抬手在他胸口打了一下:“拿来!”
陈剑琢看着她笑,愣是不动。
“陈放!”司空引眼中染上嗔怒,“你是不是皮痒?没得这样吊着人的。”
“好好好,我给你看了就是。”陈剑琢怕她真的生气了,回去之后又赶他去小书房,于是从怀里掏了半天,拿出了什么东西攥在手里。
他在她面前展开手掌,上面赫然躺着一枚小小的银戒指。
第125章 套上了
司空引面色古怪的看着那枚银戒指。
很是寻常的样式——因为几乎就是没有样式。
极细的戒身,既没有花纹,也不见雕琢出了什么形状,只是一枚普普通通、十分朴素的银指环而已。
这样的指环,仿佛在集市上都卖不上二两银子呢。
不过司空引看向那银戒的目光中却没有嫌弃,她只是好奇,驸马第一次送她礼物,竟然会挑一件这样简单的?
她伸手从那宽大的手掌上捻起那枚银戒。
指尖圆润的指甲刮过陈剑琢的手心,引得他全身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然而司空引一摸那枚银戒粗糙的表面就明白了。
她面带促狭道:“驸马,这枚戒指不会是你亲手打的吧?”
打造首饰可是个精细活,她的驸马笨手笨脚,实在是难为他了。
怪不得好几个晚上都回不来呢。
陈剑琢的脸一下子红了个透顶。
全被她知道了,他本来还想着这戒指做工看着和外面小摊上卖的都差不多,应是不会让她这么快就察觉的。
不待他说话,司空引又道:“不过驸马说的是要送我开业礼物,你送我个戒指是要做什么呢?”
陈剑琢支支吾吾:“虽然说是开业礼物,可也是我……我送给盈盈的第一份礼物,我想亲手做的,心诚一些。”
“第一份礼物?”司空引歪着头,“驸马娶我的时候,可是下了六十六抬聘礼,很大的排场呢。”
“那怎么能一样?那是……那是……”陈剑琢说的舌头直打结。
他本想说,聘礼应算是陈家出的,不能说是他送的。不过转念一想,他自己的私房也几乎全添进去了,说那是他送给盈盈的第一份礼物,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那这枚戒指,岂不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而且看盈盈的神情,她仿佛也没有多么喜欢。
只是觉得新奇罢了。
想着想着,他就有些黯然起来。
司空引见上一秒他们两人还在好好的说话,下一秒他就跟个霜打的茄子似的,心中不禁好笑。
她边拿着那枚戒指在手中赏玩,边宽慰道:“驸马何故这样一脸委屈?送礼物本就是送的一片心意,你这戒指配我铺子里的簪子不是正好?我……我当真挺喜欢的。”
陈剑琢听出她在说「喜欢」二字时话里的迟疑,脸上的哀怨之色似乎更浓了。
司空引看的心里直叹气——她是想装出这礼物十分和她心意的样子,可,她装的实在不像啊!
手里的银戒转了一圈,她忽然在那上面看见一处极细的小孔。
“这是什么?”她将带孔的那一面对向陈剑琢那边。
“是个小机关……”陈剑琢喉咙动了动,还是收敛了一番神色认真与她解释,“旁边有个极小的卡扣,推到最左,孔里就会出来一根锐利的小刺。刺是钨金制,比戒指本身还要硬的多,不会断。
怕你伤着自己,长度也是刚刚好的,只能割开纸张布料,轻轻的伤人,但不会致人重伤——除非你……”
最后的话他没说。其实他想说的是,若真遇上紧急情况,拿这根小刺戳人的眼睛或是其他要害,大概一针下去就可脱身。
可他的盈盈分明是个柔弱可人,这种残暴血腥的话题还是不要讨论了吧。
司空引将他这幅欲言又止的模样收入眼中,并不多说什么,只是照他的话试了试。
咔的一声,银戒上面的小洞果然冒出一截尖尖的刺,锋利趁手,寒光毕露。
且触动此机关的卡扣显然也好好设计了一番,若要一推到底,需往不同方向各推两次,平日里佩戴起来,根本不会误触。
“这……这果然是个好东西……”司空引一脸惊喜,“只是这机关……是驸马你做的?”
“自然不是,我哪有这本事……”陈剑琢神情讪讪,“请了一个人,但他说要保密。”
“还有……盈盈,你平日里带的时候也要小心,那根刺出来的地方不可对着自己,明白吗?”
司空引听罢点点头,并不多问,又拿着这戒指一脸新奇的玩了半晌。
马车这时忽然一个颠簸,司空引措手不及,眼见她手上捏着的戒指就要直直的往她心口方向戳。
意外并没有发生。她的手被另一双更宽厚的大掌捉住,连带着那戒指,也稳稳当当捏在手里。
司空引吓了一跳。
“别玩了,仔细伤了自己……”陈剑琢眉头深皱,的捉着她的手,将触发小刺的机关一下一下推了回去,“不带在手上的时候千万不可拿着乱玩,明白吗?”
司空引面色古怪。
驸马这是在……叮嘱她?
