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看着温虚,皱了皱眉。
温桓的眉眼其实并不像温虚,和杜烟也只有三分像,按照传闻中所说,温虚几乎没见过自己的儿子。
所以,他是怎么认出温桓的呢?
温虚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招了小厮上前:“夫人呢?”
小厮如实地答:“夫人从书房出来后,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现在应该是回去了。”
“她都说了什么?”
小厮把杜烟说的话原封不动地重复了一遍。
杜烟从书房走出来时,仰头看着天边苍茫的暮色。
“要么忘了你,要么毁掉这一切,我们永远在一起。”
她的语调温柔而缱绻,目光却空洞,半点光亮都没有了。
说完之后,小厮自己先打了个冷颤。
温虚走得匆忙,沈姝没能看清他的表情。
院中重新安静下来,沈姝等了一会儿,轻轻推开书房的门。
杜烟看过的那本书卷还放在案头,翻开封皮,里面龙飞凤舞写着一行字。
习此书者,当受五弊三缺之苦。
这是个极为不详的诅咒,沈姝握着那卷书,很多事情突然就变得明朗起来。
原来,温桓一直在找的真相,就是这句话吗?
她的指尖颤了颤,忽然想起方才眉眼冷淡的小温桓。
那只橘子黄澄澄的,一半埋进白茫茫的雪堆里,看上去有些刺眼。
沈姝捡起橘子,拍落沾在上面的雪,往温桓的院落去。
路上,她听到有人在讨论杜烟的事。
“听说夫人要修无情道,是真的吗?”
“大概是吧,夫人回去后,把族长的画像都烧了,还说了许多怪话。”
“我还听说,族长去了一遭,在院中站了一会儿,气得不行,拂袖走了。”
沈姝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橘子。
她不太熟悉温桓的住处,找了好半晌,直到天边黑尽了,才走了过去。
温桓起了高热,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他的腕骨上还缠着沈姝系的发带,看上去潋滟又诡异。
顾氏原本想要给他解下来,可是温桓的一只手搭在腕骨处,无意中将脆弱的绳结护住。
于是顾氏只好作罢。
沈姝在檐下坐了一会儿,冻得鼻尖都红了。
她把那只橘子剥开,橘皮剥成了太阳花的模样,又找到截很小的蜡烛,放在橘皮里面。
寒风卷着雪粒子在半空飘,一盏小橘灯被挂在檐下。
*
马车在颢城外停下,这里已经是大昭和南巫的交界了。
温桓曲指敲了敲车窗,腕骨处挂着一串油纸包。
长长的一串油纸包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
沈姝还被困在梦境中,看上去像是睡得正沉,怀中还抱着一只兔子。
温桓抱着小少女往客栈中走,她怀中的兔子也被温桓拎起来,正努力地探头咬油纸包上的绳结。
跨过一道门槛时,沈姝的头歪了歪,枕在了温桓的肩窝。
小少女软绵绵的气息停在他的耳畔,温桓的睫毛颤了颤,将咬住绳结的兔子往一旁拎了拎。
他愉悦地弯了弯唇角。
卫让啧了一声,摇着折扇往前走了几步:“虽然有些讨嫌,但我还是得问一句,你白日里都查到什么了?”
“南巫的兵士还在颢城,严阵以待,没有撤退的迹象。”
卫让皱了皱眉,神色一僵。
这是十分糟糕的情况,南巫并没有和谈的诚意,也根本不打算让出颢城。