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女睡得酣沉,温桓的动作很轻,她的睫毛刚颤了颤,他便收回了手,没有吵醒她。
温桓在一旁坐下,长腿交叠,信手拾起妆台上的一盒胭脂,握在手中把玩。
门外忽然传来喧闹,温桓皱了皱眉,起身走出屋门。
杜府的家丁举着松把,要进去搜查,却被长宗挡在院门外。
温桓倚在门边,神色疏懒地看了一眼打头的侍卫,他的眸光沉黑,冷冰冰的。
那名侍卫深吸口气,才极力平静着开口:“小温公子,白日里醴水院起了场火,等火扑灭,表姑娘却不见了,属下也是奉命找人。”
他来之前便听说这位小温公子喜怒无常,说完之后,十分忐忑地望向温桓。
温桓似笑非笑地看了那人一眼,侧身让开院门。
侍卫们明显松了口气,刚要进去,少年漫不经心地说:“安静点。”
众人面面相觑,温桓的语调虽然散漫,却含着冷意,于是,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动作小心翼翼的。
少年满意地勾起唇角,将手中的胭脂盒收进袖中。
长宗担忧道:“公子,表姑娘…”
“他们什么都找不到。”
温桓轻飘飘朝院中望去:“杜长显的通天手眼,全用在阿谀邀宠上了。”
长宗:“…”
果然,侍卫们什么都没搜到,告了罪,往下一处去了。
温桓在院中站了一会儿,仰头看着天边胧明的月。
沈姝推开屋门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她看上去很是欢喜:“忘尘的药效过了?你觉得好点了吗?”
“无碍了。”温桓皱了皱眉。
或许方才不该放那些侍卫进来。
“你都梦到什么了啊?”沈姝有点好奇地问。
少年睡得很是不安稳,似乎经历了许多情绪起伏。
“一些有趣的事。”温桓弯了弯唇角,并没有具体说下去。
见他没有说下去的打算,沈姝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其实她也没睡下多久,现在还有点困意。
温桓说:“外面无事了,你继续去睡吧。”
沈姝摇了摇头,揉着眼睑,努力让自己清醒了点:“宋昭醒过来了吗?”
她的语调带着惺忪的睡意,软软糯糯。
少年的眸光一顿,忽然就想起梦境中,那句很小声的“夫君”。
他僵了片刻,心跳骤然快起来。
“我带你去。”过了好一会儿,他很轻地说。
宋昭被暂时安置在书房,温桓的长指在书架上拨弄几下,书架缓缓移开,露出里面的一间暗室。
四角的琉璃铜灯发出昏黄的光,宋昭抱膝坐在榻上,身上换上了干净的衣裙,一头乌发垂下来,散在雪白的裙摆上。
她的目光清澈干净,看到两人走进来,站起身,敛衽道谢。
沈姝说:“其实你不用同我们道谢,有人同我们做了交易,要保你平安出杜府。”
宋昭的情绪并没有什么变化,轻轻开口:“这样啊。”
火海之中满眼恨意的少女,此时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沈姝从袖中取出那包糖,递给宋昭。
宋昭很轻地“咦”了一声。
“等会儿你还得喝一碗很苦的药,”想起那副黑乎乎的汤药,沈姝抿了抿唇,十分心有余悸,“喝完药,可以吃些糖。”
宋昭很欢喜地笑了笑。
其实在家中时,她一贯有些娇气,要是吃药,非得有糖不可,而且还得是她喜欢的狮子糖。
不过在杜府,就什么都没有了,药再苦,也得吃下去。
宋昭拆开油纸包,她原本觉得什么糖都没有关系,可是却看到了满满一包狮子糖。
糖块已经有些化了,被摆成狮子的模样,她忍不住笑了笑,又觉得有点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