陈剑琢见她不说话,不由分说拿着她的手,将那枚小小的银戒给她套上了。
白皙细嫩的小手在他掌心,陈剑琢忽然觉得,自己这东西确实做的太粗糙了些,配不上他的盈盈。
好在她手上也没有其他首饰,否则一番比对,他的礼物岂不是显得更加送不出手了。
“盈盈……今日怎么也不戴其他戒指了?”他不禁问。
“今日不是去崇生寺上香?太过花哨,总归不好……”此刻两人贴得极近,司空引的脸红红的,“不过……不过驸马送的这个戒指,倒是正合适的……”
陈剑琢亦低下眼眉:“这么说,盈盈是喜欢了……”
“我本来就没有不喜欢……”司空引说着说着觉得他话里有歧义,“我是说,驸马的这片心意,我知晓了的。”
“盈盈恐怕是不知晓的……”陈剑琢定定看着她,“上次的话,我还未来得及说完。”
“什么话?”司空引一愣,一时想不起。
“你看着我。”
司空引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听他这么一说,真就抬起头来乖乖看着他。
“我说不管你是什么样,我都喜欢。”
第126章 一定要得手
司空引觉得自己上辈子掌权那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像如今这般的难堪。
驸马的手心都是茧子,将她的手背刮得阵阵的痛。
他眉眼灼灼的看着自己,让人不敢逼视。
“你……你先放开。”
她嘀咕一声,驸马向来是比较听她的。
可是这一次他却没有放。
司空引慌了。
“盈盈为什么不敢看我?”陈剑琢抓着她的手问,“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逃避?逃避什么……”
司空引一脸不解。
可是手被他攥在手里,她心中总有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心跳的好快。
“你看着我的眼睛,你敢说你真的不明白?”陈剑琢此刻未免有些咬牙切齿。
司空引愣愣的看向他:“明白什么?”
陈剑琢气极,到了嘴边的话反而说不出口。
“我……我……”
他看着她,面露纠结。
司空引趁机抽回自己的手。
“驸马是想说,喜欢我?”她一脸坦然的道。
“是……”
“这有什么好难为情的?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嫡妻,你喜欢我不是应该?”手背骤然失去温度,司空引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陈剑琢觉得她说的话挺对,可细一想,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皱着眉头不说话。
司空引的眸子咕噜噜的转,看向他。
“驸马,你只准喜欢我,不准喜欢别人。要是你学着你二弟养什么通房丫鬟,甚至是纳小妾,那驸马爷这个身份你也不必要了。你可懂我的意思?”
陈剑琢忽的被她点通了。
“你以为,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我娶进门的正妻?”
“那不然呢?”司空引不以为意,“你们陈家的家规,不是历来如此吗?”
“你竟然这么想……”陈剑琢深深吸气,怪不得他对她千般万般好,总是得不到回应,原来她以为他对她好,只是因为陈家的什么劳什子家规。
心头忽然涌上一股挫败来。
他道:“是我先喜欢了你,所以才会向皇上求娶你,你可明白?就连我父亲母亲也是先有了感情再结亲,他们之所以那样相处,跟陈家的家规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
司空引却全然没抓住他话里的重点。
“是你求娶我?”她道,“我们不是天子赐婚?”
“盈盈竟然不知道?你……”陈剑琢一时无言,忽又觉得一股火气蹭蹭往上冒,“所以盈盈,是觉得嫁给谁都无所谓吗?”
司空引很是诚实的点点头,她真是这么想的。
在她眼里,现在纠结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她两世都嫁给他,可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陈剑琢却突然发了狠,一把钳住她两条臂膀,力气大的吓人。
他倾身压过来,狭小的车厢内,司空引被他这番举动惊得连连后退,最后背部贴着车厢的墙壁,退无可退。
“你松手!”司空引被他捏的眼睛都红了,“疼呢!”
手上传来的力道稍稍减了些,只是他依旧没有放开她。
“盈盈怎么能嫁给别人?”陈剑琢看着她,目光游离,喃喃自语,“你只能是我的。”
他讲话的声音虽轻,语气却不容置疑。
司空引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像一只炸毛的小兽。
和平日里的……很不一样。
“可我现在不是已经嫁给你了吗?你说的那些,我都明白的,真的。你……你先放开我……”
司空引说着说着脸就红了。
他们离得太近了,就是前几夜他们各盖着一床被子在同一张床上睡觉,司空引也不觉得有什么羞恼的。
可是此时此刻,她完完全全被笼罩在这个男人的阴影下。
她十分清楚明白,就是他要做什么,凭这悬殊的力量差距,她根本反抗不了。
她只能给他顺毛。
“盈盈懂什么?盈盈根本就不懂……”他的声音低沉下来,似乎又染上些不快,“盈盈只拿我当小孩子!”
给他发现了!
司空引眼睛瞪得圆圆的,嘴里说着谎话:“我没有啊,驸马是驸马,怎么可能是什么小孩子,我……”
又凑过来了!
“那你证明一下。”他道。
证明?怎么证明……
司空引瞧着他刚毅的面容在自己眼前不断放大。
她拧着眉:“你要我亲亲你?”
怪不得,怪不得,上次送他将离的时候,她半推半就在这人面上点了一下。
没想到他还食髓知味了!
她一脸古怪的看着他泛红的耳尖:“驸马难道不知道?只有小孩子才会这样要娘亲抱抱亲亲举高高……”
陈剑琢的面色更红了。
“不……不是对小孩子的那种……”
那是哪种?
司空引正疑虑着,忽见他转正了脸,一脸从容就义一般的往自己脸前凑。
司空引明白了。
正是因为明白,她使足了劲儿的推他。
“你疯了是不是,我们在去崇生寺的路上!”
陈剑琢恍若未闻。
他今天一定要得手。
本想等盈盈慢慢对自己敞开心扉,今日不送这戒指他还不知道,原来盈盈一直以为他们两是皇上随意指的婚!
公事上他们似乎无话不谈,可是感情上……他们之间有太多秘密了。
前几日他回了一趟军营,眼见比自己还小上一岁的下部送来一份满月酒的请帖,他心里实在急得不行。
他和盈盈这样下去,该等到何年何月!
不管怎么说,今日定要把人给亲到了。
一室旖旎,眼见那两片温温热热要贴上,陈剑琢和司空引忽觉得室内一亮,打眼一看,竟是马车帘子被掀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